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自那日争執之後,二人就像約定好了一般,誰也不提過去的事,蘇禾也不願去好奇過去四年的記憶,她唯一能想起的片段都如此痛苦,若全是不愉快,忘了也就忘了吧。

蘇禾雖然不問,卻時常出神,仔細想來第一次的太子殿下還真是不溫柔,竟成了記憶的一道陰影,這幾日來她皆不願親熱。

蘇禾轉眸看向一旁的太子,他正在擺弄着棋盤中的棋子,昨日他與太傅林丞相對弈輸了好幾回,可郁悶了。

察覺到蘇禾的目光,太子對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棋子,來到她的身旁還說要教蘇禾下棋。

蘇禾默不作聲,心中卻忍不住念道:殿下自己都輸慘了,還說要教她呢?

段鶴安卻來了興致,阿禾都不讓他碰,手把手教下棋總可以吧。

因為不想對阿禾失言,前幾日段鶴安還是領着她刑部大牢中去看蘇昱初一眼,誰知蘇禾見了他,啪啪掉下淚。

蘇昱初那恨意的眼神頻頻向着太子投來,更讓段鶴安心中不快,也沒讓蘇禾與他說幾句話,便把她給帶走了,她回來還賭氣呢。

之後,段鶴安暗自命刑部的人,給蘇昱初找了個病死的理由除之,當然此事,他又瞞住了蘇禾。

春風桃李花開日,正是三月半,碧清園的桃花少,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株,正逢景皇後在禦花園桃花處裏擺起春日宴,邀上不少熟絡的夫人小姐賞花。

蘇禾興致勃勃,便在銅鏡旁梳妝起來,還追問岚兒哪支簪子好看。

岚兒挑了那只白玉簪給她:“還是殿下送的最好看。”

蘇禾将那白玉簪捏在手裏,殿下?此簪是他送的,為何不曾提起。

想着,她将玉簪插入發髻,對着鏡子淺淺一笑。

景皇後愛熱鬧,但後宮冷清,時常擺宴邀上親朋好友,若是哪家臣子夫人帶了小閨女來,她更是可不開懷了。

蘇禾一入場,皇後忙讓她坐下,斟上一杯桂花釀。蘇禾瞧了在場幾位,林家大小姐也在,還有幾位她若不識得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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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林姑娘,蘇禾心裏還多有不自在。

由于記不得人,另幾位夫人也皆與蘇禾問上好,那刑部陳侍郎家的夫人還帶了五歲的小女來,粉嘟嘟的煞為可愛,直讓蘇禾着迷。

蘇禾坐下後,景皇後便問:“那藥膳阿禾每日可有好好在吃。”

吃是有在吃,就是沒辦事,蘇禾頓了下,應道:“吃着呢。”

景皇後放心不少,又道:“若有時間,去靈清寺走一圈,求個子什麽的。”

皇後娘娘是催可緊,蘇禾也只好低着腦袋應下來。

近來京城裏來了不少冀州難民,林容笙在宴上提及此事,翎王在洪災善後上怕是遇了礙,便與皇後問道為難民開設粥鋪一事。

蘇禾不禁微怔,冀州災情竟如此嚴重,治罪于蘇家也是給了天下人一個交代,這便是殿下所說罪有應得。

蘇禾便道:“林姑娘善人義士,博施濟衆,我在東宮閑散,想與林姑娘一起。”

林容笙會心一笑,點首:“太子妃娘娘心善心慈,我正好差人手呢。”

景皇後見此也多有欣慰,自然下了懿旨。

春日宴坐到下午,蘇禾試着喝了好幾杯桂花釀,聽聞是皇後親自釀制,甜甜的,飄着酒香,蘇禾便多喝了幾杯。

怎麽說也是酒,喝多了,蘇禾就紅了臉,腦袋昏沉起來。

等到段鶴安來禦花園接她時,蘇禾醉已成了個小酒鬼了,捧着桂花釀還想再喝。

景皇後心想,早知蘇禾酒量小,還如此貪杯,就不給她多喝了。

段鶴安瞧着蘇禾搖搖晃晃站起,可能是醉得有些迷糊了,當着宴上的衆人面,就撲進他懷裏蹭蹭。

段鶴安忍不住暗笑将她摟起,與一臉揶揄的景皇後辭別,就把蘇禾往東宮回,輕聲道:“我們回家。”

蘇禾趴在他肩頭昏昏沉沉,一路上皆在呓語,“殿下…母後的桂花釀好好喝哦。”

段鶴安頓了下,笑道:“好喝,也不能多喝。”

蘇禾蹙眉,“嗯…你是個臭棋簍子。”

段鶴安挑起眉稍,捏一下她的臉,道:“胡說。”

便是如此,他将蘇禾抱回了寝殿中,随即吩咐宮女去端藥醒酒湯來。

蘇禾臉頰上飄着紅暈,呆愣愣的捏着太子的衣擺,待醒酒湯端來,她背過身子不肯喝,“阿禾沒喝醉。”

段鶴安又将她轉過來,勸哄道:“你喝沒喝醉,跟喝醒酒湯有什麽關系?”

蘇禾那迷糊的腦子竟還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然後被連騙帶哄的把醒酒湯喝下。

段鶴安放下碗便讓人拿下去,蘇禾本是坐在榻上,見他手裏空了,便伸手攬住他,甕聲甕氣道:“……阿禾想和林姑娘去開設粥鋪…去…去救濟難民。”

段鶴安微異地挑起眉稍,頓了片刻才道:“阿禾想去就去吧。”

他眸光輕睨她發上白玉簪,揚唇笑起。

蘇禾低首,這救濟之事,必定會動到錢財,可她哪有什麽錢,唯一的小金庫便是過年時太子賞的迎新錢,含糊道:“可阿禾沒有錢…”

說話間,二人已是脖頸相抵,段鶴安緊扣着她腰肢,将人欺于榻上。

“孤會讓劉桂去處理,阿禾想要什麽錢都可。”段鶴安低聲道。

她身上帶着馨香,還有桂花釀酒味,萦繞在鼻尖,鬧得他心緒微動。

蘇禾嘿嘿一笑:“……殿下對我真好…”

段鶴安輕喚,“是嘛,那阿禾也對孤好一點?”

蘇禾拉聳着眼颌首,這就來困意了,忽察覺到太子輕撫,低聲道:“做什麽……”

段鶴安停頓下來,盯着她的容顏,蘇禾本就醉醺醺的,眼眸裏水氣彌漫,便趁着酒醉讨了個溫順的吻。

末了,見她還在不知所雲,這桂花釀的酒勁竟這般好?段鶴安心儀得緊。

近十來天了,阿禾可憐下他吧。

……

整整一晚,蘇禾沒得睡個好覺,又被太子反反複複折騰近天亮,本就醉着酒,好在喝了醒酒湯,醒來時,頭不見疼,可她渾身上下酸疼,下了床也起不來身。

身子上也紅點斑斑,他總是如此,定要在留下痕跡才滿意。

直到那太子下朝來,似乎精力還可,蘇禾有些來氣,她便揉着他氣色尚佳的臉,氣道:“殿下這般縱.欲過度,腎可還上佳?”

太子一臉正經,接過她的話道:“為了讓阿禾有上身孕,孤辛苦一點也無妨。”

是故意聽不出她的反諷吧,蘇禾心裏氣不過,便抓起他的手咬下一口。

見那骨節分明的手上有了一排細小牙印,着實要好看,蘇禾心裏舒服得許多。

由于卧着榻未能起身,蘇禾與林容笙設的粥鋪,她都晚到一日,趕到那臨時搭上的粥鋪時,林容笙已忙活許久了,見蘇禾來,她微微一笑。

城門不遠的街上,好幾批都是無家可歸的百姓,由于洪水未退,冀州城內無處可去,難民諸多,今年的莊稼是種不成了,只能選擇趕往最為富足的京城。

朝中也在做着對應之策,手握巡防營的梁候管理這群難民莫在城中滋事,待冀州災情撫平,再将百姓引回去。

粥鋪設得簡單,皆有林家護衛在施發清粥與饅頭,林容笙看着蘇禾走來,不禁心道果然是病到了,今日的阿禾,行走似乎緩慢許多。

自太子與蘇禾表明,他與林容笙只是君臣關系後,蘇禾也就看淡許多,只是在納悶為何是君臣?

二人在粥鋪忙活許久,蘇禾本身子弱也是許久不幹重活,不一會累上了,如今這副身子還真是不經用啊。

林容笙心知蘇禾體弱,不敢讓她過于辛苦,分發食物這些事,随即便讓手下人來做。

蘇禾覺得愧疚,若不是因為兄長的一念行錯,冀州也不會出如此大的事,讓百姓受苦受難。

忽城門告示處,來人張貼皇榜,一時間圍堵衆多百姓,議論紛紛,顯得格外熱鬧。

“這回京城又有好戲看了。”

“南境女帥招親,怕是多的是虎鬥龍争。”

“……”

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引了蘇禾的注意,正往那處看去,身旁的林容笙已走出粥鋪,蘇禾見此連忙跟上。

護衛一聲喝令,本擁簇着觀望的百姓讓出道來,二人走近查看皇榜。

榜上所寫,正是禦上下令為岳珑将軍挑選夫婿,舉行比武招親,勝者方得将軍青睐,擇日可大婚。

蘇禾愣愣看着皇榜,低喃道:“皇上下令給岳将軍主持比武招親啊,陛下很重視岳将軍的婚事啊。”

一旁的林容笙眸色冷沉下來,耐着心氣,一字一頓道:“岳将軍手握重權,皇上自然重視。”

蘇禾側目想看向她,眉目間隐隐不滿,轉眼間林容笙便上前去将皇榜一把撕下來,收起來一言不發,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蘇禾連忙道:“林姑娘你怎麽揭皇榜吶。”

林容笙神色自若,尚未回話,她的手臂被一健碩男子抓住,正是禮部尚書之子盧賢。

他道:“這好好的皇榜,衆人都還沒看,林小姐怎麽說揭就揭了,太不把禦上放眼裏吧。”

林容笙低眸看了眼被他抓住的手臂,有些不耐。

盧賢又道:“可是岳将軍招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行,我得好好努力努力,将那皇榜拿來瞧瞧……”

話還未落盡,林容笙反手抓住他的手,甩開衣裙,一腳踹到他屁股上,那盧賢立馬摔了個狗吃屎。

蘇禾驚谔住,林姑娘這一套動作簡直行雲流水,一點都不符合她柔雅的形象。

只見林容笙又踢了腳盧賢,似乎意識到什麽,她掩嘴嬌柔一笑:“呵呵,盧公子連我打不過,還是回去歇着吧。”

林容笙轉而朝向蘇禾,柔柔地道:“我們走吧。”

“額…哦。”蘇禾回過神,跟上林容笙的腳步,不得不說,林姑娘力氣真大。

留下身後踹倒在地上的盧賢,吐了嘴裏的泥,喊道:“呸呸!別以為你是林丞相家千金就可以随便欺負人!我招誰惹誰了!”

一旁圍觀百姓咂舌搖頭,他便爬起身來,甩袖怒道:“看什麽看,去去去!”

作者有話要說:等星期四之後,我把更新時間固定下來。

12點更一章,21點概率掉落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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