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花式作死第四十五式:

命運有時候就像是個過度溺愛孫子的奶奶, 不管孫子吃沒吃飽,都要拼命地把做好的飯塞到孫子的嘴裏,俨然一副“吃!給我吃!”的強迫架勢。

這個情景, 套用到祁和身上,就是他明明拒絕知道蕪娘弟弟口中的答案, 卻還是攔不住蕪娘姐弟倆的老母親李嬷嬷被有心人帶入京城。

就在一天前, 當十裏鎮百戶村的大部分村民都還沉浸在熟睡中時,伴随着雞鳴犬吠, 清晨薄霧, 一輛跑風漏氣、十分不起眼的馬車, 已經載着年邁眼瞎的李姓老妪,帶着她藏了十幾年的東西與秘密,一同上了路。

李老妪的眼睛打從還是個姑娘家的時候就不算太好, 後來視力逐年遞減,直到現在她幾乎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只能從模模糊糊的光裏, 判斷出此時是夜晚還是白天,她的眼前是否有人。

破破爛爛的馬車很快就拐上了官道, 在平坦的大路上疾馳了起來。

滿臉皺紋的李老妪, 仔細感受着不怎麽颠簸的道路,不着痕跡地抱緊了懷中的東西, 對來接她的人道:“你們真的是陛下派來找我的?”

“我們自然是從宮裏出來的。”一道專屬于太監內侍的尖細嗓音在李老妪耳邊響起,“李嬷嬷,一別多年,您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李老妪确實對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對方當年應該是真的在無為殿伺候過。李老妪靜心想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這些年陛下從沒有忘記過她,只是礙于一些過往不想被別人發現, 從沒有派身邊真正的大紅人來過,但卻也是派了其他宮中故交常來常往的,每次的人都不相同。唯一的相似點是他們都出自無為殿,她所熟悉的那個無為殿。

從這點來說,這些人倒有可能真的不是假的。

他們在為李老妪帶來讓她衣食無憂的金銀的同時,也傳達了天子深切的思念,以及蕪娘在宮中一切安好的消息。

而在之前蕪娘寫過的家書裏也提到過此事,她讓她再忍幾年,他們很快就能在京中一家團聚。

李老妪看不見字,一般都是聽兒子念的。她兒子讀過幾年書,但由于實在不是那塊材料就沒有讀下去,但至少字是認得的。

總之,李老妪雖然住在偏僻的村裏,對京中的局勢卻十分關注,她也聽說了京中的動亂與天子神奇的死而複生,多少猜到了一些內情。她在為天子的成功喜極而泣的同時,也在擔心着兒子。他之前說是遇到了些麻煩,想去京中找當大宮女的姐姐幫忙,李老妪攔着他沒讓他去,結果轉天兒子就自己跑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等一切平息下來,就有自稱是宮裏的人來接李老妪去京城。尋子心切的老婦人不疑有他,收拾了東西就上了馬車。

但是,馬車越走,她越覺得不對勁兒,哪怕對方與過往來看她的那些人并沒有什麽差別。

“你們找這樣破爛的馬車,是不想引人注目吧?可它卻在官道上飛馳,這本身就已經足夠醒目。”能在官道上走的,那必然是達官顯貴的車,再不濟也是普通小官的雖不夠豪華卻也會注重體面的車輛,這樣的破破爛爛的車只會起到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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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是,我們一到驿站就會換了。”有着尖細公鴨嗓音的公公小聲回道,甚至還小捧了一下李老妪,好像真的沒什麽好怕的樣子,“還是您老經驗豐富。”

但李老妪的直覺卻還是告訴她,這裏面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就在第二天,女天子真正派去探望李老妪的人才進了百戶村,而李嬷嬷家裏除了一問三不知的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就什麽人都不剩下了。

兒媳婦知道的只是有京城中的大人物來過,留下了金銀,接走了婆婆。

“他們什麽時候走的?”

“天、天還沒亮就走了。”兒媳婦吓得膽子都要破了,丈夫沒了音信,現在連婆婆都被她給搞丢了,這要是讓在宮中的大姑姐知道了……她開始積極回想一切可以提供的線索:“對了!他們走的時候乘的是一輛極其破爛的馬車,我記得那馬車有個很特別的破口。”

經過一番信息追查,天子派來的人趕忙道:“快!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給我追!”

并最終真的在官道上的一個驿站發現了這輛破得很特別的馬車,正準備駛向別的地方。

——

當祁和的身世與家庭出現危機時,無獨有偶的,剛剛成為異姓王的司徒器這邊也是麻煩不斷。準确地說,是曾經因為雍畿之亂而不得不被壓下去的矛盾,終于在雍畿太平後集中爆發了出來。

起因便是司徒器被封到的這個異姓王。

司徒老将軍一方面覺得這是絕無僅有的光宗耀祖,要被寫進家譜傳于後世的那種;一方面又覺得司徒器還是心不夠硬,要是他聽他的,當日順勢反了,這王可就變成皇了。

當然,對于司徒老将軍這樣的投機分子來說,前者的喜悅還是大于後者的憤怒的,畢竟後者有失敗了全家一起玩完的風險。像如今這般,在兒子才十幾歲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稱王,已經高出他當年的成就太多了。他在為兒子驕傲的同時,又覺得應該敲打一下兒子,免得司徒器不把他這個當老子的放在眼裏。

而發作司徒器的理由就是現成的:“當這個異姓王有什麽意思?又不能承蔭子孫,你老子我,好歹給你承蔭了一個少将軍,你又能給你兒子承蔭什麽呢?”

有些家長就是這樣奇怪,在孩子沒有成就之前總在望子成龍,嫌棄孩子沒有出息;當孩子真的出息了,卻又開始各種找碴挑剔,非要找個理由壓自己的孩子一頭不可,好像不這樣做,他就失去了當家長的威信,也不知道到底是圖個什麽。

用司徒器對祁和說過的原話來說就是:“我看我爹什麽也不圖,他就是想罵我,找各種理由罵我!”

這樣的心态到底來自于什麽,祁和沒當過家長,無法理解也無從理解。

他唯一能安慰司徒器的,就是把檸檬借給司徒器抱抱,并刻意誇張地說:“別生氣了,要不這樣,改天我陪你,給你爹套個麻袋,敲悶棍!”

司徒器哈哈大笑,沒想到一向君子的祁和為了他可以做到這一步,內心就像是偷了燈油的小老鼠,整個人都蕩漾了起來。

但是很快,他就被迫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他爹真的很不是個東西。

“怎麽?我說錯你了?別以為當了個異姓王就有什麽了不起!”司徒老将軍還活在他能夠掌控兒子的美夢裏,“你這是什麽眼神?你還不服了是嗎?你給我跪下!”

司徒器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爹,這老頭瘋了吧?

司徒器性格裏天生不馴的一面終于再一次被他爹給逼了出來,只不過他打擊他爹的思路一開始有點偏,他說:“我将來又不會有孩子,我承蔭什麽承蔭?”

司徒老将軍好像就在等着兒子這樣的激動,無論司徒器口不擇言地說什麽,都會成為他攻讦司徒器不孝的點,好比此時此刻:“你說什麽?什麽叫沒有孩子?你為什麽會沒有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來人,家法伺候,還真是反了你了!”

司徒器冷笑:“我看誰敢!”

他現在是異姓王,掌握着司徒家一半的軍事力量,在雍畿之亂裏,被臨時借調給司徒器掌控的司徒家甲士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現在他們都被司徒器在作戰時骁勇善戰的個人魅力所征服,成了鎮國王手中如臂使指的槍!

一如司徒老将軍的癡心妄想,說不定司徒器振臂一呼,這些人連跟着司徒器造反的心都能有了。紀律性與服從性,永遠會在頭狼強大時,凝聚出格外可怕的力量。

司徒家的下人果然沒人敢動。

司徒老将軍被氣了個夠嗆,但是讓他真正差點犯了心梗的還是兒子那句“我喜歡男的,怎麽生孩子?”

老大喜歡男的,現在老二也喜歡男的了,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被老天爺安排這麽兩個糟心的嫡子?

“喜歡男的,又不影響你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司徒老将軍的思路格外地渣。

“我只喜歡那一個男的!”司徒器在心裏想着,哪怕他不喜歡我,哪怕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那我也喜歡他,只喜歡他,這輩子都只會喜歡他!

父子大戰就這樣開始了。

司徒夫人聞訊而來,才好不容易攔住了像鬥牛一樣的父子倆,兩個人的眼睛都紅了,仿佛真的是什麽生死大敵。

司徒夫人不想兒子被打,又不想兒子因為打傷了親爹而背上不孝的罵名,只能以身犯險,攔着丈夫,對兒子道:“你快走啊,快走啊!”

司徒器深深地看了眼他娘,最終還是只能選擇離開。不是怕了他爹,而是不想再看到他娘為難。

結果司徒器前腳剛走,後腳剛剛還好像真的被老妻攔住的司徒老将軍,就重新抖了起來。他一把推開司徒夫人,憤怒得就像是一頭看見了紅布的公牛。他一點都不願意承認,在剛剛的某一刻,對上小兒子那不怒自威的雙眸時,他是害怕的,內心深處有一道顫抖的聲音在告訴他,司徒器這個畜生有可能真的會殺了他。

這樣的害怕,讓司徒老将軍深感丢了面子,卻又控制不住地汗毛直立,心裏發怵。順着妻子來攔,他也就有了臺階下來。

但是,當給他威脅感的兒子離開後,丢臉的情緒就轉變為了對己身無能的憤怒。

而這一腔憤怒,唯一的發洩口,就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

只不過司徒老将軍前面的大半生都一直以性格剽悍著稱,他掩飾得很好,并沒有人發現。他推開司徒夫人時,是用了極大的力氣的,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懼一起推出體內。“你教的好兒子!”他這樣怒吼着。

司徒夫人一時不察,沒想到丈夫竟然真的會下此狠手,頭直接撞到了桌角,磕出了好大一道傷口,當下便鮮血淋漓。

但司徒夫人也不是個吃素的,從小也有些武功底子的她,在面對鮮血短暫的錯愕後,就随手抄起身邊能夠拿起的東西,朝着司徒老将軍砸了過去:“你個老不死的,你竟然敢打我?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一般這種時候,司徒老将軍就會認錯道歉,生生受下妻子的這一反擊,然後就對自己的失手做檢讨了,什麽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想到會手勁這麽大,他怎麽會打她呢?反正就是過去的那一套,翻來覆去的,一樣的說辭,卻總會被司徒夫人所接受。畢竟她也是練武的,知道力氣有時候确實不好控制,而且,他已經道歉了,她還能怎麽樣呢?像個潑婦一樣不依不饒嗎?她是将軍夫人啊,要面子的。

可是今天卻格外地不同,大概是在兒子面前的挫敗感實在是太深,年紀越來越大的司徒老将軍,徹底爆發了。

他不能容許再有人脫離他的控制,如果連一向對他唯唯諾諾的妻子都能打他,那他這個将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了。

他揚手,便給了司徒夫人一巴掌,半邊臉都紅了。

若不是司徒器折返及時,司徒老将軍還會打下去。司徒夫人都被打蒙了,她從沒有遇到過丈夫會再次打她的情況。

司徒器已經死死地扣住了司徒老将軍的手,護在了母親面前。

司徒器終于徹底被激怒了,沒有人可以這樣對他娘,沒有人!然後……

京裏最勁爆的傳聞,就變成了新上任的異姓王,把他爹給打了。

據說司徒老将軍當場就躺倒了,出氣多、進氣少,好像已經快不行了。司徒老将軍的小妾敲響了雍畿府大門口的登聞鼓,一紙狀書把異姓王給告了,告他忤逆,告他不孝,最主要的是告他搶劫了自己家的財産。

嗯,司徒器就是這樣的渾不吝,在和他老子發生了那樣大的沖突後,他直接當場就帶着他娘和他大哥一起走了。

不只是人走了,連他們的東西也被司徒器的甲士給裝車搬走了。

司徒器早就想這麽幹了。

他當上異姓王的第一件心事,就是想分府自立,只不過他一直住在祁和那裏,他實在是舍不得搬離祁和家。但他卻很想他大哥和母親能夠和他爹分開。

借着這次的事,司徒器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地連人帶東西一起接走了。

女天子在賜了司徒器異姓王的爵位時,自然也會賜給他一座王府大宅。就在之前的雍畿之亂裏,死了那麽多的諸侯藩王,空出了很多符合王爺爵位的宅子,要奢靡有奢靡的,要方正有方正的,還有小橋流水江南風格的,可以說只有司徒器想不到的,沒有不符合要求的。

女天子很大方,直接從中選了三個既不過分招搖又不會過于寒酸的,命人拿着圖紙和鑰匙去找了司徒器,随便他選一座。

“都是近幾年才建成、幾乎沒怎麽住過人的新宅。”內務府總管這樣對司徒器道。

而司徒器的選擇卻是……“哪個離城東深水巷比較近?”

深水巷就是祁和家後面的那條暗巷的名字,司徒器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他要住得離祁和越近越好。

然後,就真的挑了個離祁家最近的宅子做王府。

大小、裝修,乃至是風水,司徒器都不在乎,只想能離祁和近一點,再近一點。

司徒器其實沒真的把他爹打成什麽模樣,那畢竟是他爹,他再恨這個老東西,也得看在他娘、他大哥的面子上緩緩手。

司徒老将軍當時沒敢再說什麽,但等司徒器帶着人走了,這才當場爆炸。

“這個小畜生!他不得好死!”司徒老将軍覺得自己徹底沒了面子,忍無可忍,思來想去覺得司徒器還是因為之前功績被搶的事情沒有原諒他。

簡直可笑!

“他要什麽,我給他什麽,我對他的補償還不夠嗎?他現在是在鬧什麽?他是想讓全京城的人都來看我司徒家的笑話嗎?!”司徒老将軍是發自肺腑地這麽覺得的,他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錯,錯的只有別人,“利用完我,就沒事了,哈,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但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不好過,他司徒器也別想!”

然後,司徒老将軍就假裝卧病要死要活了起來,還指使自己的寵妾,去告了司徒器。他現在也顧不上什麽大局,什麽家族的前程了,他只想讓司徒器栽個跟頭,狠狠地栽個大跟頭。

只有知道痛了,這樣兒子才能夠聽話!

司徒器也是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不是說我搶掠家中東西嗎?他還真就搶了,怎麽樣?他拿的都是屬于他娘的嫁妝!嫁妝不足了,自然要拿其他東西補償!

至于為什麽要帶嫁妝走……

當然是讓他娘和司徒老将軍和離啊。

是的,這就是司徒器之前萌生的那個大膽的想法了。其實早在之前司徒器不得不出去住,卻連親舅舅都因為他爹而不願意幫助他的時候,他就開始覺得應該讓他娘和離了!憑什麽呢,他娘就得一直讓着他爹?憑什麽呢,他爹就可以對他娘吆五喝六?憑什麽呢,他爹就可以三妻四妾?!

“娘,真的,夠了,你忍耐他夠久的了!您和他和離,與我住,我照顧你和大哥一輩子!”

這裏要解釋一下的是,在大啓,和離并不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事實上,縱觀古代歷史,男女和離的事情,也只是從明清開始才莫名其妙地與封建禮教、貞節牌坊挂鈎在了一起。哪怕是在宋朝,也有的是貴女公主和離。

在更早以前,這樣的和離就更多了。

有些朝代的公主甚至會三嫁、四嫁,只要一不順心如意,就像換衣服一樣輕松地換掉自己的驸馬。說到底,和離這件事,重點從不在于男女,而在于社會地位。當女子不得不依附于男子而生,全無自己的收入來源時,她自然只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錯嫁歹人也就只能以淚洗面、蹉跎此生。

但是,在公主王姬這樣的貴女階層,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番面貌。她們有錢有房,早些朝代的公主還有自己的封地與食邑,爵位可以傳給兒子,她們過得比大部分男人都要潇灑。

司徒器的娘司徒夫人本也該過上這樣的生活,可惜……她在沒嫁人之前姓樊,是大啓一位比較知名的老将樊将軍的女兒。樊将軍在戰場上留下了太多難以根治的沉疴宿疾,人到中年便撒手人寰,留下幾個兒女,各自奮鬥。

司徒夫人是樊家嫡長女,有父親的面子,高嫁到了司徒家。但生活過得卻只是表面光鮮,一次次的失望,才讓她變成了如今的這個她。

很多事情,她覺得她已經放下了。

實則不過一句“算了吧”,她懶得去計較了,因為她知道,她計較了也沒有用。

也是因此,司徒夫人才能夠和司徒老将軍難得保持了這樣的夫妻關系,直至因為小兒子而再一次爆炸。

這場名存實亡的婚姻,終于還是被司徒器擺到了明面上。

“阿娘,這樣的婚姻,還有存在的意義嗎?”司徒器知道他這個想法很離經叛道,所以在第一次有這個想法時,他忍了下去。可是随着後面越來越多的事情,他越想越覺得,除此之外,他娘還有什麽路可以走呢?

不管怎麽選,好像最終都會以委屈他娘而告終。哪怕司徒夫人不覺得這是委屈,但司徒器替她委屈。

因為司徒器知道,打從根上,他娘并不是那種所謂的名聲大過天的女人。

那根本不是名聲,而是不斷扼殺人的一種很殘忍的潛移默化。當女性開始覺得為了男性犧牲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時候,就注定她會一退再退。先是放棄晉升,做一份薪水微薄但可以兼顧家裏的工作;然後就是索性辭職算了,回家帶孩子。那麽再下一步呢?是不是要退化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乃至覺得丈夫三妻四妾也可以忍耐,自己要再次背起女德女誡了?

既然過不下去了,為什麽不和離?留着這樣的渣男好過年膈應自己嗎?

司徒夫人被兒子的發言震驚當場,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沒有想過還有這樣的出路,這樣的選擇。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麽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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