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啪!”

君溪手裏的書掉落在地,她腦中嗡地一聲顫鳴。珠兒還在說什麽他已經完全聽不清楚,急聲道:“備車,我要入宮。”

“是。”珠兒趕緊應聲退下。

坐在馬車內,君溪覺得心裏紊亂如麻。

實在不相信楚知白那樣的人,竟然這樣就死了?

到了皇宮,君溪直接往東宮而去。

沿途只見宮人們都戰戰兢兢地跪在一旁,新皇李晏一臉悲戚的站在園子裏,幾個北秦使者正滿臉怒容的罵到:“卑鄙無恥的勝周小兒,膽敢讓刺客假扮我北秦之人殺害我北秦皇子,我定要你償命!”話落,拔刀就朝李宴沖了過去。

“保護聖上!”

那使者還沒沖近李宴身旁,就被禦林軍擒獲。

使者憤恨地瞪着李宴:“士可殺,不可辱,我大北秦定然不會放過你們!”

李宴聞言,擡頭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使者。那使者頭一揚,同樣緊緊地瞪着李宴。過了片刻,李宴才冷道:“把他們帶下去。”

“是。”

看着那幾個北秦使者被禦林軍拖下去,君溪才朝李宴走近:“知白,他……”

剛問出口,就見李宴身影一晃,君溪趕緊伸手扶住他:“您沒事兒吧?”

楚知白搖了搖頭,傷心欲絕地道:“你來看知白的吧,他……”李宴眼裏閃過一絲痛楚:“他在裏面,進去看看他吧,也不枉他對你的一番情意。”

君溪鼻子一酸,跟着李宴朝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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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知白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安詳,仿佛下一秒就會睜開眼,同往日那般睜眼對他們淺笑。

君溪眼裏滾出淚,不敢相信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李宴目光微微一凝,含着入骨的冷意道:“刺客是北秦太子派來的。”

君溪吃驚:“那病入膏肓的太子?”

李宴偏頭,目光深情地凝着楚知白毫無血色地臉龐:“北秦使者前來接他回國,我心裏不痛快,就一直躲在書房不敢見他。”說到這裏,李宴無比自責:“若是我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一直陪伴在他身旁,定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到動情處,李宴彎腰,仔細地臨摹着楚知白精致優美的側顏,無聲落淚。

君溪動了動手,想開拂開李宴的手。因為她知道,楚知白活着的時侯都不願與他太過親近,更別說是現在。

她抿了抿唇,上前扶起李宴,口中安慰:“聖上別太難過了。”

李宴苦澀一笑,癡癡地凝視着楚知白:“若我不曾強求你,你會不會還活着?”

君溪震驚:“你說什麽?”難不成,楚知白在面對刺客的時候竟是一心求死不成?

李宴面色悲痛,伏在床前泣不成聲。

君溪呆了片刻,目光複雜地看着李宴。

他竟然真的強要了他!

君溪手抖了又抖,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自己沒沖上去揍李宴幾拳。

正在這時,忽聽太監來報,邊關大捷,張澤清率領的軍隊陣前俘虜了祁國太子。

李宴一顆心都撲在楚知白死亡的悲痛中,聞言沒什麽表情。

蘇玉清低眉斂目,走到李宴跟前小聲道:“聖上,邊關大捷,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事關天下江山,李宴再悲痛也不敢有所怠慢。這才擦了擦淚,在蘇玉清的攙扶下往外走去。

勤政殿內,還守着一幹大臣們,等着他這位君主商議國家大事。走到門口,李宴頓住腳步,回頭又望了眼楚知白的屍體,這才轉身離開。

君溪走到楚知白身旁,看着他眉宇間帶着一絲解脫之意,心裏糾結難受的要死。

目光忽然落在她腰間的香囊上,君溪一楞。她記得楚知白曾經說過,他們北秦若是有暗語要告知他人。便會在腰間挂上一個含苞待放的芙蓉荷包,她伸手解下楚知白腰間的荷包,發現裏面當着一張小紙條。

展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極小的字——李宴欲借南秦除宋宜!

君溪震驚,這怎麽可能?

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劃過,君溪忽然抓住了一個重點。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承德帝對宋宜的試探,心中一冷,若承德帝因《治國論》對他們起了殺心,又怎麽不可能。

這時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十二聲急促的短鐘聲。

君溪心裏一沉,十二為急,代表戰場生變。

她顧不得其他,将紙條塞進荷包往勤政殿跑去,順手拉住一個小太監問道:“發生了何事?”

“南秦戰事生變,丞相大人被困落馬口!”

轟!

君溪被這個消息炸懵,提起裙角就往勤政殿內沖。

此時殿內正是一片焦急的氣氛,見君溪沖進來大家一時竟然沒反應過。

“聖上,宋宜被困了?”這句話她不知是問的自己還是問的李宴。

李宴見君溪進來,立馬站起來安撫道:“君溪莫急,朕定會派人救他!”

“聖上可想好了怎麽救?”君溪下意識問出口。

“忒,哪裏來的婦人,竟然妄論朝政!”有人喝道。

李宴擡了擡手,壓制大臣們的情緒,走到君溪跟前溫言道:“朕欲調遣十萬大軍從落虎口西側營救表叔,還望君溪稍安勿躁。”

君溪鎮定下來,仔細地看了看李宴的眸光。見他目中含着真意,這才對李宴行了一禮:“是君溪冒犯無禮,還望聖上贖罪!”

李宴伸手扶起她:“無妨,關心則亂,朕懂!”

君溪勉強一笑:“那君溪這便告辭。”話落,又對衆位大臣行了禮,才反身退出勤政殿。

正巧遇見急匆匆趕來的李括,李括見她雙眼通紅,欲出聲安慰,卻見君溪對自己行了個禮,腳步未停的朝前面走去。

李括高聲道:“君溪,你放心,我和皇兄一定會把表叔救出來的。”

君溪身影一頓,又加快了步伐便宮外跑去。

除了皇宮,君溪直接奔往米店,找到了周德勝和林堂前二位掌櫃說明了來意:“宋宜被困,君溪要去落虎口,還望二位掌櫃相助!”

“快起來說話!”

兩人連忙扶起君溪,弄清了來龍去脈,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堅定之色。

“侯爺,您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周德勝拍着胸膛保證道。

一個時辰之後,君溪在他們二人的幫助下,騎着快馬連夜往落虎口趕去。

京城離落虎口,此去千裏之遠。

因和南秦的戰局不穩,沿途可見很多從邊關往京城遷移的百姓。

一路道聽途說,都是對勝周不利的戰況。君溪更是心急如焚,只恨這個年代沒有飛機,不然她定能在一瞬間帶着大炮飛到宋宜身旁。

離落虎口越近,見到的狀況就更慘烈。一眼望過去滿目瘡痍,山河國土都帶着一股蕭瑟頹敗之意。

“侯爺,過了渡口,往北百裏就是落虎口!”周德勝指着前方的山脈道。

君溪點頭,落虎口一行,她只帶了周德勝一人。經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瘋狂趕路,兩人的身子已經快熬不住了。

看着周德勝憔悴虛弱的面色,君溪心裏不忍心,抿了抿唇道:“周掌櫃,我先去落虎口。你歇一歇再趕來,我們在軍營裏彙合。你多保重!”

不等周德勝回答,君溪直接用針插/進馬屁股。馬兒吃痛,嚎鳴一聲甩開蹄子就往前面跑。一瞬間就把周德勝甩在身後,周德勝嘆了口氣,此時他不得不承認,君溪此人身上帶着的倔強和勇氣和曾經的将軍如出一轍。

這也是他們後來完全臣服于她的理由!

補充了水馕,周德勝趕緊朝君溪追了過去。

此時君溪已經離落虎口只有二十餘裏的路程,一路上她女扮男裝,倒也沒引起別人的懷疑。

落虎口一直是邊關雜亂之地,君溪落腳之地乃落虎口附近的一處城鎮。城裏的人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來的幾乎都是耄耋老者。

這些人在這地方活了一輩子,不想走,不願走了。

君溪下馬,找了個還開着的客棧進去詢問道:“小哥,你可知道最近落馬口德戰事如何了?”

店小二見她出手大方,接了錢反問道:“你是什麽人?”

君宜答:“我大哥參軍,小弟聽聞他被派到宋丞相的兵營裏,不放心跟過來看看。”她嘆了口氣,因為吃過周掌櫃給的變聲藥丸。她現在的聲音粗砺沙啞,比尋常男人的都還難聽:“我一路趕來,聽說宋丞相被困落虎口,實在擔心我那兄弟的安危,還望小哥發發善心告知一二。”

小二聞言,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這才說到:“不瞞你說,這落虎口怕是保不住了。”小二四處瞅了瞅,才拉過君溪說:“聽說這宋丞相已經困死在落虎口,南秦那邊的軍隊很快就會打過來了。我還聽說啊,宋丞相表面是帶兵打仗,實際是通敵賣國的貨色。”

君溪聞言眉頭一皺,目光又落在店小二的虎口處,見他虎口生繭,目光一轉搭腔震驚道:“宋丞相竟然是這樣的人,我那小弟豈不是妄自送了性命!”

“可不……。”店小二剛開口,就發現不對,因為君溪已經丢了顆藥丸在他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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