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柏回心裏暗暗叫苦,雖擔心玉衡的安危,此刻卻不能朝她房裏跑。

“小姐,你快回房去。”柏回餘光見宋嘉還呆立在一旁,回頭匆匆對她道。

眼見着那些惡徒将他圍了起來,宋嘉怎麽也不能就這樣抛下他。

“不,我....”話未出口,宋嘉已不覺臉熱。她想說我要和你死在一起,但這種輕挑的話,她如何能說得出口。

那廂卻已經打起來了。

柏回被三四個人圍住,好在兵器換成了長刀,這些人武藝平平,雖左臂受傷,一時安危倒無虞。

闖進船艙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水賊,也有攔截的江都镖局的镖師。

這些水賊大多武藝平平,但是勝在人數衆,漸漸地占了上風。

船板上早已是一片刀光劍影。

徐進已殺了幾人,一個青衣漢子迎了上來。燈光晦暗,雙方皆沒看清對手的模樣,只分敵我,鬥在一起。

這青衣漢子不似徐進先前殺的那幾人,他武藝極高。兩人拼殺了幾招,皆是心中一凜,都心道遇到對手了。

兩人皆是心神一肅,又朝對方攻去。

又過了幾招,兩人皆感覺對方的招式似乎有些熟悉。旁邊喊殺慘叫聲不斷傳來,兩人顧不得許多,又鬥到一起。

忽然,遠遠地有兩艘大船朝這邊逼近,來勢極快。

水面上傳來幾聲急促地哨響,這是水賊們的撤退信號。

徐進感覺對手出招頓時淩厲了起來,似想抽身而退,兩人從船板上慢慢地往船艙方向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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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進沒有殺意,出招并不淩厲,那人卻頻出殺招,逼得徐進不得不已攻為守。

兩人不知不覺間已打至燈明處,那人背着光,徐進的臉在燈下看得分明。在看清徐進的相貌後,那人猛然一怔,連徐進的進攻都忘了格擋。

徐進察覺到他的失神,不想趁人之危,猛然收勢,刀尖已刺進他胸膛半寸。

“铮弟!”他喃喃地輕呼一聲,徐進聽得分明,臉色驟然大變!

“你是誰?”徐進警備地望着他。

“我是劉郜。”他壓低的聲音裏滿是激動。

這個名字似乎早已随往事塵封,如今驟然出現在他面前,徐進不由得一怔,劉郜已伸手緊緊地擁住他,大力拍着他的肩。

“铮弟,哈哈哈!...咳咳!”

“劉大哥!”徐進聽到他的咳嗽,才恍如大夢初醒,連忙朝他胸前伸手一摸,手指滿是粘膩。

“劉大哥,我刺傷你了。”徐進自責不已,連忙從衣袍上撕下一角,替他包紮。

劉郜這才察覺到胸前鈍痛,深吸了兩口氣,又哈哈一笑,道:“無礙,小傷!”

徐進幾下将劉郜的傷口包紮好,劉郜拉着他,朝遠處水面上看了看,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官府鷹爪來了,等我們撤回安全之所,再好好說話。”

徐進聞言心中大痛,“劉大哥,你竟去做了水賊了嗎?”

劉郜收起了笑,道:“此事容後我慢慢告訴你。”說着從胸口裏掏出一只竹哨,猛地吹了一聲。

水賊們紛紛丢下對手,跑上船板來。

但官府的船來得很快,已經到了三丈開外。

劉郜往水面看去,水上還有他們接應的兄弟,這會兒還不見小船過來接人,他不禁焦急地罵了一聲。

官府船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官兵,打起了無數火把,顯然是有備而來。

劉郜放開徐進,“铮弟,你快進船艙去,我收拾了這些鷹爪就來找你。”

徐進看了看官府的船,粗略估計,起碼有三百兵衆,且船上還有一衆镖師,只怕劉郜他們今天兇多吉少。

“東風寨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就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殺得你們一個不留!”官船上有人朗聲喊話。

只聽旁邊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嘿嘿冷笑,笑道:“兄弟們,這些賊鷹爪叫我們投降,我們降不降?”這人正是東風寨的大當家,趙保生。

“老子降他奶奶個熊!”

“呸!”

忽聽一陣‘咯嘣’聲傳來,那些官兵已然将弓拉成了滿月,只待頭領一聲令下,就将船上的人射個對穿。

這些水賊也各個都是真漢子,面對這麽危險的情勢,沒一個面露懼色的。

另一邊,那些镖師見官府的人拉滿了弓,連忙叫道:“官爺,別放箭,我們是江都镖局的镖師。”

只聽得船上有人呸了一聲,“什麽镖師,全部都不許動,不然立馬就叫你們身死當場!”

正在這時,一個負了傷的漢子走到大當家身旁,低聲朝他說了幾句。

那漢子問了幾句,點了點頭,那人就帶着幾人,悄悄地進了船艙去了。

柏回被幾個人圍攻,正險象疊生,不想他們竟突然抛下他,匆匆下樓去了。

他匆匆安撫了幾句宋嘉,連忙往玉衡房間趕去。

“東家?”

柏回輕輕叫了一聲。

“我在這裏。”玉衡的聲音從角落傳來。聽到她的聲音,柏回長松了一口氣。

“那些水賊走了嗎?”玉衡問道。

“下樓去了,不知道下面出了什麽事,像挺急的。”

沒說兩句,突然傳來敲門聲,兩人吓了一跳。

“公子?公子?”

原來是宋嘉。她見柏回跑進這個房間來,念及他受了傷,急忙跟了過來。

柏回開了門,“宋小姐?”

“你傷得重不重?我房裏有藥。”宋嘉道。

聽她這麽一說,玉衡才發覺聞到的是血腥味,連忙問道:“你受傷了?”

不想房裏竟還有女子,宋嘉着實一怔。

柏回笑道:“小傷,不礙事。”

玉衡點燃蠟燭,這才看清柏回一條手臂上的衣裳已被鮮血染紅,不由輕呼了一聲。

房間裏點了蠟燭,宋嘉這才看清房中另一人身着男裝,但聽聲音是女子,又見她眉目清秀,心知她是女子。她別過臉,幾步走近柏回,拉着他手上的手臂細看。見受傷處皮肉外翻,心疼得幾要哭出來。

柏回見她美眸倏地湧上淚來,溫言安撫道:“小傷,不礙事的。”

宋嘉看向玉衡,道:“你去我房裏,叫丫鬟将傷藥取給你,拿過來。”她素來在家是使喚丫鬟慣了的,心裏又莫名對玉衡存了敵意,便吩咐她道。

對她吩咐下人的口氣,玉衡倒沒多在意,聽她說她房裏有傷藥,連忙出門去取。

“東家,不用...”柏回話還沒說完,玉衡已出了房門去了。

“公子,你痛不痛?”宋嘉看着柏回被染紅的手臂,眼泛淚光,想看他傷得怎麽樣,伸出手又不敢觸碰。

柏回搖搖頭,擡眼看到外面似乎有火光,連忙站起身看去。只見兩艘大船停在了船側兩丈外的地方,上面占滿了身穿胄甲的兵士。

“官兵來了。”柏回輕聲道。

宋嘉大喜,笑道:“定是我兄長來救我了?”

柏回奇道:“你兄長?”

宋嘉連連點頭,又怕自己的官眷身份吓到他,遂閉口不言了。

柏回正在思索,忽聽樓道上傳來一陣驚叫,他心一慌,連忙往外跑去。

“公子!”宋嘉被柏回這反應吓了一跳,眨眼他就奔出了門去,她連忙跟在後面跑出房門,見柏回朝樓梯口奔去,而樓梯口那有幾人準備下樓,其中一個腋下夾着一個人影,定眼一看,正是她叫去取藥的姑娘!

柏回一從房中奔出來,就見幾個青衣漢子從宋嘉她們房中飛快地跑出來,其中一人正抱着一名女子,看不到面容,但那一身衣裳已經表明了她的身份,柏回驚得目眦欲裂,連忙飛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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