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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溪笑的很誠懇:“各位掌櫃都是祖父留給護國公府的依靠,這些年,護國公府多虧了大家才屹立不倒。如今君溪襲爵,自然到了各位掌櫃含饴弄孫安想晚年的時刻了。”
“你……你……你”那藍衣老者聞言,簡直氣炸了,大聲罵道:“你也知道我們是老護國公留下的後人,你如今翅膀長硬了,想飛了。告訴你,若是沒有我們這些老家夥,你國公府早就被那徐鳴遠掏空了。”
君溪點頭,依着他的話說:“您說的對,若不是您們千辛萬苦的支撐着,我和我娘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比如前陣子我被人誣陷之事,若不是珠兒不眠不休地照顧我,今兒站在你們身旁的人只怕也是我那便宜父親。”
“你!”藍衣老者還想說話,卻被另一個掌櫃拉住:“周德勝,你這老東西就少說兩句。這位娘子能以女子之身承襲侯爺的爵位,是憑着她自己的本事。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啊呸,林前堂你說的輕巧。若不是我們攥着家底,他護國公府能維持到現在?就那沈瑛能在病中天天吃上人參……”說道這裏周德勝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他是個直腸子,現在也明白君溪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
這位女侯爺是在怨他們。
不,更準确的說法是這位女侯爺心裏跟明鏡似的。當初她是扶不起的阿鬥,他們這些掌櫃就遠遠地看着她們娘兩自生自滅。如今她能扶起來,卻從來沒沾他們的勢,所以他們這些掌櫃對她來說,用與不用根本沒多大區別。
但他們若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事情,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兒。
“沈侯爺,你就不怕我們都摞擔子之後,國公府這麽大的家業誰來支撐。只憑你恐怕撐不起來吧?”周德勝氣不過,冷聲問道。
林前堂一行人皆幽幽地站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珠兒在一旁急的團團轉。哎喲,她的小姐诶,作甚一來就劍拔弩張?這些掌櫃可不是好對付的。
劉雙瑞拉着珠兒,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珠兒愣了一下,也淡定下來。她哥哥比她聰明,一定是她沒理解小姐的意思。雖是這麽想,可一顆心終究是惴惴不安。
君溪目光從這些掌櫃身上一一掠過,而後燦爛一笑:“無妨,府中有多少財産都在戶部公示立有文書。君溪乃女子之身,家大業大撐不起來,就賣給朝廷好了。我想祖父在世,若知道君溪一介孤女立世,也不忍苛責君溪。”
周德勝徹底沒脾氣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這些掌櫃在以前沒能幫襯她,現在也可以當做是空氣!
林前堂摸着胡子思忖一會兒,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侯爺說笑了,咱們這些老家夥都老當力壯,還能再幫襯個十幾年。”他回頭對周德勝語重心長地道:“老周啊,你這暴脾氣也得改改了。別動不動就跳腳罵人,顯得不斯文。”
周德勝又想啊呸,可臺階立在這兒不跟着下的是白癡。他臉色不太好的對君溪拱了拱手:“侯爺見怪了。”
君溪颔首笑:“林掌櫃君溪不敢說笑,那可是真心話。不過還有什麽事兒,等咱們對了賬單再說也不遲。”她高聲道:“珠兒,把我對的賬單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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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兒趕緊跑到外面,抱了一個賬冊過來。
掌櫃們見狀,都有些奇怪。哪年對賬那冊子都是堆的比山高,這一本小冊子是何意思?
君溪笑了一下,翻開賬本。
大家才看清楚原來賬冊上用蠅頭小楷寫了很多奇怪的數字,可君溪一開口他們救徹底吃驚了。因為君溪每說一個數字就能對準哪本賬。數字精确的連虧盈幾個銅板都能講出來,而且這些賬單哪些做了假賬,做在哪些地方她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衆人這才徹底正視這個從小被他忽視且視為護國公恥辱的人來,君溪坐在主位上,言詞溫和的罷了幾個掌櫃的職,一時間,屋內留下來的掌櫃竟然只有4個人。
林前堂坐在下面,目光欣賞地看着她。而周德勝哼了一聲,表情有些別扭,可那目光中分明也含着喜意。待打發了那些生有二心的掌櫃,君溪站起來對他們行了一個禮,溫和道:“幾位掌櫃多年來殚心竭慮的為府中分憂,君溪自是尊重幾人掌櫃的意思。若是幾位掌櫃想安享晚年,君溪自會奉千金相送。”
林前堂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長須老者,很有清儒風範。聞言笑道:“侯爺多慮了,在下從十五歲便跟随在老侯爺左右。如今老侯爺雖去,可在下依舊視國公府為家。”
周德勝歪了下嘴,也拱手道:“在下如林堂前一樣的心思。”
剩下的兩個掌櫃,也連忙表态願意跟随護國公府。君溪連忙扶住他們,尊敬道:“既然如此,今日你們便好生歇息。罷職的掌櫃中藥店的掌櫃便由劉雙瑞擔任,至于其他空出的職位,勞請幾位掌櫃幫忙甄選推薦。”
劉雙瑞聽君溪讓自己房掌櫃,一時呆住。他完全沒想過,君溪會這樣看中他。林前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雙瑞,從今以後你就是大掌櫃了,要争氣莫要丢了我們的臉。”
周德勝看起來也很高興:“小子,莫要得意過頭了,踏踏實實做事比什麽都重要。”
劉雙瑞得了話,連忙點頭稱是,對君溪行了好幾個禮,君溪笑着讓他別見外,劉雙瑞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
會見掌櫃一事告一段落,君溪坐上馬車準備離開。
見馬車消失在眼前,周德勝轉頭問道:“現在該怎麽辦?”
林前堂慢悠悠地捋着胡子,笑道:“自然是把咱們手裏的東西交上去。”
周德勝瞪了眼睛:“她一個小女娃能行嗎?”
“自然行,”林前堂篤定道,轉念又道:“且撿緊要的事情禀告吧。”
周德勝點頭:“能從蛛絲馬跡中查出線索是她的本事,前程往事咱們知道的也甚少。哎……也不知她這般鋒芒畢露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前堂失神片刻,眯眼看着遠方的天空,良久之後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嘿,這個老東西就喜歡打啞謎!”
從米店出來,珠兒一邊剝松仁一邊問道:“小姐,你怎麽什麽都不問啊?”
君溪抓了一把松仁放進嘴裏,笑道:“有時候不問比問得到的東西還多。”
見珠兒一幅“我好想問清楚,又怕小姐罵我太笨’的饒腮抓耳樣,君溪歪在軟枕上,懶洋洋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對了,去長安候府,我有事找宋宜。”
珠兒趕緊撈起簾子,吩咐車夫改道去長安候府。
到了長安候府才知道宋宜被李括拉進皇宮查案去了,君溪想了想,便打道回府。到了傍晚珠兒捧着一本書進來,說是林掌櫃差人送來的。
君溪正在窗前涼頭發,連忙跳了下去拿過珠兒手裏的書翻了起來。珠兒見狀,又點了幾只蠟燭,直到屋內亮若白晝才滿意收手。
君溪眉頭漸漸皺起,看到最後她忽然跳了起來。我擦,老護國公沈勇居然是個女的。
這太驚悚了,不應該呀。
她的記憶沒錯的話,年幼之時的沈勇明明是個絡腮胡,五大三粗的真漢子。
怎麽這書中透露出來的消息竟然指向是個女子?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差錯?
她坐不住了,讓珠兒備好馬車準備親自去見一見林前堂和周德勝兩個人。剛出了院子,她忽然頓住,這兩個老狐貍送來這樣一本書分明就是想讓她自亂陣腳。
吹風淡定了一會兒,君溪對珠兒道:“罷了,你讓管家把祠堂打開,我要去看家譜。”
如果沈勇真的是個女子,那麽在族譜中或許能查出蛛絲馬跡。
至于周德勝和林前堂得知自己去看族譜,一定也就知道從那書中看出了端倪。她能穩一夜,這周德勝那性子可忍不住。
祠堂陰冷漆黑,就算點了再多的蠟燭也驅散不了那股子陰森的感覺。
君溪先給沈家的祖先們上了柱香,再去裏面翻看族譜。族譜上記載沈家乃的祖宗乃幾百年前是先朝的将軍,後因酒後誤事被貶到湖州放牛。而沈勇這一支是庶出的,因為當年鬧饑荒逃難過來。沈勇的爺爺帶着他父親做起了殺豬匠,至于沈勇有三個妹妹,都在戰亂的時候失散,至今都沒找到。
沈勇十五歲投軍,十七歲誅殺敵軍将領立功升官,從此以後平步青雲。二十歲做了先帝麾下的将軍,二十五歲擁護先帝登基,其後五年一直追随着先帝四處征戰殺敵,三十歲被封護國公,從此便解兵權閑賦在家直到五十歲因病亡故。
君溪心中有了計較,合上族譜出了祠堂。
今晚且好好睡一覺,明日見了周德勝和林堂前再來好好的理一理這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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