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聽言,蘇家人微松一口氣,只當太子是為蘇禾出氣而來。

蘇老太睨了一眼蘇禾身上的茶漬,慈和一笑,“小輩間鬧着玩,不慎将茶水打濕在太子妃衣裳上。”

蘇禾輕蹙眉,似有不滿。

段鶴安眼尾上挑,蘇家的品性,他心知肚明,将目光轉向了一路跟來的岚兒身上。

岚兒如得了令,站出來繪聲繪色道:“哪能啊,蘇國公府好生威風,先前府上四小姐故意将茶水潑給太子妃時,老太太您可不是這态度,定要太子妃給四小姐低頭賠禮,不然還不得我們走。”

蘇老太眸色微僵,捏着拐杖道:“是绮兒胡鬧,我這個做長輩管教不嚴,怎會讓太子妃低頭賠禮呢,請太子妃多擔待都來不及。”

蘇禾冷哼了一聲,撇過臉,顯然是不領情。

段鶴安道:“那便将四小姐叫出來吧。”

蘇國公接話道:“方才被太子妃扇了臉,滿口的血絲怎好出來見客。”

段鶴安将目光轉向蘇禾,微揚唇角,小丫頭現如今還挺厲害,知道打人了。

不過他護短。

蘇禾微微垂首,有些不自在,打了人這是确實。

段鶴安看似溫和如常道:“喚出來,孤一向公正。”

說着,他端起桌上熱茶輕抿,外面的細雨似乎停下了。

蘇國公打量着太子神色,思索片刻,還是讓人下去傳喚。

蘇禾微撅了嘴看向太子,只覺得他是胳膊肘往外拐,不是說好做她的靠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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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會,那國公夫人便領着蘇绮上來了,遠遠瞧去,她臉頰紅腫未褪。

蘇绮上來盈盈行禮,卻開不了口說話,好似十分嚴重,明明剛才還哭嚎得如此大聲。

段鶴安放下茶水,這蘇绮他曾見過一兩次,蘇家三番兩次想用此女子讨好他,不過是想讓他放棄暗中調查冀州水利一事,在此期間,蘇禾便醒了過來。

段鶴安重新斟上熱茶,推向蘇禾,道:“既然太子妃被潑了茶水,那總要潑回去,才算公正。”

蘇禾看着他推過來的茶水,冒着熱氣。

蘇老太見此,太子哪有什麽公正而言,他的公正只在于他。

她呵斥蘇绮道:“绮兒,還不快向太子妃跪下賠不是,你真當想要這熱茶潑一身?”

蘇绮見太子冷眼,慌了神。

氣氛凝重,她任性全無,躊躇片刻朝着蘇禾跪下來,顫聲道:“臣女給太子妃賠禮,再也不會犯了,定恭敬對太子妃,還請太子妃原諒。”

聲線低微得像個奴。

蘇禾曾幻想過多次蘇绮恭敬她的場面,如今來到眼前竟讓她有些發愣,她是該報複嗎,确實她本應該報複,可剛剛她已打回來了。

段鶴安眸子微挑,微笑道:“賠不是就想算了?”

衆人僵了臉,皆将目光轉向蘇禾,蘇绮求饒似的眼神也盯着她。

蘇禾緊抿着唇,手指碰了下茶杯,燙得緊,雖然以前被欺負,可現在她打也打了,再追究下去,她下不了手。

蘇禾低聲道:“還是罷了。”

見此,蘇绮頓時神色緩和,垂下首來。

段鶴安凝眉,輕柔地瞥了一眼蘇禾,随即冷道:“既然阿禾不潑,蘇國公做個口證,自此蘇禾與蘇家了斷,蘇家生死皆與蘇禾無關。”

話放出來,滿場寂靜,蘇禾望着段鶴安側臉眨眼,和蘇家斷絕關系?這個她喜歡,以後就再也不用來到此,看這家人的嘴臉。

蘇老太咽了一小唾沫,“太子殿下,這恐怕不妥……”

蘇绮仍跪在地上,未得下令,她沒那個膽子起來,偷瞥一眼蘇禾。

只見蘇禾站起身來,連忙道:“有何不妥,蘇家當年不早就想将我棄之了嗎。”

說完,蘇禾還瞧了下太子的神色。

蘇國公支支吾吾,自然想拒絕,若讓文軒王得知,怕是不滿。

太子眸色冷沉,未等蘇國公開口,冷聲道:“此事可依不得你們蘇家人。”

這口吻似命令,蘇家人敢怨不敢言。

沉默片刻。

太子單手扶額,又瞥了一眼岚兒,“還有什麽。”

岚兒連忙又道:“有,國公府嚣張跋扈,故意怠慢,還招來家丁強攔太子妃回宮,欲想立威于皇室,藐視東宮。”

蘇家一衆聽了,膽戰心驚。

天下人皆知東宮太子乃為大滄皇朝第二把交椅,這話言重至極,蘇國公連忙道:“小丫頭,你這就是胡編亂造了,話可不能亂說。”

“蘇家好大的膽子。”

太子高挑着眉梢,聲線壓低了幾分。

蘇老太臉色蒼白,撐着拐杖站起身來,倉惶道:“太子殿下,蘇家對皇室一向鞠躬盡瘁,赤膽忠心,怎敢有此等心思。”

他拂衣起身,掃視蘇家人一眼。

對那蘇老太冷笑道:“難為當年老國公清廉正直,為大滄立下赫赫功勳,蘇老太太您主持國公府多年,一心好權卻不放權,不知如何育人,後輩軟弱無能,驕縱奢侈,不過三代,祖上節氣已被敗盡,可悲。”

此言作罷,段鶴安不屑再停留,領着蘇禾揮袖而去,身影漸行消失。

蘇老太後背微涼,緊捏着拐杖,久久不能回神,清廉正直…

今日她竟被一個小輩教訓。

蘇國公連忙走來拉住蘇老太的手,慌忙道:“太子此話可是要治罪,這可如何是好,母親,你想想辦法……”

傾刻之間,府中被東宮親兵湧入,來勢洶洶,個個面色冰冷,戾氣十分。

蘇家一衆,容色巨變。

那身着黑衣的左親衛走入廳堂,他手搭腰間佩刀,冷掃堂中衆人,舉起手中的令牌。

“此為抓捕令,以貪污賄賂罪名押下國公蘇逑。”

……

國公府前,陣滿甲裝親兵,腰別長刀。

蘇禾出門見這幕發愣,卻已被太子攬着腰,往馬車而去,小腦袋還在回頭望着那衛兵,似乎嚴陣以待。

她輕聲問道:“怎麽這麽多士兵。”

“來接阿禾,人多一點也無妨。”

段鶴安将她的臉轉過來,“莫看了。”

蘇禾輕蹙眉,“殿下你不會要把蘇家掀個底朝天吧。”

“差不多。”段鶴安不禁低笑一聲,托着蘇禾上了馬車。

入了馬車後,車轱辘緩緩轉動,而身後親兵已盡數湧入國公府。

細雨已停,只剩滿地的潮濕。

馬車內。

蘇禾挪進太子懷中,他胸膛裏暖和得很,今日好多事,她都覺得疲乏了。

小腦袋蹭了下,輕聲道:“謝殿下護着我。”

段鶴安瞧着她一笑,“無人敢欺負阿禾。”

“哎。”蘇禾頓了下,埋在他懷裏點頭:“但殿下說的差不多是什麽意思。”

或許是真的累了,她眼眸拉聳着,一眨一眨的。

段鶴安溫柔道:“過幾天你便知曉了。”

蘇禾思索着颌首,她衣裳還有些濕,額頭微微發燙。

段鶴安眉頭蹙起,将蘇禾拉起來,“可是發燒了?”

蘇禾搖頭,“沒有,就困困的。”

段鶴安卻不放心,她着了涼水,本就身子弱,濕衣還穿在身上。

“阿禾将濕衣裳脫了。”

蘇禾困意散去幾分,将段鶴安的手捏着,輕聲道:“回去在脫,馬車裏哪有衣裳給我呀。”

“有,穿孤的。”

“我不要……”蘇禾轉身躲遠一點。

一只修長的大手攬住她的纖腰,輕而易舉地就摟了回來。

說是不要,可蘇禾哪裏鬥得過太子,兩手就被他給抓住,一頓折騰下來,只剩下亵衣亵褲的蘇禾臉蛋紅撲撲的,怕冷只好抱牢他。

這馬車是段鶴安去冀州是用的,車上放着他的一套的白金色衣袍,還攬着蘇禾将衣袍穿上。

見她換了幹燥衣物,段鶴安便不再折騰她。

但是蘇禾愁眉苦臉的,這衣服穿在她身上,又松又大還長……

坐在車裏,太子衣物顯得她越發嬌小玲珑,像個小孩子,蘇禾挽了好幾層衣袖都尋不到手指,別說手了,腳也蹭不到。

弄半天,氣得蘇禾揮袖打在段鶴安寬肩上,見他不痛不癢的,又捶了一拳,仍是不痛不癢的。

“醜死了!”

段鶴安含着笑意看着那小人,将她抱過來,給她挽着衣袖,溫柔道:“哪裏醜了,這顏色還料子都不錯。”

蘇禾将腿擡起來,衣擺長了一大截,都看不到她的腳丫,道:“待會我怎麽走路嘛。”

段鶴安回道:“孤抱着。”

蘇禾抿着唇,她還不想被人看到被太子殿下抱回東宮的,太招搖了。

便道:“我想自己走。”

段鶴安卻顯得有些無辜,默了會。

手抵她的額,轉開話:“微燙。”

蘇禾瞥到太子下巴,有薄薄的胡茬,便伸手去摸了下,指尖刺刺的。

太子由着她摸了一圈下巴,蘇禾問道:“殿下這兩日是不是很辛苦,都未剃須。”

段鶴安淡淡應了聲嗯。

實質上他忙于公務一天一夜沒睡,随後趕回京。

本想過兩日後再去将蘇國公與蘇昱初押下,卻得知蘇禾在國公府,唯恐她被挾,未有休息便立即帶親兵趕來。

蘇禾想了想,坐起身靠在車壁上,攬過太子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撫着他的墨發。

“殿下休息一下,肩膀給你靠,回去阿禾給殿下剃須。”

段鶴安靠着她嬌小的肩膀,微愣了一下,薄唇間低笑,“有勞阿禾了。”

作者有話要說:誰是好人誰壞人?信太子,得永生。

女主是個小迷糊。

但我琢磨大綱去,企圖把虐的部分改了,想甜甜的

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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