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較量

若是他當真如此在意，不如早日說清的好！娘親這般憂心她的親事，她總要盡心去選一個最合适的夫婿不是？

阿長跪坐在蒲團之上，德高望重的大師之言，左耳朵進，右耳多出。

三年之久，一句佛偈妙語也未記下，阿長也是一奇人！

今日田氏抽中的是一支上上簽，心情甚好，興致勃勃地排在長隊之後，一定要得到名師的解說。

恰巧遇到了齊夫人，田氏與之相談甚歡，齊晚晴将阿長拉到一邊，悄聲道：“阿長，我家表兄回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可好？”

阿長好笑道：“怎麽，你還沒放棄當初的念頭？”

齊晚晴輕哼一聲：“當然沒有！誰說女子不如男，我就要證明給他看看！阿長你一定要幫我啊！”

“好吧，不過若是我手太重，傷了你這位表兄，小晴你可不要見怪啊！”

“傷到他才好，讓他瞧不起女子，就要讓他吃吃虧才行！”齊晚晴喜道，“三天後我去找你！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自從三年前齊晚晴和阿長成為了好友，便對阿長的功夫驚為天人，随着長久的相處，她更覺得阿長深不可測，忍不住就向自己的表兄石浩然炫耀起來，并稱以他的實力在阿長的手上絕對走不過一百個回合！

石浩然只當她是在說笑。

石浩然乃西北大将軍石靖海獨子，從能走路的時候就開始練武，七八歲就跟着他父親在西北軍中鍛煉，如今二十有五，已立下赫赫戰功，還是阿長三哥柳思齊的直屬上司，人稱鐵血小将軍，頗有其父風采，為聖上所賞識！

按照齊晚晴的說法，她這位表兄很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味道，聲稱女子就應當溫柔賢淑，舞刀弄槍的又敵不過男子，不過是浪費時間！齊晚晴多次與他辯駁，奈何實力差上一籌，沒什麽說服力，但現在有了阿長，她定能壓過他！

可惜的是，石浩然始終沒将齊晚晴的挑釁言論放在心上，再加上西北這三年頗有些不平靜，他一直未能返回慶安，如今，他好不容回來了，齊晚晴憋了三年的氣怎能不發？

“阿長！一定要給他好看！”三日裏，阿長接到齊大小姐一堆又一堆補品良藥，每一樣上都附有類似的激勵之語，簡直哭笑不得，心中暗道，既然小晴這麽期待，她還是認真點好，不過，多少招再擊倒那位小将軍才比較好呢？

Advertisement

阿長決定向自家三哥請教一下。

三年了，阿長逐漸摸索出了新的武道之心，此道只在“随心”二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人活在世，煩惱萬千，就連那坐在頂端的皇帝陛下尚有很多憂愁，誰又能真的随心所欲呢？

越是研究探索，阿長越覺得随心二字艱深無比，她不由更是驚喜，武道之途本就無止境，越是艱深越是玄妙，對她的益處也越大，如今，這世界對她的限制也隐隐有了松動，都是拜這随心武道所賜，如此下去，就算她再達不到從前破碎虛空的強力，也至少能更進一步，比如，讓她這嬌弱的身體變得強壯一點？

越來越強大的阿長，對于這世上的武者的興趣也大大減少，連曾經的她都闖大商皇宮如無物，更何況是現在？一個稍微有點本事還不是專心武道的小将罷了，她只會擔心下手太重讓人丢了面子！

“噗！”柳思齊聽了阿長的問題，直接把口中的美酒給噴了出來，顧不得心疼浪費了好酒，急忙确認道，“我沒聽錯吧，你要和我們小将軍比武？”

“嗯，小晴特地說了好多次，我不方便拒絕。況且，這只是一件小事。”

“小事……”這話要是別人說的，柳思齊絕對回他一句“呵呵”，戰功累累的石小将軍怎麽可以用小事來打發？但說這話的是阿長，他就……

三年前，因為西北不太平，柳丞相的信到達柳思齊手中便遲了一個月，他獲悉娘和小妹回來的消息，喜不自禁，當即就請了個長假趕回慶安，一家人終于團聚。

八卦的柳思齊，很快就把她們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雖然也很氣憤，但自家爹和哥哥們太過能幹，已經沒什麽他能做的了，柳三公子頗有些郁悶。

郁悶了就要發洩出來，柳三公子在黑市裏與人賭鬥，無意中招惹了三皇子的人，被人使了激将法，将與禦林軍第一高手在禦前比試！

丞相知道此事，把柳思齊罵得狗血淋頭，要不是怕傷了他，使他禦前比武輸地更慘，他真想抄起棍子将這個笨兒子揍得一個月都出不了門，省得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柳思齊也十分懊惱，但是應下了就是應下了，男子漢的尊嚴容不得他反悔和退縮，他硬着頭皮道：“大不了就是沒了性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丞相氣得真的拿起了棍子，這時候，阿長出聲了：“爹能把比武的日期推遲一些嗎？我會好好指點哥哥的！”

柳思齊目瞪口呆，他家嬌弱的小妹搗什麽亂？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爹居然同意了，想盡辦法把比武推遲了三個月，然後就把他扔給了小妹！

柳思齊原來根本沒當一回事，結果他和那個小妹的徒弟無心打了一場，沒過十個回合就被打趴下了！又被那個話痨的小道士科普了一下午小妹的豐功偉績，并且在親眼見到阿長是如何用樹葉在牆壁上打出一排洞的時候，他徹底服了！

随後，在阿長的魔鬼訓練下，他苦撐了三個月，實力大幅度提高，還收獲了一些小技巧，最後在禦前比武中來了驚天大逆轉，竟然贏了禦林軍第一高手！當時三皇子那臉色，他到現在還記得，想起來就得意啊！

但是，從此後，他對阿長的彪悍也有了充分的認識，說句不好聽的，石小将軍他雖然高大威猛，強壯彪悍，但他家阿長八成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弄死！

柳思齊對自己的上司還頗有好感，不希望他這麽快就去九泉之下與他的爺爺曾爺爺們相見，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阿長會手下留情的吧？”千萬不要把人給打死了啊！

阿長有些無奈：“三哥，我剛才不是就在問你，要多少下将他打倒才不會讓他失了面子？”

“……”放水讓他贏最好！可惜，齊家小丫頭發了話，阿長肯定不能答應，柳思齊想了想，就說，“不拘幾個回合，感覺他力竭了把他打倒就行！”

“好！”阿長爽快地答應下來。

三天後，齊府的後花園，阿長第一次與石小将軍碰面了。

三年的不懈學習，進步的不僅是武道，還有其他，比起十二歲的時候，現在的阿長長高了不少，但身材卻依舊纖瘦，消耗太大，每天五頓，每頓三碗飯也趕不上她的消耗！更兼有名師教導，她雖學不成才女，但因為對随心有所了悟，一通百通，其它才藝學起來也是順心而為，有種特別的靈性，令名師們頗為贊賞，她周身的氣質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尤其是不動手的時候，更顯得溫婉淑女，完全看不出武道宗師的氣派。

見到這樣的阿長，石浩然第一個反應就是把齊晚晴拉到一邊：“你在開玩笑？這樣的小姑娘，你讓我和她比試？”

齊晚晴道：“表哥你別瞧不起人啊！阿長比你厲害多了！”

“胡鬧！”石浩然壓根不相信，一甩袖子就要離開，就在此時，耳邊卻傳來破空之聲，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他連忙拔刀抵擋，三片花瓣倏然落地，輕飄飄地完全看不出什麽力道來。

石浩然一下子怔住了，卻聽那氣質溫婉的少女朗聲道：“石小将軍何故不戰而逃？”

這帽子壓下來實在難聽，石浩然不由眯起了眼睛，終于開始正視眼前的少女：“是在下識人不明，小姐見諒！”

“無妨！”阿長從腰間抽出一把定制的細劍，笑道，“請！”

話音剛落，她便主動發起了攻擊！

阿長先是試探着用對三哥指導時的水平與石浩然比鬥，幾個回合下來，對他是水平有了大致的了解，比自家三哥要強上不少，傳言石家人天生神力，看來并非虛言！

兩人足足打了一個時辰之久，旁觀的齊晚晴卻是精神抖擻，沒打半個哈欠，實在是他們你來我往、刀光劍影的太過酣暢淋漓，讓人看了心潮澎湃，根本舍不得分散辦點注意力！

直到最後，阿長感覺到石浩然的速度下降，原本飄逸的劍法瞬間變換成最兇狠的攻勢，三兩招就打落石浩然的刀，長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石浩然喘着粗氣看着眼前連呼吸都沒有加快一分的女子，知道她離極限還早的很，不由拜服：“小姐果然厲害！”

齊晚晴大笑：“哈哈，表哥，你認輸了吧，誰說女子一定不如男的？”

石浩然沒有回答她，只看着已經收劍的阿長：“在下石浩然，不知小姐是？”雖然齊晚晴跟他提過，但直到現在，他才想知道阿長的姓名。

阿長微微一笑：“柳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