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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溪扶起楚知白,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兒吧?楚公子。”

楚知白微微搖頭,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垂眸見君溪身上的紅衣已經被鮮血浸透,正滴滴地往下淌血。臉色一變,伸手反扶住她的肩膀,關切道:“沈姑娘,你受傷了?”雙眸仔仔細細地瞧着她,想知道她哪裏受了傷。

君溪愣了一下,用手擰幹衣衫上的血跡,口中答道:“沒事兒,都是刺客的血……”說着,手一頓,表情有些讪然。當着白衣翩翩的英俊公子徒手擰血,似乎太過血腥暴力了些啊。

地上那一灘殷紅散發着腥味的血氣,此時成了尴尬的源頭。

君溪眨巴眨巴眼,悄悄移了移身子,想把那團血跡擋住。楚知白解下自己長衫披在君溪身上,眨眼之間,那件白袍也被她身上的血跡浸然變紅。

君溪臉忽然就燒了起來,任何一個女子當着一個溫柔俊美的男子除了洋相都會害臊臉紅,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更何況是楚知白這般出塵幹淨的男子。

見她臉色越來越紅,楚知白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竟是初奇的開朗愉悅。君溪驚詫擡眼,見他眼裏含着的笑意,心裏竄過一股奇異的感覺。随即也彎眼笑了起來,兩人就這麽坐在地上,相視而笑。

明月高挂,清輝灑向人間。

安靜的街道似乎早已将方才的血腥動蕩掩去,此時街上一個人也看不見,兩人笑了一會兒又同時收聲。面上都染了凝重之色,太子被刺殺,禦林軍定然會嚴整戒備,整個京中只怕是一片風雨飄搖的氣氛。

“楚公子,今日多謝你送我的荷包。”君溪和他并肩而行,忽然出聲道。

楚知白目光悠遠,表情安靜地像個孩子:“當年我初到盛周,因為年少體弱經常被宮中的孩子欺負。是你母親……”他偏頭看着她,漆黑的眸中帶着暖意融融的笑意:“是你的母親将我帶到太後面前,我才能到太子身邊伴讀。”他唇畔的笑容如春風溫潤:“那個香囊也是你母親贈與我的,如今留給你做個紀念吧。”

君溪怔怔地看着他,沒想到這個香囊還有這樣的故事。

冷風吹過,她忽然打了個噴嚏。

血跡浸濕了衣裳,被夜風一吹有些冷。

“走吧,我先送你回府。”楚知白側過身子,不動聲色地擋在風口上。晾冷的夜風灌滿了他的衣袖,将他雪白的衣衫拂動。

“君溪!”宋宜關切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兩人偏頭,見宋宜帶着一隊禦林軍朝這邊跑了過來。他張開雙臂把君溪緊緊地抱在懷裏,險些讓君溪喘不過氣來。良久之後,他才松開雙臂,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她,見她身上披着楚知白的外袍。眸色閃了閃,轉身對楚知白道:“知白,多謝你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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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知白淺笑,輕道:“是沈侯爺救了我,長安候不必言謝。”

“楚公子,請随我們回去。太子十分擔憂您的安危!”這時一個穿着盔甲的将士牽着一匹馬過來,單膝跪在楚知白身旁道。

楚知白身子一頓,目光快速從君溪掠過,而後清淺一笑:“沈侯爺有長安候相伴,知白便放心了,就此別過。”

君溪點頭,目送楚知白上馬離去。等他的身影隐在夜色之中才收回目光,宋宜懶散一笑:“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

君溪抽抽眼角,岔開話題:“那些刺客全捉到了嗎?”

宋宜斂了神色,搖頭:“共擊殺52名刺客,活捉一個,可惜讓那個帶笑臉面具的刺客逃脫了。”

君溪揚眉:“你打不過他。”

宋宜屈指在她額頭一彈,幽幽道:“那刺客是個高手,我和他過了數百招也只能打個平手。”頓了頓,他沉吟道:“刺殺太子的刺客,似乎就是跑來送死的。”

君溪蹙眉回憶道:“那些刺客用的長刀名為環首刀,柄端帶金屬環,厚脊單面開刃,利于馬上砍傷。打仗時配于騎兵,配上強弩鐵戟的長短程配合,大大提高了騎兵的攻擊力。”這些是她在老護國公沈勇留下的兵器譜上看見的,而只有祈國會給騎兵配置環首刀。

宋宜詫異,沒想到君溪對軍事方便也懂。轉念一想,自從鬧出合歡散一事後,自己每接近她一分便能發現不一樣的驚喜。若是以前她要藏拙,定也不會在此時鋒芒畢露。一時有些好奇,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際遇?才能讓一個女子變化如此之大,身上竟然找不到一點以前的影子?

他垂眸看着君溪,眸中笑意加深:“你覺得是祈國搞得鬼?”

君溪一臉‘你在侮辱我的智商,還是你的智商’的表情,反問道:“你覺得是祈國?”

宋宜睨了她一眼,微嗔:“想要我的回答,先給三千兩銀子。”

君溪抽抽眼角:“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還是你給我三千兩銀子,我來告訴你吧。”

宋宜爽朗一笑,伸手捏着君溪的耳垂暧昧道:“一切都好說,那咱們何時成親?娘子。”娘子二字竟然帶了戲腔,君溪翻了個白眼不理他。兵不厭詐,此事有百分之三十的幾率是祈國做的。有百分之七十的幾率是被人栽贓給祈國的!

宋宜收回手,心裏狐疑更深。

面貌可以易容,可君溪耳後确實有顆痣。難道他想錯了?她就是君溪?

饒是深謀遠慮的宋宜也被自己猜測弄糊塗了,可惜他不知道有種奇跡叫重生和穿越,不然指定能猜到君溪是個穿越重生的!

皇宮內,承德帝聽了禦林軍的報告龍威震怒,喝道:“小小祈國竟然敢謀劃刺殺朕!”今日若不是他身體不适,讓太子代他祭祀,那今晚被刺殺的便是他了。雖是有驚無險,可小小祈國膽敢藐視天威,這教他怎麽不怒!

“父皇請放心,兒臣定将這些刺客盡數捉拿。”李晏一臉焦急關切扶着承德帝:“太醫說過父皇不宜動怒,父皇你乃國之根本,萬望保重龍體啊!”

李括也道:“父皇請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兒臣就率領千軍萬馬殺他個片甲不留!”他從小有個夢想,就是像老護國沈勇那樣,單槍匹馬在萬軍之中取下敵人的首級。可惜做為一個年輕有為的王爺,他從來沒出過京城!

承德帝看了二人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欣慰:“你們二人能替朕分憂,朕甚感欣慰。”他朝李括招了招手:“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給你來處理。”

李括喜道:“兒臣遵旨,兒臣一定不會辜負了父皇的旨意!”此時此刻他心中豪情萬千,總覺得到了自己這個王爺大顯身手的時刻!

“你們都下去吧,朕累了。”承德帝擺了擺手,李晏和李括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扶上龍床。

出了門之後,李括興致沖沖地對禦林軍首衛道:“那刺客關押在何處?”

“回王爺,那刺客招供之後便被我們關押在天牢。”

“快帶我去瞧瞧,”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來,回頭對李晏道:“大哥,您也一同前去?”

李晏搖頭:“不了,我還有事。”

“成,你就等着弟弟的好消息!”話音還沒落,人已經跑了老遠。

李晏笑了一下,這才穩着心神急匆匆地往東宮敢去。一個年輕的內監趕緊迎了過來,李晏低聲問道:“知白如何?可曾受傷?”

“回殿下,楚公子在街上被沈候爺所救,沒受任何傷。只不過……”

李晏提高了聲音:“什麽?”

內監想了一下,才如實禀報:“楚公子把白袍披在了沈候爺肩上。”

李晏一怔,随後點了點頭。急匆匆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長廊拐角處!

香爐內緩緩升起一股青煙,整個殿內都彌漫着淡淡的麝香味兒。

承德帝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問道:“太子選妃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伺候他的內監恭敬答:“禮部已經着手在辦,各家的适齡女子皆入冊。三日後,方是秀女入宮的好時候。”

承德帝沉吟片刻,直起身子:“擺架長寧宮!”

“是。”

長寧宮內,太後聽了承德帝的話,默默轉動手中的念珠。良久之後才道:“太子性格良善溫和,君溪性子剛強。若是指給太子,恐怕太子性格太柔了些。”

這意思是太子壓制不住君溪,若太子妃太過強勢,以後太子登基,恐怕會養大外戚。可沈府只剩她一人,就算沒有外戚可終究不妥。

承德帝思慮道:“那母後的意思?”

太後嘆了口氣,緩緩道:“指給括兒做妻吧,他兩青梅竹馬,括兒的性子适合她!”見承德帝凝重的神色,她又嘆了口氣:“沈勇留下的東西,只要握在咱們皇家便足了。更何況,君溪那孩子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在哪兒。”

承德帝思忖良久,才點頭:“就依母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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