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這是一處水榭。

從岸邊一直延伸到水面上的曲折蜿蜒的廊橋, 直通向湖泊中心建造得精致的樓閣。

湖面擠滿了碧綠的蓮葉, 各色的蓮花含苞待放。

風輕輕一吹, 蓮與葉,在湖面上, 晃動着。

透過蓮葉間的縫隙,可以看見湖中有金色的魚兒游過, 然後隐匿在蓮葉下。

.............

.............

——樓閣之中

白色的薄紗做成的帷幔挂在拔步大床上, 帷幔上面用絲線繡着傲雪紅梅,栩栩如生。

女子坐在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木桌邊,墨色的發散落在身後,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廣袖長裙,袖子和領口上有着淡藍色的滾邊,滾邊上面用同色的絲線繡着卷雲的暗紋。

好看的臉上未施粉黛, 僅額心有着鮮豔如血的梅花花钿。

她光着一雙白皙小巧的玉足,踩在地面鋪着的白色地毯上面。在右腳的腳踝處戴着一個銀環, 銀環上挂着兩顆小巧精致的銀色鈴铛。

她一動, 腳上的鈴铛就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繡着綠竹的屏風後面,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還未露出自己的真容, 就已經讓坐在紫檀木木桌旁的慕星瀾倒水的動作一頓, 然後秀氣的眉蹙起,清冷的聲音裏面滿是壓抑的怒火:“滾!”

來人不僅沒有聽話的離開,反而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紅衣如血般鮮豔,上面繡着的火焰圖案構成一朵綻放的蓮花, 墨色的長發肆意的散落于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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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麽大火氣做什麽,弟子只是想請師尊留在我這裏做做客罷了。”

“做客?”慕星瀾嗤笑,動了動腳,鈴铛響了起來,“所以用這個東西封了我的修為嗎?”

這些年容槿月倒是好本事,還有了能封住她修為的法寶。她現在只能使用一些簡單的法術,根本離開不了這裏。

想想當年替她擋天雷,然後身受重傷不得不閉關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哪怕是慕星瀾因為功法的原因,各種感情比普通修士都要淡薄上許多,聯想到此,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

“阿槿自知鬥不過師尊,師尊要走的話,阿槿自然也留不住,所以才用了這個法子,不然當初費盡心思将師尊帶到這宮裏來,不就是白費力氣一場嗎?”

容槿月在慕星瀾的對面坐下。

慕星瀾別過頭不再看她,而是望着窗外的風景。

雨,說來就來,落在蓮葉之上,如同銀色的珠子在上面滾了一圈,然後順着葉子上的脈絡滑入池中。

.............

.............

清淡的熏香自香爐裏燃燒着。

兩個人對坐着沉默了許久,容槿月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師尊當真不知,阿槿強行将你帶到魔宮來是做什麽嗎?”她還是服了軟。

她們回到魔宮,已經有七天的時間了,她不信,慕星瀾完全不知道她的意思!

哪怕她還沒有挑明過,可是那些在水榭偶爾來打掃的下人之間的交談,容槿月是有意吩咐過的,她不信師尊沒有聽見。

“我知不知道,很重要嗎?”慕星瀾起身,離開桌子邊,來到了大開的木窗旁,聲音依舊清冷。

濕潤的風,撲面而來。

“師尊……”容槿月在她的身後苦笑。

“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師尊,那你就應該知道,一日為師……”

慕星瀾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容槿月打斷了。

紅色的眸子如血一般,剛剛還與慕星瀾軟言細語的人,忽然就發了怒:“我不想聽這些話!”

袖子一揮,木桌上的茶壺杯子盡數被掃落在白色的地毯上面,灑落的茶水污了地毯。

因為有地毯做緩沖,茶壺杯子一個也沒有碎。

“不要再拿正道那邊的話來敷衍我!我受夠了!”

慕星瀾轉身,目光平靜的看着大怒的容槿月,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這樣的目光,讓容槿月心中的怒火更甚:“既然這樣,那我總有無數的辦法讓師尊不能離開我半步!連離開我的念頭都不準有!”

語落,直接轉身離開,不再給慕星瀾留任何說話的機會。

慕星瀾目光依然平靜。

樓閣外面的雨,下得越發大了。

“癡兒,何苦來哉?”她回身望着窗外雨中含苞待放的蓮,低語。

她倒是不知,容槿月什麽時候竟然對她起了那樣的意思。

慕星瀾之前一直以為容槿月是為了秋紫衣入魔的固有觀念,今日容槿月與她撕破臉皮後,盡數崩塌。

她來到這裏已有七日,來樓閣打掃的下人,有時候會背着她,故意低語一些話。

說是魔尊大人忽然從宮外帶回來一位貌美的正道女修軟禁在了碧靈水榭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整個魔宮的人很快就知道了慕星瀾的存在

慕星瀾何等聰慧,稍微轉念一想,就知道是容槿月授意的了。

她不是沒有預感,只是仍不相信罷了。

只是容槿月沒有料到,來這裏打掃的人,有的對她心存惡意。

說她是魔尊大人帶回來的禁...脔,是一個玩物。

修真界修為越高的人,越難生出子嗣,是以男女在某種程度上,并無太大的區別。魔道這邊以武為尊,正道那邊其實也差不了太多,只是某些人的固有觀念裏,總是會對女子更加輕視幾分。

這樣诋毀的話,慕星瀾只當是過耳的風,置之不理,懶得與其計較。

她若是真的同這種人計較起來,反而失了身份,坐實了對方的話。

說不定哪天就傳出什麽她仗着魔尊大人的寵愛,恃寵而驕的流言了。

容槿月嘴上說得厲害,但是慕星瀾心裏卻篤定對方不會對她怎麽樣。

因為從這些日子來容槿月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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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亮如白晝,空氣裏有濃重的血腥味。

“拖下去,你們知道我的規矩。”大殿的主位上,紅衣的女子以手撐颔,慵懶的看着下面半死不活的人。

“本尊可沒讓爾等在她面前嚼舌根。”

居然敢說師尊是禁...脔......是玩物......

是不是真的以為她什麽都不會知道?

............

............

慕星瀾雖然被容槿月封了法力,但是境界還在。

她雖然可以出碧靈水榭臺,但是後面會跟着特別多的人,她極其不喜,索性就留在了水榭之中,不出半步。

那日容槿月離開之後,已有半個月沒有來她這裏。

慕星瀾倒也不會覺得無聊,打坐修煉一番,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她做弟子那會兒,更煩悶的苦修都過來了,這又算得了什麽?

這夜,慕星瀾從入定中醒來,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見房內的桌子旁坐着一個人,她單手撐颔,盯着自己出神。

空氣中彌漫着些許的酒香。

“你喝酒了。”慕星瀾的話中帶着肯定。

豈料容槿月一句話也沒有說,将慕星瀾從床上拉了下來。

慕星瀾猝不及防,被容槿月拉得一個踉跄,撞在了對方的身上。

她有些被冒犯的惱怒,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這樣對她了。

若是她的修為沒有被腳上的法器封印,何須在這裏受這等氣?!

可惜那個法器,認了容槿月為主,除了容槿月,就只有法力高深之人才能強行取下。

她現在修為被封印,拿它根本毫無辦法。腳上的銀環在慕星瀾看來,是對她的羞辱。

容槿月身上的酒氣很重,或許酒是上等的靈酒,因此她身上的味道并不會讓慕星瀾覺得難聞,反而帶着幾分清冽的香。

“你做什麽?”慕星瀾的手腕被容槿月握得非常緊,另外一只手摟着她纖細的腰身。

她現在心裏抗拒着容槿月,額心的禁制卻對容槿月沒有絲毫反應,這讓慕星瀾更加惱怒。

“我做什麽,師尊要不要猜一猜?”容槿月低頭,垂眸看着她,反問道。

她本就比慕星瀾要高上幾分,這下因為兩個人的姿勢,簡直是俯視着慕星瀾。

紅色的眸子裏面,是慕星瀾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慕星瀾與她對視半晌,倏地別開了眼。

“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容槿月氣極反笑。

然後她俯身在慕星瀾耳邊低語。

“阿槿不需要師尊給我什麽,我之前就說過,我有的是辦法讓師尊留在阿槿身邊,一步也離開不了,連離開的念頭都不能擁有。”

就算你不愛我,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拉着你一起。除了我身邊,哪裏都不許去!

紅色眸子裏面滿是瘋狂與偏執,她早就瘋了!

容槿月帶着慕星瀾,倒在了拔步大床之上。

紅衣的女修壓着她掙紮的身子,将慕星瀾的雙手舉過頭頂鉗制住。

“你敢?!”慕星瀾厲聲喝道。

容槿月現在這個狀态,還喝了酒,實在是很難不讓慕星瀾想多。

人在盛怒的時候,很容易做出沖動的事情。

壓在她身上的人,忽然就低聲笑了出來,很顯然,容槿月知道慕星瀾在想什麽。

“阿槿不會對師尊做什麽的,師尊不用害怕,我只是……”

話并沒有說完,容槿月用行動向慕星瀾表明了自己究竟想做什麽。

柔軟的唇印在了慕星瀾的唇上,帶着清冽的酒香。

慕星瀾瞪大了眼。

舌頭靈巧且強硬的撬開她的唇,有丹藥一樣的東西,順着容槿月的嘴裏進入了慕星瀾的嘴裏,被逼着吞了下去。

然後容槿月放開了慕星瀾。

“你給我吃了什麽?!”慕星瀾用力地推着身上的人,終于發了火。

容槿月絲毫沒有被慕星瀾的力氣推動,仍是以那個姿勢壓着她。

“師尊這麽快就忘了阿槿剛剛說的話嗎?”

——阿槿不需要師尊給我什麽,我之前就說過,我有的是辦法讓師尊留在阿槿身邊,一步也離開不了,連離開的念頭都不能擁有。

慕星瀾瞪着她,氣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丹藥很快就會起作用了,然後,阿槿會給師尊施個法術……這樣,師尊就永遠不能離開阿槿了。我死,師尊也不能活,自然,如果師尊有一天發生了意外,阿槿也會去陪着師尊的,免得師尊寂寞。”

“瘋子!”慕星瀾對容槿月吼道。

“我早就瘋了!”容槿月回道。

作者有話要說:  慕星瀾:不能跟瘋子講道理,因為講不通。

PS:我真的對我的畢業論文指導老師徹底的無語了……現在我要瘋狂的修改畢業論文,國慶節之前全部搞定,明天還要交開題報告。更新什麽的,等我徹底搞定畢業論文再說吧,我可不想不能畢業,到時候不然我怕是要從學校的教學樓跳下來。

上次熬夜碼了字,第二天整個人都是傻的,心髒還隐約的疼,差不多睡了一整天,再也不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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