14 活人祭祀

若是有了首領口中的那個器具，他們以後去采摘野菜、野果，甚至是獸人們狩獵也能很好地把食物帶回來了，簡直就是神器！

但他不敢開口，倒是拱光看出他心之所想，看向江盛黎。

“江哥，桔善他也可以學嗎？”

“可以。”說完，江盛黎擡頭看向非要跟着來的淳，直接點名，“等會兒你也跟着學。”

“我是孕夫！”淳一點也不想幹活，但是話音剛落就被江盛黎瞪了一眼，頓時只敢咬咬嘴跺跺腳。

桔善這個時候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這個叫「淳」的亞獸人就是太過天真，不明白食物的重要性，開口閉口就輕易把食物讓給別人，但若是食物是他的也罷了，問題就出在這食物是大家的。

如此一番舉動，不就是放大家的血去救別人嗎？還是救一群不知感恩，覺得救他們是天經地義的白眼狼。

難怪首領對他這般冷漠。

在江盛黎編織籮筐期間，所有部落成員都在幹活，哪怕是年老的獸人，也在幫忙清理剛挖出來的土豆上的泥土。

拱光和桔善則被江盛黎安排熬制豬油，熬好的琥珀色油水盛進了竹筒裏，開始兩人還無法理解，但之後幾天他們吃着刷了一層油脂的土豆和野菜時才發現其中的美妙！

“拱光，你看，這水…哦不，油變成白花花的東西了，看着像蜂蜜一樣，太神奇了！”

拱光看向桔善：“江哥給我說了，這叫凝固，很正常，這樣才方面攜帶。”

“哦哦！首領太厲害了，他懂得真多！”

拱光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擡頭看了眼不遠處指揮着人群有序忙碌的江盛黎，心想：他就是獸神派下來的使者。

當他們在争分奪秒地忙碌時，這一番耗時好幾天的大工程落在「無名者」的獸人眼裏成了一個笑話。

他們覺得這群人肯定是瘋了，竟然吃毒果（土豆），這下好了，沒死在亞細亞大荒原，也要死在毒果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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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簡直是瘋子！我就說別跟着他，你們看，他竟然讓自己部落的人吃會死人的東西，他就是瘋子！”

“說的對，幸好我堅持沒跟随他，否則這個時候怕是都毒死了，這人太惡毒了！”

三天後，江盛黎帶着一衆人路過「無名者」的營地時，他們每個獸人幾乎都挑着兩個籮筐，裏面裝着兔肉、鼠肉，最多的就是土豆，而未孕的亞獸人背着一個背篼，裏面裝着一只只束縛着手腳的豬仔。

除此外，每個人手裏還拿着一個烤熟的土豆吃着，這是他們的早飯，今天要啓程，為了節約時間，早飯就在路上解決了。

他們一個個吃得滿面紅光，“呼哧呼哧”呼着熱氣，有些吃得太急滿口烤糊的黑炭，有些被燙着了「咕嚕咕嚕」吐着熱騰騰的氣息，就連背篼裏吃飽嫩草的豬崽也發出了滿足的「哼哼」聲。

一派欣欣向榮之景，看得饑餓難耐的「無名者」們個個僵直了眼。

這東西竟然真的能吃！！

一些餓急眼的馬不停蹄跑向土豆生長的地方，可惜除了滿地狼藉什麽都沒剩，他們以為的「毒果」早都被江盛黎如蝗蟲過境般打包走了。

“竟然真的可以吃！”

“你們看見了嗎？他們還活着！那東西能吃！”

“那本來是我們的！可惡！”

說話的獸人們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揪起之前一直挑唆他們不要相信的始作俑者，直接一拳揮舞了過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們興許也能吃飽了！！”

“你敢打我！？你自己怕死怪別人！老子弄死你！”

「砰！砰！砰」的沉悶聲和哀嚎聲在營地裏不停回響，其餘的獸人和亞獸人們呆呆地望着江盛黎離開的方向，那邊，初陽升起，霞光萬丈。

有的亞獸人不知為何落了淚，他們隐隐約約有種錯覺，這個冬季來臨前，他們唯一的生存希望被他們親手放走了。

今日的太陽，或許就是最後的光芒了，他們離殘酷的冬天，又近了一步。

前往「亞細亞大荒原」的江盛黎等人徒步走了大半個月終于翻越了蠻河山嶺。

從這裏開始，他們所處的地界就已經算是亞細亞大荒原了，只是要真正看到大荒原，還需要再通過眼前這個大峽谷。

一路走來雖然艱辛，但到底是堅持過來了，然而就在路過大峽谷時，意外再次發生了。

他們被埋伏在此地的一批野狼襲擊了，雖然最後趕跑了野狼，但也有不少人受了傷，甚至有兩名小孩被野狼咬斷了腿。

小孩對于部落來說十分重要，更不用說是一個全新的部落。

江盛黎黑着臉，這倆小孩是為數不多的健全者，竟然就這般毀了，不過以這個世界人的身體強悍程度應該有機會養好，重點是一定要處理好斷裂的骨頭。

他讓拱光拿出了一些止血草藥，碾碎了敷在兩小孩的小腿上，心裏祈禱千萬別感染，否則他也無法了。

就在衆人屏息哀傷時，老巫突然跳了出來。

“這是獸神的警示！！”老巫舉着染了血的木棍在原地又蹦又跳，嘴裏念念有詞，“我們要祭祀才能躲過災難，獸神仁慈！獸神仁慈……”

江盛黎斜眸看着他瘋言瘋語，扯出冷笑來：“怎麽個祭祀法？”這個老巫在路上就一直蠢蠢欲動。

好幾次遇險時，這人都要跳出來做一場法事，那時候有人喪命犧牲，江盛黎想着讓他幫忙超度一下以慰藉亡魂也不是不行，但此時這兩個孩子還有救，這人也憋不住跳出來彰顯存在。

“要活人祭祀，這是最有誠意的方式，只要首領按照我說的做，獸神一定會免除降臨在我們身上的災難！”

其餘獸人和亞獸人一聽，均是渾身一僵，他們以前也都有部落，自然知道祭祀的殘酷，誰都不想自己被選中，但又不敢反駁老巫的話。

畢竟反抗就意味着背叛獸神，他們信仰獸神，哪敢背叛。

“哦——”江盛黎起身擦了擦手裏的草藥殘渣，漫不經心道，“那你的意思是就用他們倆來祭祀喽？”

“他們已經殘廢，對部落無用，能做出最後的貢獻，成為獸神的祭品是他們的幸運，獸神會祝福他們的，他們将得到永生的極樂。”

江盛黎見他說的「頭頭是道」，附和地點了點頭。

老巫見他肯定自己的話，頓時喜笑顏開，心道：這年輕的首領就是好控制！

他神情變得肅穆莊重起來，神神叨叨舉着木棍在半空中劃拉了好幾下，像似念着咒語。

語畢朝着重傷的兩人語重心長道：“獸神會祝福你們的，孩子，你們将面見獸神，得到永生的極樂。”

“不要…我不要死…爹爹！”其中一個小孩正是桔善的孩子，叫桔小樂，聽見老巫說自己要去見獸神，吓得直接哭了起來。

另一個小孩是個孤兒，父母均是「無名者」，早死在蠻河山嶺裏，別人都叫他「阿蠻」，他沒有人依靠，此時只能抱着雙肩渾身顫抖。

他餘光瞥見自己受傷的腿，眼裏一片黑暗，像似什麽東西坍塌了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聲音。

他曾經以為，只要自己長大，分化成獸人就好了，可是現在一切都毀了。

讓他去見獸神吧，他或許本來就不該出生。

“這是為了部落！”老巫嚴肅警告，“反抗是對獸神最大的不敬！首領也是同意的。”

“不！我的孩子他不能死！我…他都還沒有分化！求求你，巫，放過他吧……”桔善眼眶通紅，心裏止不住地後悔，要是剛剛自己沒有分神就好了。

“來人，把這兩個祭品推入峽谷裏！”老巫氣勢洶洶指揮着獸人，然而所有獸人都躊躇不定，目光看着江盛黎，似乎在等待他點頭。

拱光心急如焚：“江哥！桔善是為了救我才沒注意到孩子的，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去見獸神！”

庚歲看着那受傷的人，比他還小，甚至還沒有分化就斷了腿，與他當初一般，頓時生出同情，看向江盛黎。

“大哥，他們不應該被……”

江盛黎擡手示意他們倆閉嘴。

這邊，老巫看着庚歲和拱光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露出勝利的笑來，正要繼續命令一旁的獸人将兩個小孩推入峽谷。

忽然聽見江盛黎慢悠悠地、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此殊榮自然不能給一般人，要不，您老犧牲一下，去和獸神團聚？相信我，獸神會加倍祝福你的。”

老巫臉上的神情一裂，而後慢慢瞪大了眼，難以置信江盛黎說的話。

這人竟然要讓他去…去…

不行！

“首領，我可是巫！一個部落不能沒有巫！！”

“巫？要是你是指讓我的族人接受你所謂的獸神的祝福的話，我的部落，不需要巫。”

老巫看着江盛黎那冰冷的眼神，腳底忽然湧起一股涼意，從他後背一路爬到脖頸，像一只毒蛇，正露出尖銳的毒牙，下一秒就要刺入他的咽喉。

他渾身一顫，耳邊嗡嗡作響，忙不疊道：“我是巫！我會生火！部落不能沒有我！！雨季馬上來臨，詛咒也會随之而來，沒有我，部落所有人都會死！”

之前他們一直保留着從「無名者」營地裏帶出來的火種，但天有不測風雲，唯一的火種被磅礴大雨澆熄了。

老巫也是自持能生火這個優勢，覺得江盛黎不敢動他，但哪知後者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抵達萬蛇窟啦-啊-長跑終于結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