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杜樂哲本人與望江猜想中的形象差距并不算大,他很年輕,文質彬彬的模樣,一身精英氣質。

“姚先生說您有急事找我,”杜樂哲微笑着問:“不知道是怎樣的急事呢?”

望江自己在倉庫裏得到的信息還有關于鄧樂心的信息一并交給他,杜樂哲認真查看後,表情逐漸冷淡下來。

“照片上的人……我不知道他是我的父親還是我的叔叔。”杜樂哲關掉資料,深呼吸後說:“如果那位是我的叔叔的話,那麽這位鄧先生應該就是殺死我父親的幫兇。”

杜樂哲簡單向望江講述了他們家庭裏發生過的糾紛:“我父親是是位Alpha,叔叔是Beta,一個是商人,一個是醫生。叔叔酷愛研究,開始父親也很支持他的事業,但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好幾年他們都失去了聯系。”

“叔叔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時,就帶着這位鄧先生,他們帶走了我的父親和我的弟弟。”

杜樂哲向他詢問:“您是在哪發現他的?”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也差不多串聯了起來。小旺與小樂都出身孤兒院,在孤兒院時就認識鄧阿姨。小旺被領養過後成了望江,而小樂成為鄧樂心。鄧樂心大概與杜醫生是合作關系……他們合謀帶走了杜樂哲的父親還有他的弟弟,杜醫生成為他的哥哥,鄧樂心則成為杜樂心。

可是這一切又和江星年有什麽關系?哪裏牽扯到江星年了?那個不确定身份的人為什麽會躺在他的倉庫裏?

望江沉默片刻,答:“我的倉庫裏。”

“您允許我确認他的身份嗎?”到目前為止,杜樂哲依舊只是冷靜提出要求。

望江颔首:“那當然。”

望江與姚循溝通過後,讓杜樂哲由“私假”轉換為“出差”,因為他不知道杜樂心的暗線有多廣,他暫時還不想打草驚蛇。

回主星的飛船上,望江一邊查閱江媽媽反饋給他的江星年過去的資金流動還有投資項目,一邊同杜樂哲聊天。

“杜先生知道您叔叔當時在做哪方面的研究麽?”

“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有些問題,不然我父親不會在見到他時同他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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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問題?望江繼續往後查閱那些數字,認真思考。戰争時期對科研的尺度放得很寬,他不知道到什麽程度才會算是杜樂哲口中的有問題,只能暫時猜測大概與人有關。

望江往下繼續查詢,終于看到了他滿意的答案。

江星年在一年中,同時捐贈了一所孤兒院并且成立了一個醫療機構。

他把醫療機構的信息投放到垃圾信息海裏開始翻找,終于找出了一張至關重要的證據,這個醫療機構的負責人,叫杜杉——也就是杜樂哲的叔叔,杜醫生。

那個男人在醫療艙中,雖然是昏迷的狀态,但生命體征維持得很好,配合杜樂哲完成基因比對過後,望江就只剩下等待。

他有很多不明白的點,但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望江很想找宋醫生幫幫他,也許他還是想不起來什麽,但至少可以不讓他這麽慌張。

大概是這種莫名的想法,他又不知不覺在醫院附近徘徊。

宋醫生收到他的禮物了嗎?他前段時間失蹤的時候,宋醫生有沒有擔心他——想這些幹嘛?一個連自己做過什麽事經歷過什麽都想不起來的人,現在真的該想這些嗎?

望江也不清楚自己該不該想,但李銳雇傭的人辦事效率極高,已然發訊息把收集到的資料交給了他。

這時候他顧不上再去醫院了,就近找了一間休息室便開始一一比對資料,結果與他猜測的并無差別,那兩位都出自江星年出資贊助的那家醫療機構。

似乎又近了一大步。

望江把整理好的對比資料發給陳喆喆,以對方和他聯絡時的表現,他不指望對方會回複什麽,但這并不妨礙他還是會盡可能地尋求信息,他太想找回自己的記憶了。

望江今天沒打算再休息,他等待着基因對比結果,這能讓他痛快。

主星十四區時間晚上八點過十分,望江收到了來自杜樂哲的消息:他是我的叔叔。

望江起身,離開休息室。

八點十七分,他回到自己久違的生活點,隔着玻璃,他仿佛看到自己曾經趴在地上耍賴和宋醫生一起玩,可惜已經很遙遠了。

八點二十三分,他見到宋醫生,對方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忽然拜訪,神色有些愣怔。

“宋醫生,好久不見。”望江自覺在他面前坐下,真摯道:“我是來請你為我恢複記憶的。”

be結局

鄧樂心這一覺睡得長久,他在脖子被紮下的一刻就大概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由此睜開眼坐起,看到面前的望江時,表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

“鄧樂心。”這個名字很久沒有在他的口中出現,忽然現身,導致鄧樂心忍不住笑着回應:“是我。”

望江轉過身來:“你好。”

鄧樂心的笑意減下去。

他對着自己被禁锢住了的四肢看來看去,語氣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你不是小旺。”

也不像望江。

“如果你知道關于他的事,能說給我聽聽嗎?”望江沒有反駁他,只是謙虛請問。

鄧樂心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小旺。小旺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無時無刻都在祝福小旺,願意冒險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也是因為他還在試圖尋找到小旺。

可是小旺已經被人遺忘了,除了他以外,最後一個認識小旺的鄧阿姨也離開了。

鄧樂心搖頭:“如果你問些別的,也許我會告訴你。”

現在的話,他并不打算再讓任何人認識他的好朋友了。

望江點頭:“那我就問點別的吧。”

他向前傾身,疑問:“為什麽要殺江星年?”

鄧樂心忍不住笑了。

他擡不起手,只能拿手指指着望江發笑,笑得肩膀發抖,像是在看絕世大笑話,可是明明已經張開了嘴,卻沒一點聲音。

望江想,他确實再也回不去精神病院了,可是不知道警方會不會把鄧樂心送進精神病院。

過了一會兒,也許鄧樂心笑累了,眼睛也笑得流水了,他終于恢複正常的神色,好好說話:“為什麽殺江星年?原因有很多。他幫杜杉投資非法的研究,卻不當回事,等他發現問題準備中斷投資時,杜杉聞訊瘋了,在我和陳轍馨結婚前夕帶走了我、鄧阿姨,還有陳姨。杜杉拿我們做實驗,害死了陳姨。”

鄧樂心直直看向望江,他像被斷絕了情緒的機器人,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于是鄧樂心很友善地給了他補充:“鄧阿姨,就是鄧奶奶,她原本還可以活很多年,并沒有現在這樣老……陳姨嗎?她是陳轍馨的媽媽,是幫你走出自閉症的心理醫生。”

說完這些話過後,他要的效果達到了,望江的神色變得很不好看。

這樣鄧樂心就滿足了。面前這個人也是殺死小旺的兇手。

他又說:“江星年搶走了小旺的器官,小旺的身體裏,現在都還塞着克隆的器官。你不要說你沒介意,因為你不是小旺。”

望江想起江星年的檔案記錄,警方在一桶化學物品裏發現了他的毛發和望江的腎髒。

鄧樂心的話是很矛盾的,他希望小旺存活的同時否定了望江,但望江不知道是否該承認自己是小旺,因為他确實沒有那段記憶。

“所以你殺了他。”

“對。”鄧樂心颔首:“其實如果你不帶走杜醫生的話,江星年可能不會死,我會一輩子被杜醫生圈着做實驗,他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他看着望江,一字一句說:“你救走了杜醫生,他們把我放了出來。陳姨已經死了,鄧阿姨因為實驗的原因還昏迷不醒,我的身體被杜醫生改造過,沒有辦法再好好生活,我只能留在那裏,幫他們繼續杜醫生的實驗。”

“順便說一句啊,我殺江星年那天吃的早餐,用的儀器、藥,還有木倉,都是用他贊助的資金獲得的。”鄧樂心閉上眼睛,“死之前我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對你說的,他說‘等你退役後,一定帶你去各個行星上旅游’。”

望江的心髒似乎震蕩了一下,然而只有一瞬,這一瞬過後,一切又都歸于波瀾散開的平靜。

他到現在仍然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怎樣一位哥哥,也許以後也都不會知道了。

新一年三月份,通過基因比對,警方确認杜樂心實為鄧樂心,判處其死刑。

同年五月份,協助杜杉進行非法實驗的數名人員全部捉拿歸案。

五月下旬,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全部浮出水面。統一舉辦葬禮的時候,陳喆喆有短暫出現過。

到七月份,望江辭去了短暫的軍隊工作,從此不再出現。

……

“呼。”冷客看着他簡易打造出的求救信號,喪氣地坐在地上。

近年來主星及諸行星發展迅速,急需更多生存空間,星際探險家成了吃香的行業,發現一顆行星及探測到該星上的可使用資源後報備,能獲得一大筆獎勵,于是許多人趁機湧入這個行業,冷客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軍人出身,體能卓越,生存作戰能力強大,由此并沒有跟随大流組隊,一直都是獨來獨往,沒有出過什麽差錯。

然而這次探索完畢後,他急着回去,便準備冒險走新開發的航道,不想遇到一片奇怪的磁場,導致飛行系統失控,整個飛船都撞到了這顆偏僻荒蕪還沒有任何生物的廢棄行星上,眼下是叫天不靈,叫鬼不應。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臨時搭建的簡易求救信號也微弱了下去。

冷客長嘆一口氣,這樣的話,他恐怕必死無疑了,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又失去了求救信號,他仿佛已經提前失去了呼吸,只是時間的輕重緩急而已。

然而就在此之際,他看到一架小型探測器正向他飛行趕來。

小型探測器無疑是他生的機會,冷客頓感時來運轉,生怕探測器檢測不到他,整個人立刻跳起來,用盡剩下的力氣,一邊揮舞手臂,一邊大喊:“嘿!這裏——”

半個小時後,冷客登上了巨大的飛船。

幫助他登上飛船的是兩名Alpha女船員,她們對冷客做了簡單的信息登記和身份驗證,然後才送他去休息。

在此期間,冷客也了解到了這艘飛船的基本信息:這艘船是客船,常年穿梭星際各航線,但在送走乘客後,也常走無人探索的航線。船長和他一樣,是退役軍人,經常在各個不知名的行星之間探索。兩位船員也沒有避諱,确切告知他船長是在尋親。

冷客并不意外。人類走入星際時代才多少年?每一條航線都源自于無數人的艱辛開拓,其中失蹤的人數不勝數,尋人的消息他每年看了沒有上千例也有九百例了。

他謝過衆人的好意,在休息間中從頭到腳洗漱幹淨,又美美地睡了一覺,再睜眼十幾個小時已經過去,精力恢複得差不多了,他想自己應該去支付費用,并且見一見這位沒有走尋常航線的船長并向他道謝。

“望中将?”冷客大跌眼鏡地看着面前的人,再三确認:“您……船長?”

“是我。”只在曾經的講座及新聞中現身的人現在出現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你好。”

冷客覺得自己有些激動過頭了,他捏捏手指,終于遲鈍地伸出手:“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你,我是北部戰區的……”

他們互相介紹,又到冷客和他講完飛船受損的原因後,不免聊起別的。

“所以您這十年來一直在尋親?”冷客喝下一杯酒,感嘆道:“還是沒有消息嗎?”

望江搖頭:“其實也不算尋親,但當時嫌疑人的供詞并不一致,有人表示我的哥哥還活着,只是被安排上進入了一艘不知道去往何處的飛船,之所以尋找,不過是還抱一絲希望。”

那當真不容易。

冷客不免唏噓:“那您還考慮回主星嗎?”

“當然。”望江點頭:“我父母朋友都在主星,而且這次也是要回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

“那真巧,我也收到了一封邀請函。”冷客睜大眼睛,放出關鍵詞:“不過我這朋友是二婚了。”

“我這個朋友也是。”

……

半個月後,李銳和姚循的婚禮上,望江與冷客再次碰杯。

二婚也是複婚,李銳說他們當初因為家人的反對,并沒有好好辦婚禮,所以這次一定要大張旗鼓地辦,恨不得昭告天下,只是人經歷了這麽多,難免控制不住情緒,交換戒指的時候,望江看他哭得稀裏嘩啦。

再晚一些,他也準備離開了,不料李銳在周圍玩了一圈,最後玩到他身邊。

“這次回來準備呆多久?”李銳問。

“一個月吧。”望江說:“我爸快過生日了。”

“那好啊。”李銳點頭:“正好一個月後某人請假,我們搭一趟你的順風船出去度蜜月,要最好的待遇,不準收船票。”

“當然。”望江答:“随時歡迎。”

李銳拍拍他的肩膀,話題跳躍得飛快:“我都複婚了,你還沒打算結婚麽?”

望江搖頭。

李銳只好笑:“宋醫生呢?你去看過他沒有?”

“去年遇到過一次,一起喝了杯茶,他似乎在相親。”望江看姚循站在不遠處,擡擡下巴:“找你呢。”

李銳不耐煩地“嘁”一聲,可還是站起來向那個身影走去了。

他走之後,望江拿出終端來,處理了一會兒工作,脖子有些累,他擡頭看向天。

現在已經很晚了,衆人還沒有要散場的意思,該走的人早就已經走了,留下來的人也只能在這裏擡頭看星星。

他至今依舊沒有恢複記憶,依舊沒有想起江星年是怎樣的人,但他可以自己去旅行,自己去尋找。

而他所追求的一切,被抛到銀河,閃耀其間,也消散于其間。

【be消散于其間完】

he結局

鄧樂心醒過來的時候,望江正對着他坐着,微微垂着眼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卻讓鄧樂心幾乎直接落淚。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喉嚨又幹又澀,不太清楚地喊:“……小旺。”

望江擡起眼睛。

鄧樂心笑了,淚水順着臉流下,溫熱的,緩慢流到鼻翼邊上。

望江解開了固定鄧樂心四肢的裝置,端起一杯水遞給他。

鄧樂心沒有接過水,在這一刻信息素似乎都影響不到他了,他緊緊抱住望江,不住喃喃自語:“……你是小旺吧?你是吧?”

望江沒有回答,任由他抱着。他放下水杯,一手慢條斯理地拿起一把木倉,抵在了鄧樂心的後腦勺。

鄧樂心的動作停下一瞬,他頂着冰涼的管口往後退開,依然笑中帶淚。

“我問你答。”望江并沒有移開手中的木倉。

鄧樂心配合地點點頭。

“你為什麽要殺江星年?”

“……沒有原因。”鄧樂心微微舉起手,是妥協的姿态。

這樣敷衍的回答卻并沒有讓望江追問,望江接着問:“鄧姨死的時候,你在她身邊嗎?”

鄧樂心點頭:“她走的時候不痛苦。”

望江一只手依舊拿着他的武器抵着鄧樂心的頭,另一只手卻忍不住捂住半邊臉,一點點淚水順着他的手指縫流出,最初兩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可以頭靠着頭笑着講故事。可到現在,卻只能面對着面流眼淚,然後準備殺掉對方。

到底為什麽呢?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你準備親手殺掉我嗎?”鄧樂心問他。

望江已經将沾滿淚水的手抽開,颔首。

“可是小旺……我還想抱抱你。你還記得那時你走之前,我給你講的最後一個故事嗎?我再跟你說個秘密吧,你聽好了。”

他在自己的耳邊說着些什麽,然後輕輕的笑,很像一只小老鼠,又問望江記住沒有,說他不會再說一遍了。

很多年前他們是兩只小老鼠,在院長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講故事不睡覺,現在又只剩下一只老鼠。

鄧樂心徹底結束發言後,木倉聲響起,望江沒有告訴他自己究竟有沒有記住。

而等一只小老鼠停止呼吸後,坐在原地的另一只小老鼠終于張口,模仿着那只不會再講話了的小老鼠的語氣,緩緩說:“‘你就要被送回家了。’巴茲爾這樣對她說。‘我也很高興。’瑪麗回答:‘可是我的家在哪裏呀?’‘她連自己家在哪裏都不知道!’”

武器掉在地上,望江用沾滿血的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

新一年五月份,協助杜杉進行非法實驗的數名人員全部捉拿歸案。

五月下旬,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全部浮出水面。統一舉辦葬禮的時候,陳喆喆有短暫出現過,望江和她說了幾句話,把一盒東西交給了她。

九月份,望江離開主星。

第二年的十二月份,他搭乘一艘飛船回到主星,被他一起帶回來的,是一個巨大的醫療艙。

第三年的七月份,燥熱的盛夏,醫療艙裏的人完成所有的治療,接受了新的器官移植,徹底蘇醒。

收到消息的時候,望江剛剛離開志願者中心,主星的環境調控做得越來越爛,他在上車之前已經弄得一身是汗,好不容易清涼下來,望江卻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媽媽發來的訊息,只能将頭埋在雙手間當一只鴕鳥。

他想發消息找李銳來一局星際争霸緩解一下緊張,但對方的狀态表示‘戀愛中’,他也想問問宋醫生能不能再給他開點藥,但宋醫生肯定不會答應。

最後望江只能讓只能駕駛把他送到療養院,一個他不太敢卻又很期待去的地方。

但到了地方就沒有退路,望江被帶上療養院的電梯,一層接一層,他感覺每上升一下自己的心裏都在打鼓。

他确實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江星年,準确來說,他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清醒時的江星年。畢竟他也照顧了江星年很長一段時間,聽着通訊,父母似乎已經哭過一輪了,而現在他們久別重逢,難道自己也要哭一輪?

望江光是想着就覺得不太行,他否掉自己的想法,離那間房間越來越近。

隔了好遠他就已經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學會了。”

那道聲音确實已經很陌生了,再不說說話他都要忘了。

“很簡單嘛!看起來也沒有很智能。”

只是大概是大病初愈的緣故,說話精氣并不那麽足,懶洋洋的感覺。

“……我不學了,累了。沒有人願意來看我嗎?”

從這開始悵然若失起來。

望江适時地叩響房間門,病床上的人向他看來。

其實望江很喜歡這個過程,他喜歡江星年每每看向他時,由原本的面無表情到慢慢拉起笑意的樣子,看到了他的笑容,他不會再怯懦。

我已經深呼吸過了。

望江想,我不能一進去就抱住他,在飛船上的時候,我就已經确定過無數次那不是夢了。

于是他一步一步走向江星年,跟着對方目光所追随的點,在他身邊坐下。

江星年依舊盯着,眼睛都不肯眨一下,他的臉很蒼白,在陽光的照射下像紙一樣。望江也盯着他,輕輕地俯下身,枕在他的腿上。

他舉起手,手指的陰影打在江星年臉上。剩餘的光依舊那麽亮。

找回你了,我的星星。

【he找回星星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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