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介意

對于潤，林司南的心情是複雜的，所以接到他的電話時林司南很意外。

因為接電話的時候并沒有避着班舒，林司南收好手機後來到班舒面前認真的說：“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班舒平靜的點點頭并沒有說什麽。

她的不挽留讓林司南有一絲受傷，但是這本就是他沒有處理好的事，而且還将班舒卷了進來，現在是該有一個交代了。

林司南離開時班舒就站在窗邊，看着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黑夜裏，她不是不挽留而是相信林司南能處理好這件事。

“媽媽，爸爸走了嗎？”之麒突然出現在班舒的身後。

班舒回過頭對着兒子溫和的笑了笑說：“爸爸有事要忙。”

之麒嘟嘟嘴巴沒再說話，不過班舒卻有問題，只見她蹲下身直視兒子的眼睛，“為什麽爸爸在的時候不願意叫爸爸？”

在她的注視下之麒緩緩的低下頭，看着腳無意識的踢着旁邊的椅角，班舒知道他這是在思考組織話語，所以安靜的等着并沒有催促。

也不知道了多久，之麒終于擡起頭，然而他的話卻讓班舒趕到無比心酸。

之麒：“媽媽，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以前我和弟弟已經習慣了沒有爸爸的生活，也沒有想過會有爸爸是怎樣的生活。與其去适應有爸爸再到沒有爸爸這個過程，不如一開始就不去改變。”

“可是……”班舒擰巴着眉頭“可是誰說有了爸爸後又會沒有爸爸？”

”之前不也沒有爸爸嗎？說不定以後也會沒有爸爸。”之麒反問，小的時候不懂還會追着問爸爸在哪，長大後他便明白，他們是沒有爸爸的。

班舒無言以對，因為未來的事她的确無法保證。

晚上車流量相對減少，從班舒家到醫院林司南并沒有花多少時間，只是當他路過住院部的護士站，聽到護士們竊竊私語時，心情變得很沉重。

芮芮在林司南的心裏就如林詩月的存在一般，哪怕後來發生了這麽多事，他依舊希望芮芮能得到真正屬于她的幸福，而不是陷在對他的迷戀之中。

“司南哥哥怎麽還沒來？哥哥你再打電話問問司南哥哥到哪裏了。”已經換上裙子的芮芮正拉着潤的手臂哀求着。為了讓林司南見到最好的自己，芮芮不僅換了衣服，還化了精致的妝容，如果不是還在病房裏，絲毫不覺得她此刻還是病人。

拿妹妹沒有辦法的潤只好無奈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解釋說：“林宅到醫院最快的速度也要半個多小時，你看現在才幾點，乖！聽哥哥的話我們先吃一點東西。”

“不要！”芮芮直接将頭扭向另一邊。

看樣子她是不見到林司南就不會吃東西，潤嘆出一口氣，然後讓羅秘書将已經熱過兩次的晚餐拿下去再熱一次。

羅秘書快速的收走食盒，路過潤身邊時情感還是超過理智占據上風，她說：“總經理，你晚上也沒吃多少晚餐，要不……”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潤打斷，“這裏暫時沒有你的事，你先回去吧！”想到妹妹之前亂吼一通的話，潤總覺得羅秘書與妹妹一起瞞着他什麽事，所以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偏重，帶着莫名的寒意。

羅秘書臉色一白，只得低聲應到：“是。”

病房門一打開羅秘書臉上滑落一滴淚水，那冰冷的溫度提醒着她這場春秋大夢該結束了。視線因淚水便得模糊，但出現在眼前的面孔羅秘書還是認得，不知道為什麽，羅秘書突然對病床上的芮芮生出同病相憐，她們都是求而不得之人，唯一不同是，芮芮有為她籌謀的父親和哥哥，而自己卻什麽都沒有，甚至那人連她的感情都不知道，這麽一比，似乎她更可悲。

羅秘書擦掉臉頰的淚水，側身讓來人進入病房。

因為之前幾年的合作，林司南對潤在連赫的羅秘書相對來說也還算熟悉，見她這樣林司南有過不解，但見她有意回避便沒過多關注直接進了病房。

“司南哥哥！”芮芮注意力一直留意着門口，所以林司南一出現她便發現了。

芮芮臉上的熱情很自然，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林司南也只愣了一下便張開雙臂接住了飛奔過來的芮芮。

“你小心一點。”虛驚一場的潤只能在後面叮囑。

正處于驚喜中的芮芮哪還顧得上身後的哥哥，她抱着林司南抱怨到：“司南哥哥，我生病了，你為什麽不來看我？司南哥哥是不是很讨厭我？”

想到之前路過護士站聽到的那些話，林司南不敢刺激她，只好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司南哥哥怎麽會讨厭芮芮呢！芮芮可是最聽話的妹妹。”他咬重了妹妹兩個字，提醒着病房裏另外一位當事人，他之所以會來，只是因為他拿芮芮當妹妹對待。

潤了然，但處于偏執的芮芮可不注意這些，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司南哥哥不讨厭她，那麽司南哥哥就是喜歡她。

雖然芮芮偏執中但還是會趨吉避兇，下意識的逃避該面對的問題，去回憶以前那些快樂的時光。

一個小時後，芮芮終于枕着林司南的手睡着了。

看着妹妹安靜的睡顏，潤的臉上總算流露出了一點笑容，他說：“司南，謝謝你。如果你今天不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醫生說芮芮的抑郁症已經加重，建議我給芮芮轉院，可芮芮現在這個情況，我又怎麽敢再刺激她。”即使中間有了隔閡，但這麽多年兄弟情誼不是說沒就沒了的，這個時候他反而有了傾吐的欲望。

林司南理解潤的心情，但是這個時候他只能說一句話，“對不起！”不管是不是出于本意，對芮芮的傷害也已經造成。

潤沒想到林司南會直接堵住他還沒有說出口的請求，愣住片刻後他說：“就真的不可以嗎？算我求你了好嗎？芮芮是我們一起看着長大的，你看她現在這樣子，難道你就真的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他不覺得自己的妹妹比誰差。

“是，芮芮是我們一起看着長大的，但是我與你一樣，我只拿她當妹妹，我對她只有兄妹的感情，你讓我與自己的妹妹結婚生子可能嗎？”林司南說。

潤也知道他的請求是強人所難，但是為了妹妹他還是想再努力努力，哪怕只是為妹妹多争取一點時間也行。

潤放下身段壓上他與林司南多年情誼，只希望林司南能在這段時間裏騙騙妹妹，等妹妹情況一穩定，他就立馬帶妹妹回美國，絕不再打擾林司南的生活。這個要求不難潤相信林司南一定能答應。

林司南從沒見過潤如此低聲下氣，他想到前幾天在美國的日子，心中忍不住感嘆，不敢是誰在碰到自己的軟肋都只有低頭。

“抱歉，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在潤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林司南将手機裏保存的一份合同打開擺在潤的面前，“我現在都聽她的。”這個她指合同的甲方，他必須遵從的對象，班舒。

林司南将合同保存在手機裏，原本是打算拿來堵班舒的嘴，卻沒想到先用在了潤這裏。

潤一目三行的快速看完，看完後他臉上只剩下自責，因為在他看來，是之前連赫對林氏集團的逼迫，才使林司南不得不簽下這變相的賣身契，也因為被自責籠罩，潤沒有注意到合同最後與林司南并排着的名字叫班舒。

“司南，我不知道最後會這樣，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一定攔住父親……”

林司南卻擡手平靜的打斷潤自責的話語，林司南說：“我是自願的。”說完他忽然笑了一下，然後添上一句“也可以說是我引誘她簽的合同。”

“你……”好友臉上真心的笑容讓潤氣憤的話說不出來，最後在沉默聲中，潤問到：“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讓你能如此深陷其中，哪怕她中間離開了你這麽多年，你就一點也不介意？”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在前幾天潤終于知道林司南不肯訂婚的原因，也就是因為知道了這原因，他便更加不解。

聽他這話林司南就知道已經沒有隐瞞的必要，于是再次打開手機，林司南指着屏幕上的照片緩緩而又沉重的說：“我介意，與她重逢後的每一天每一晚我都介意，這将近十年的時間裏我不僅沒有盡到作為丈夫作為父親該承擔責任，也錯過了孩子的成長。每當見到兩個兒子的喜怒哀樂裏都沒有我的存在是，你能體會到那份挖心的痛苦嗎？我恨不得将一切都給他們，以換得他們的原諒。”

最後潤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上前将芮芮的頭換到他的手腕裏，讓芮芮枕着他的手睡覺。

林司南看了芮芮一眼，然後在潤的注視下離開病房，他知道走出這間病房，為了各自守護的人，他與潤終将不會再有交集。

潤也知道這個結果，所以除了遺憾外只剩懷念。然而這時的他卻不知道在明天早上芮芮醒過來時，他的遺憾會化為了深深的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 只剩對不起了，最近各項考試已經忙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