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花式作死第三十九式:

之後的每天, 只要司徒器在塢堡,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路過”祁和的小院,為他送上一捧鮮花。那肯定不是全世界最美的, 亦有可能不是整個塢堡最美的,但它們一定是司徒器拼盡全力能夠尋找到的當日最美。

祁和什麽都不缺, 但司徒器依舊還是想要盡己所能地帶給他快樂, 哪怕只是看見一朵花而怦然心喜的瞬間。

少年的愛總是如此炙熱、赤誠,又沒有辦法遮掩。

司徒器可以假裝自己不喜歡祁和, 以防祁和直接拒絕他, 讓他連這樣就跟在祁和身邊的機會都失去, 但司徒器卻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不去對祁和好。

——這簡直有違我的天性。

司徒器在後來的個人小記裏曾這樣提到。寫下這些時,司徒器只是出于一種想要宣洩的目的,他絕想不到, 在幾百年後,這些小記與他的感情會因為一項歷史研究而公諸于世,大白在每一個現代人的眼前。

看的人是目瞪口呆。

震驚的點不在于司徒器對祁和的感情, 而是大家沒想到史書上有名的狠厲異姓王,在陷入戀愛時會是這幅模樣, 他竟然還有少年懷春的一刻。

研究大啓這段歷史的專家, 更是忍不住在私人微博上發起了牢騷——【研究個歷史,還要被古人強行喂一嘴狗糧, 請認清自己的人設定位好嗎?我的異姓王絕不可能是個戀愛腦!以及,這個祁和到底是有多好看啊,才能讓大家都這麽喜歡他!】

甚至有影視公司起了要開發“司徒器X祁和”這對CP大IP的心。

而促使司徒器開始寫小記的起點,就在于他和祁和在塢堡裏相處的這段日子。

祁和在終于找回了他的手稿後, 就馬不停蹄地重操舊業開始了寫書生涯,這樣他自然也就不會再感覺到無聊了, 對生活重新燃起了激情,看誰都心情好得不得了。

哪怕是面對太子聞湛,祁和也是盡量……笑着拒絕對方。不管如何他還是會堅定立場,死命拒絕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管為了什麽給對方希望,那都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祁和寧可自己回家的目的達不成,也不想這麽對被自己視為家人的表哥聞湛。

但聞湛深受宸王那個神經病影響,無論祁和怎麽說都一時接受不了。當然,聞湛也沒有特別激進地要和祁和當下就發生什麽,他只是迷之自信的覺得自己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與祁和就這麽耗下去。

祁和……

祁和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覺得這樣僵持着也還行,早晚有天太子會不得不放棄的。畢竟女天子看樣子會活得比歷史記載的要久很多,她肯定能制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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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哪怕是在塢堡裏聞湛也很忙,他要忙一切有可能會讓女天子太過勞精耗神以及不方便出面處理的事情,并不比在雍畿的時候輕松多少。哪怕聞湛接受不了祁和的冷淡,他也沒有多少時間總是來找祁和“處理問題”。

祁和勉強能夠接受如今這樣小頻率的騷擾。

除此之外,祁和的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小院裏寫書,就是誇三誇來給他送花的少年司徒器了。

不知道何時,司徒器已經長得比祁和要高出許多。

明明只是過了不到半年的光景,曾經還與祁和差不多高的司徒器,一下子就變成了祁和眼中的巨人。這個巨人身材還很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已經初步脫離了少年的青澀,有了成年人的棱角。不過真正讓祁和意識到司徒器已經不能再用“少年”來形容,還是司徒器手下的甲士看司徒器的眼神,以及他們對司徒器令行禁止無條件服從的樣子。

在這些甲士眼裏,司徒器就只是司徒器,是讓他們心服口服的老大,是讓他們敬畏如天的戰神。

早晚有天,他們會在他的帶領下,所向披靡!

哪怕是最刺頭的甲士,聽到司徒器的名字時都會有所顧忌,有一次祁和帶着去月走過訓練營時,親眼看到一個前一刻還“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兵痞,正一邊扒拉衣服一邊耍無賴,但是在聽到有人喊了句“司徒少将軍來了”之後,他吓得連手上的褲子都忘記提,就撒丫子狂奔跑走了,讓人忍俊不禁。

甲士們是那麽怕司徒器,又是那麽敬司徒器。

但讓這些甲士瞠目結舌的是,他們看到他們的司徒少将軍在祁和面前一秒變臉、如沐春風的模樣。不管何時何地,只要祁和出現,司徒器的全部注意力就再裝不下其他,整個人都像是換了個芯子。變得像饴糖一樣甜膩膩的。

甲士甲戳了戳身邊的甲士乙:“那真的是咱們老大?”

甲士乙揉了揉眼睛,猶如夢游般:“也沒聽說老大有什麽雙生兄弟啊。”

總之,為了能長時間有理由靠近祁和,司徒器在訓兵的百忙之中,還是以“喜歡聽祁和講書”為由,穩穩地紮在了祁和身邊。

為了向祁和證明自己有努力在聽,司徒器就動了每次寫聽書心得的想法。

結果,寫着寫着,根本控制不住地,司徒器就會一邊陷入祁和娓娓道來的夢幻場景裏,一邊信筆由缰的寫下對祁和難以抑制的喜歡。當司徒器回過神來時,已經滿紙都是祁和的名字,或者是他想對祁和說的荒唐話了。

這樣的聽書心得,自然是沒有辦法給祁和看的,但司徒器又舍不得毀掉,人總是需要一個宣洩渠道的,司徒器可以騙過所有人,卻不想再欺騙自己。這麽憋下去,他怕自己先瘋了。

就這樣,司徒器就慢慢養成了寫小記的習慣,并維持了很多年。

這一日祁和又在給司徒器講書。

祁和的思維很跳躍,有些時候講的是自己準備寫的書,有些時候又是現代他看過的書。最常說的,就是那一晚他們在山頂看星星時提到過的《小王子》。一起看億萬光年外的星星屍體什麽的直男發言,讓祁和想忘了都難。一想到這裏,他就想笑。

四舍五入約等于,一想到司徒器,祁和就忍不住勾起唇角。

每每看到司徒器如約到來,敲響小院的木門,看見對方那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的時候,祁和都會忍不住勾起微笑,甚至期待起以後的每一天。

“《小王子》裏說,大人好像對數字情有獨鐘。如果你為他們介紹一個朋友,他們從不會問你‘他的嗓子怎麽樣?他愛玩什麽游戲?他會采集蝴蝶标本嗎?’,他們只會問‘他幾歲了?有多少個兄弟?他的父親掙多少錢?’。他們認為知道了這些,就了解了這個人。”祁和初讀小王子的時候,年紀還很小,長大以後回想起來,才發現那本童話書裏處處都是道理。

當祁和第一次聽到司徒器的名字時,別人對他介紹的也是司徒器的爹是誰,司徒器的娘是誰,司徒器的大哥是誰,他會繼承什麽爵位,可以得到多少家産。

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司徒器不喜歡讀書,但喜歡練武;他是個被寵壞了的纨绔,卻也有纨绔的底線,是個連罵人都不怎麽會的小可愛。

司徒器則想到了他第一次知道祁和時的情景。

當別人都在告訴司徒器姜家的這個表少爺有多可憐的時候,司徒器滿腦子都在想的是,和表哥會喜歡懸崖上的那朵花嗎?希望他會喜歡,希望他能夠開心。

在祁和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粉圈在粉頭去月的帶領下,發展出了一個全新的、奇怪的群體。

——CP粉。

其中粉頭去月,粉的是祁和與司徒将軍司徒品;霜月不忘舊主,覺得公子最終肯定還是會和謝生在一起。太子的主要支持者則來自塢堡內部的人,畢竟他們到目前為止只見過太子,而太子在外面的口碑一直不錯,很會維持他平易近人的形象。

至于宸王……

變态不配有粉。

但是最近粉頭去月的內心開始出現了動搖,雖然自家公子與司徒品算是兩情相悅的官配,可她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家公子提起司徒品時,與提到其他幾人是沒什麽分別的。反倒是當祁和在說起司徒器的時候,表情才是鮮活的,是快樂的。

就好比此時此刻,祁和在講這個什麽《小王子》的時候,他明顯想到的是司徒器,而也只有司徒器才明白祁和為什麽會笑。

去月忍不住有一點點想站邪教。

最主要的當然還是在去月苦心排查後,她發現其他配對的候選人,大多都不是公子的良配。

太子殿下對公子是有感情的,可是這份感情怎麽看怎麽不單純,摻雜了太多的野心與政治目的;

謝望對公子應該也有些與衆不同,但當事人自己都不願意承認,還總是打着為公子好的名號,做一些公子并不喜歡的事情;

至于宸王,去月甚至不覺得宸王喜歡公子,哪怕有喜歡,更多的也就是感興趣,像是在對待玩具。

司徒品……也是讓去月最近有些一言難盡的一位,按理來說,司徒将軍什麽都好,嚴肅內斂、成熟可靠,哪怕是殘疾了,也是瑕不掩瑜。可是他自己卻反而因為殘疾的事情,不斷地拒絕公子,哪怕出發點是好的,但還是有些傷人。這樣的人真的值得托付嗎?

以及,是的,去月就是這麽雙标,自己公子拒絕別人,那就是不拖泥帶水,不玩弄感情;別人拒絕她家公子,那就是十惡不赦!

最諷刺的是,去月在心裏道,明明她曾經最不看好的司徒少将軍,現在有點異軍突起了。司徒器過去在去月心中的印象分真的很低:不學無術的纨绔,腦子還不太好,連吵架都會小孩子似的先哭上一哭。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麽值得喜歡的?拿來當兒子養,都會嫌棄對方太熊好嗎?

但是現在,她卻徹底真香了。

低開高走,誠不欺我。

當然啦,司徒器本質還是那個司徒器,還是個幼稚鬼。就在當下下午,去月就看到這位少将軍蹲在田埂上,與塢堡村裏的孩子吵架。

兩人吵的是那種很沒有技術含量的架,既沒有罵人的詞,也沒有什麽具體的舉例,反正一聽就是小孩子的發言。

一個紮着沖天辮的倔強小男孩說:“花娘才是這裏最好看的!”

司徒少将軍非要一板一眼地糾正:“阿和才是。”

小男孩不甘心,擡手表示:“花娘性格好,可好可好了。”

司徒少将軍立刻說:“阿和性格更好。”

小男孩撇了撇嘴,又道:“花娘很有本事,很厲害!”

司徒少将軍分分鐘回:“我們阿和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就,很幼稚,真的很幼稚。

可又忍不住覺得,有這麽一個願意為自己幼稚到底的人,也很好啊。他,超可愛的。

然後不等去月在自己的想象世界裏徜徉完,她就看到,司徒器為了證明祁和才是最厲害的,莫名其妙就和村裏小孩展開了一場冬泳比賽。

不等去月阻止,司徒器已經下水了。

這邊祁和就更加懵逼了,因為他聽到的話是,司徒器為了他,大冬天的跳河了。

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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