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花式作死第二十三式:

太子與宸王同時求娶公子和的事情是瞞不住的, 更何況當事人也不是那種行事會有顧忌、想要瞞下來的性格,很快就會鬧得人盡皆知。

姜老夫人的意思是要祁和盡快做出決斷:“這一回,毑母也沒有辦法幫你了。”

姜老夫人一生要強, 性格倔強,有一顆比誰都好勝的心, 那讓她很少願意去承認自己也有不如人的地方。在家裏做小娘子的時候, 她是姐妹裏最出類拔萃的;嫁到姜家後,丈夫雖不争氣, 但她卻可以既當夫人又當老爺, 将姜家硬生生的推到了如今的這一步。這個世界上, 就好像沒有她想做卻做不成的事情。

她信了一輩子的“人定勝天,事在人為”。

結果,老了老了, 卻遇到了如今這些糟心事——姻親沒落,姜家頹敗,皇室的威望江河日下, 她的身體更是大不如前。一樁樁、一件件,讓她不得不接受了“力不從心, 命運無常”的轉變。這種轉變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疼到了靈魂深處。

她曾把她的家人後輩保護得有多緊密,今時今日就得多麽用力地再把他們推出去, 去經歷風霜,去經歷雨雪,去強制經歷他們錯過的成長。

祁和看着姜老夫人,從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加讓他能夠清晰的認識到, 他的毑母也老了。

遙記得,祁和第一次随阿娘去外祖姜家, 見到毑母。老人家精神矍铄,雙目炯炯,紅裳綠裙,雍容尊貴。手上雖已經開始拄着那根标志性的龍頭拐杖,但她拄着它的意義并不在于撐靠,而在于彰顯榮寵與立場,那是女天子的賞賜。她像個永遠精力充沛、永遠不會倒下的狂猛戰士,走出了鼓點與節奏,“咚,咚,咚”,敲在每一個擡頭仰望着她的人心頭。

阿娘不由握緊了祁和還帶着肉坑的小手,帶着七分驕傲,三分小心,溫柔地對他介紹:“阿和,看,那便是你的毑母。”

她就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深紮土壤,遮風擋雨。

她庇護着每一個子孫後代。

她無所不能。

祁和忽聞父母噩耗時,也是毑母朝他堅定不移地走來,冷着臉,硬着心,卻代替阿娘牽起了他的手,領他走過百年姜府,引他破除內心迷障。

她說:“不要怕,毑母帶你去見天子。”

入宮的甬道很長,兩面的朱牆很窄,唯有毑母黎色的銀泥雲披逶迤。她站得是那樣直,那樣年輕,又是那樣無堅不摧。

她說她會為他娘報仇,她就真的做到了。

可再強大的人,終也有老了的一天。美人遲暮,英雄老矣。當這一天來臨時,它悄無聲息,又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唯有祁和看着姜老夫人,好像終于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言。他們必須學會自己思考,自己去站起來,甚至自己成為這個依靠。

“日落之前,我一定給出答案。”祁和對姜老夫人保證道。

借着招待姜家衆人吃飯的空當,祁和不死心地派去月和霜月聯系人脈,又出去打聽了一番。在得到了已經隐隐有“太子與宸王同時向公子和求娶”的消息傳出的現實答案後,祁和終于認了命。

太子是個狼人,宸王是個狼滅,當他們齊心合力想做一件事時,根本就不要妄想能從他們手中得到一絲逃出生天的機會。

飯後,姜老夫人便有些乏了,精神不振,腳步虛浮,祁和趕忙送她去了專屬于她在祁家的院子休息。祁和一路往回走,一路都在垂眸思考着該怎麽才能從這樣左右為“男”的困局中破陣而出,這實在是太難了。

更難的是,當祁和回到正廳,還有一衆姜家的親戚需要應付。

姜老夫人嫁入姜家後,一共就給姜老爺子生下了一子一女。嫡女姜嘉婉,嫁給了江左名門祁氏,是後世有詩篇流傳千年的知名女詩人,甚至是某個詞派的代表人物。嫡長子更是自幼聰慧,允文允武,是一代大啓人心中的男神。但就在一年前,在仕途上順風順水的他突然選擇了遁入空門,一心修道,再不見人。

這也是姜老夫人厭棄大夫人的病竈所在,一筆糊塗賬,滿嘴荒唐言,說不清楚到底誰對誰錯。

總之,真正與祁和有親密血緣關系的,其實就只有已經出家的姜家大舅。

今天伴着老太太來到祁家的幾個舅父都只是庶子,目前掌家的是姜二舅,他打一落地就失去了生母,是養在嫡母姜老夫人身邊長大的。除了一個庶子的頭銜,他幾乎與姜老夫人的親兒子無異。

可惜的是,因為前頭有個太過優秀、仿佛吸收了整個姜家精華的大哥,姜二舅委實沒什麽出息。他人不壞,待祁和這個外甥也很親善,就是有些過于善良了,也就是俗稱的“軟弱”。名義上女天子特令他這個庶子掌家,但在整個家裏,他是既怕娘又怕老婆,有時候連女兒都可以指着他吆五喝六,全無威嚴,根本做不了主。

另外幾個舅舅也不知道是随了父親,還是在姜老夫人的強勢下,習慣了縮頭過日子,本就沒什麽才華,性格又大多老實木讷,不善言辭,實在是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地方。

姜老夫人其實只是性格習慣性地強勢,并不是要刻意不慈,虐待庶子。相反,她其實很努力的想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為每一個孩子打算好将來。以自己為成功案例,她總覺得既然兒子自己立不行,那就給他們找個像她一樣的媳婦來頂門立戶,這樣也可保他們将來一世無憂。

幾個姜家的舅母,也果如姜老夫人所望,一個賽一個的潑辣彪悍,除了會在老太太面前裝鹌鹑,對外卻是從不明白溫柔為何物的。

也難怪世家圈都在嘲笑說姜家是陰盛陽衰,就沒一個真正的男人。

舅父安靜,舅母潑辣,這樣的性格組合有好有壞,好比此時此刻,等待祁和的便是舅舅們P都不敢放一個地慫在一邊,看着媳婦兒們三堂會審般地诘問自家外甥:“和兒,你老實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祁和能怎麽想?他只想回現代。

公子和在該死的時候沒有死,歷史卻還要不斷前行,每個人物都在做着以他們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武帝聞湛愛公子和入骨,雖然公子和去了并沒有影響他與後妃傳宗接代,但他終身沒有立後,公子和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他如今來下結契書,真是一點都不會讓他意外,甚至能晚了一年,已經算是很能忍了。

宸王雖是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搶戲的反派,但他的“喜歡”其實也不算毫無道理。歷史上宸王就是個喜歡挑戰高難度的人,留給後人最振聾發聩的一句名言便是“不争不搶枉為人!”。

這天下東海王可得,夷王可得,王姬可得,我亦可得。

對比起其他諸侯、公主造反的原因,宸王這個“大家都想要,我也就跟着一起搶咯”的理由,無疑是其中最神經病又不可理喻的。可這就是宸王實實在在的想法。他就是喜歡得到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

哪怕那東西也許之前他根本不屑一顧。

但只要大家都在搶,那宸王必然要插上一腳,最好是能夠由他得到,不然……就大家一起玩完。

想一想,歷史上公子和的死可以說是再恰到好處不過。

早一分晚一秒都要翻車。

好比祁和此時此刻需要面對的,他活到了宸王入京,就不說宸王與太子那些已經鬥過的法與恩怨了,只說公子和這個——至少在外人聽起來是這樣的——萬人迷屬性,就足夠宸王湊上來。太子、謝望和司徒品都喜歡卻得不到的人,他卻得到了,天哪,還有比這更爽的事情嗎?

祁和都可以在腦內替宸王腦補他的神經病發言了。

“你在猶豫什麽,和兒?”三舅母性子最急,她也不想這般逼迫祁和,只是,“不管是太子,還是宸王,我們都得罪不起。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便是推一親一,借由一方的力量來守護兩邊的平安啊。”

姜家因着女天子,已經過慣了超然物外、高人一頭的生活,他們不想落下去,也絕不能落下去。

落了,便只有死路一條。

世家貴族,在這個年代的腦回路與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套體系。他們可以開明到接受婚後各自養情人面首,卻無法理解同階層有人為了個人舍棄家族。先有氏族再有家,其次才有你,這是他們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他們奉為的真理。

這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家族養育了你,那你就應該去為家族奉獻,不能只享權利,不要義務吧?

可……這根本就是個僞邏輯,就像是兒子必須孝順父親的邏輯一樣。父慈子孝,得先父慈了,子才應該孝。若父親是司徒老将軍那樣的坑逼,還非要孝順,那就是愚孝,或者是腦子不好。同理,在對待家庭宗族的态度上也應如此。

或者這麽打比方。

一個陌生人突然沖出來對你說,接下來你什麽都不需要想,老子好吃好喝養你十八年,心情好了還會給你零花錢。你需要做的只是十八年後,任由我擺布,我讓你和誰結婚就得和誰結婚,我可不管對方是什麽性格,什麽歲數,自私自大也好,七老八十也罷,你不結婚你就是白眼狼,婚後你不顧家你還是白眼狼。總之,你但凡有一點違逆,不犧牲自己成全全家你就不是個人。

就問,遇到這樣的人,你的第一反應難道是答應嗎?正常人沖上去罵一句“你神經病啊”都已經算是輕的了,這樣才對,對吧?

放在世家身上其實也是一樣的,道理還是那個道理,綁架還是那個綁架。

就看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你舅母的意思是,若一直拖着,得罪了兩方,我們根本無力招架。”三舅小聲開口,為妻子解釋,他一直是個和事老,誰也不開罪,“到時候受傷的還是你,我們也是為了你着急。”

這話其實也沒錯。

只是……

二夫人“嘭”的一聲,雙手撐在了桌面之上,言辭犀利,逼問祁和:“還是說,你心裏其實還在惦記着我娘家的阿難?”

阿難便是司徒品的小名,二夫人出嫁前是司徒女。

祁和下意識地就想否認,別瞎說,他和司徒品可什麽都沒有,司徒品也同意了這個認知。

……回憶……

那一日,祁和去找司徒品,就是為了說清楚兩人之間的暧昧。而司徒品有意給祁和寫信,也是為此。

這不是巧了嘛這不是。

司徒品的房間裏。

司徒品與祁和面面相觑,不知道腦子有坑的司徒器又在搞什麽花板子,只能相視尬笑,然後開口:“我有事與你說。”

說完,兩人都愣了一下,看着彼此,示意對方先說。

最終還是司徒品先說了,他對祁和和盤托出,他之前其實不是真的心悅祁和,不,他是喜歡祁和的,只是不是那種喜歡。他欣賞他,他仰慕他,但那不是愛情。司徒品這輩子就沒愛上過什麽人,他也不覺得自己可以愛上什麽人,馬革裹屍便是他全部的浪漫。

這話聽起來有可能很假,但司徒品的心裏真的是這麽想的,家國大啓,天下太平。

“我不是說情情愛愛有什麽不好,我只是……”司徒品也是個口拙的,越解釋越覺得自己在不斷描黑。

“你只是一個天生将才。”祁和倒是明白了司徒品要表達的意思。

而這,才是祁和心目中義薄雲天的司徒大将軍。

“抱歉。”司徒品當時表白,一開始只是始自一個誤會,所有人都在起哄,而他又發現他和祁和的流言可以讓父親異常憤怒,他那點僅有的叛逆精神,就控制不住地縱容了流言。他上戰場之前,本是想和祁和說清楚的,但就在他說清楚之前,他爹說要給他安排一門親事。政治聯姻,無所謂愛情。司徒品根本不想成婚,也不想耽誤了另外一個姑娘。

祁和就再一次成為了司徒品口中至死不渝的愛人。

“我真的很抱歉,這樣利用你,還一直沒與你說清楚。我如今又是這樣一個情況,我必須得說了,我不能再拖累你。”

祁和……

祁和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你不喜歡我。”

天知道,祁和一開始哪怕只是與司徒品同處一室,都覺得自己像個渣男。司徒品可是殘疾了,若這個時候司徒品和他表白,他怎麽辦?直接拒絕,那未免太過殘忍。幸好,司徒品只是和他攤牌,而不是告白。當個萬人迷聽起來挺爽的,但大概祁和這輩子的格局也就這樣了,他真的覺得當這個萬人迷壓力太大,他幹不來。

司徒品被祁和一瞬間暴露出來的樣子怔住了:“你真的,不介意?”

“你都不介意被人傳愛我愛得要死要活,我為什麽要介意?又不是我被誤解愛你至深。”祁和沖司徒品眨了眨眼,“當然,我不能白被你利用。我肯定會和你要點精神損失的補償。”

“只要我有,只要你要。”司徒品鄭重其事,他早就想補償祁和了,更不用說後來還有了祁和那樣舍下半幅身家也要幫他的事情,他感激涕零,卻無以為報,不,他窮盡一生,也一定會報答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回輪到祁和傻眼了,他只是開個玩笑,就像朋友之間,一個說“謝了,你真是幫了我大忙”,另一個說“請兄弟吃頓飯,咱們兩清”,沒有人會真的把那頓飯當真。但……這就是遇事最為認真又重諾的大将軍啊。

“等我想想吧。”祁和只能這樣說,“但是請繼續保持,別喜歡我,好嗎?”

司徒品搖頭失笑:“這一點,我想我還是能做到的。”

……回憶結束……

總之,祁和與司徒品之間清清白白,他對司徒品的感情,一如司徒品對他的,就是個互相利用。司徒品用祁和擺脫家裏的控制,祁和用司徒品的“愛慕”創造歷史,完善公子和的人設。

就在祁和開口之前,他突然福至心靈,靈光乍現。

對啊,他可以繼續和司徒品互相給彼此打掩護啊,打到他死為止的那種!要是司徒品願意,他死了之後,司徒品還可以繼續單方面地艹這個深情人設。他愛司徒品至深,司徒品卻因為自己身體殘疾了不願意拖累愛人,兩人死犟在一起,糾糾纏纏創造一段世紀孽緣。

這不就齊活兒了嘛!

誰都不用結婚了,兩全其美!

當然,在沒有和司徒品商量好之前,祁和是不會直接施展這個想法的。但他也不能否認,要為以後留下空間。他可真是個心機boy!祁和在心裏這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完了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已經因為沉默得太久,而給了二夫人足夠的個人想象。

她從一開始的口不擇言,變成了如今的深信不疑,甚至腦補了一出自家優秀異常的外甥司徒品,被公子和給耽誤了一輩子的悲慘劇情。

二夫人自然是不敢當着祁和的面說祁和不好的,她還要在姜老夫人面前做人呢,而珍珠此時就在祁和身後保駕護航,虎視眈眈地看着有哪個夫人敢胡言亂語。

二夫人思來想去,唯一的選擇好像就只剩下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和兒啊,我苦命的和兒啊,你怎麽這般死腦筋?兩個男人能有什麽未來呢?你們又不會有孩子。”

祁和把之前表妹堵他的話,原封不動地回給了他二舅母:“我們又不會只有對方一個人。”

二夫人被狠狠地噎住了,噎得上氣不接下氣,連眼淚都忘記繼續流,只是一邊幹嚎一邊打嗝兒,顫顫巍巍拿着刺繡手帕的手,指着祁和道:“你、你、你什麽意思?你準備與我家阿難在一起後,不守婦道,再找個小的?你不要臉!”

“我們同為男子,哪裏來的婦道?又為何我必須去守?難道舅母也準備讓将軍去守嗎?”

二夫人只感覺自己胸內有一萬句“曹尼瑪”要講,卻不能真的說出來,必須憋着。雖然全世界都覺得祁和是下面那個,但他畢竟是個大老爺們,只要不是嫁給天子,以祁和的爵位、祁和的身家,還真沒辦法要求他伏低做小。

可……

真的要憋炸了啊!

二夫人終于還是沒能忍住:“我家阿難人中龍鳳,你也配!”就差真的呸一口出聲了,哪怕珍珠的臉都綠了,她還是得說,不能真的讓祁和繼續與阿難在這麽不清不楚下去!

都不需要祁和開口,司徒器本人,就在這個時候,精準地給他姑母送上了致命一擊:“姑母,您在說什麽啊?大哥有可能終身沒有辦法再站起來的事情,您還不知道嗎?”

“什、什麽?”二夫人被吓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若不是被丈夫和女兒及時扶住,她今天可真的要摔出個好歹了。她都顧不上問司徒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會把這麽大的事情當着這麽多人随随便便地說出,內心的震蕩始終無法褪去。

司徒器會出現,自然是來“救駕”的,他大大咧咧地說出他阿兄的事情,也是因為這是他哥讓他說的。

準确地說,司徒品的原話是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廢了,他完了,他再擔不起司徒家了。這是唯一可以逼迫他們爹不得不恢複司徒器戰功與名譽的辦法。

司徒器一開始并不想答應,他現在還年少,正處于真.視功名利祿如糞土的中二年紀,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功勞是誰的。他不需要對得起任何人,只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司徒品在乎:“你覺得我是這般需要依靠弟弟來成就功名的人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司徒器宣傳的第一站,就是找他大嘴巴的姑母,也就是嫁到姜家的二夫人。

結果去了姜府才得知,二夫人随老夫人一起去了祁家做客。司徒器的腦子在戰場上得到了完善的升級,聯想到他在路上聽到的一些消息,分分鐘就明白了祁和的危機,關鍵時刻,英雄救美。

他!司徒器!就是這麽帥!

司徒器都已經要開始腦補祁和看見他感動得痛哭流涕的樣子了,而他到時候就會雲淡風輕地說一句,為你,萬死不辭。

結果祁和……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宛如在看一個終于學會直立行走的腦子。

祁和也确實是這麽想的,司徒器什麽時候改名“及時雨”了?我認識的司徒器不可能這麽聰明!這裏面一定有什麽他錯過的烏龍!

總之,經過這麽一通鬧騰,祁和終于下定了決心。

在姜老夫人小憩養足了精神後,請出了老太太,當着姜家衆人的面,祁和說出了自己唯一的想法,也是不可能更改的最終決定:“孫兒一個都不想選。”

全家大驚,就差指着祁和的鼻子罵,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是想連累死我們嗎?我們姜家往日待你可不薄啊!

只有站在一邊的司徒器一點也不意外。祁和與他大哥好着呢,其他人想挖牆腳?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當有外敵時,他們兄弟倆就是天生的攻守同盟了。

姜老夫人顫抖着聲音,又問了祁和一句:“你可确定?”

祁和擡眼看了看外祖母,有些不忍,老夫人這麽一把年紀,還要面對他帶來的爛攤子,但他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他需要時間,卻可以用人格保證,不會傷姜家一絲一毫,實在不行還可以斷絕關系,他畢竟只是一個外孫:“我确定。”

“不後悔了?”

“絕不後悔。”

“好——!”姜老夫人鼓掌而慶,突然迸發出了許久不從她臉上見到的爽朗笑容,她确實好些日子沒這麽爽快過了。之前因為朝中的局勢,她只能一直、一直、一直地憋屈着。今天,總算遇到了點順心的事。

她果然沒有看錯祁和,這個外表柔軟的外孫,骨子裏才是最像她的那個!

“他們求婚,我們就一定要二選一了?這是何道理?!人中龍鳳怎麽了?位高權重怎麽了?我阿和比他們好十倍!百倍!千倍!不選,一個都不選!毑母支持你!”

姜老夫人一輩子強硬,到死,也不會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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