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徐大哥不會有事吧?”玉衡輕聲問道。

柏回搖搖頭,又想到黑暗中她看不到,輕聲道:“不會的。徐大哥只是去提醒那镖局的人,且那镖局能享譽西北,想來是有真功夫的,別擔心。”

玉衡壓下心慌,嗯了一聲。

兩人靜靜地等着徐進回來。

不多時,外面傳來動靜,人聲漸沸。想來是徐進已和镖局的人說了,他們在做部署。

果然,沒多一會兒,徐進就回來了。

柏回要回打火石,點燃了蠟燭,房間緩緩亮堂起來。

徐進立在窗前,朝水面上看去。船上的燈籠都已點起來了,一排昏黃的燈籠映在水中,照亮了兩丈內的水面。

“來了。”不多時,徐進突然說了一聲。

玉衡和柏回同時起身,朝外面看去。兩丈外的水面還是一片黑暗,玉衡什麽也沒看到,柏回的臉色卻一凜。

沒多一會兒,玉衡就知道了徐進說的來了是什麽意思。

水面上,四五只小船點上了船燈,停在兩丈開外的地方,對大船成包圍之勢。

這個小窗口只能看到水面一角,想來另外看不到的地方,也已被更多小船圍住了。那小船上的船燈晦暗,月光暗淡,只能看到上面有人影晃動,卻看不到有多少人。

正當這時,船板上傳來喝聲,中氣十足,聽得分明。

“不知是哪裏的朋友,這船是由我江都镖局保號,還請朋友賣我江都镖局一個薄面,放我們過去。我江都镖局向來愛交五湖四海的朋友,若朋友手頭不方便,我江都镖局雖然勢微財薄,也定會傾囊相助。”

話音剛落,一陣桀桀的笑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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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镖局,那是什麽東西?”

江都镖局在西北是響當當的镖局,黑白兩道,誰不賣他們一個面子?豈料這夥水賊竟如此不将他們放在眼裏。

“朋友,我江都镖局半數镖師都在此,若是拼起來,定會你死我活,各自定有損失。不如朋友留下貴山門名號,我們镖局備份厚禮,定讓朋友滿意。”那人壓住怒火,勸道。

“镖局走南闖北,靠的就是人情。是以江都镖局受了嘲諷,也不生氣。不過我看今天,應該不會善了。”徐進道。

“為何?”玉衡問道。

“那水賊事先都安排了內應進來,既知道這趟由江都镖局保镖,還是趁夜來了,定然是不得手不罷休了。”

“那我們怎麽辦?”

徐進低聲道:“且看江都镖局那邊怎麽處理吧,我看這場鬥争是免不了了的。”

那镖局的人尚還在說話,不料慘叫突起。

“啊!他們放箭!大家後撤!”

這箭羽來得突然,衆人反應不及,镖師們都格開了箭羽,身手不佳的水手們卻不少中了箭,不少人‘噗通噗通’地跌進水裏。

這場變故突起,船客也都驚醒了過來,一些沒弄清情況的船客貿然上了船板,也因此中箭損命,幸存的人尖叫着躲回船艙。

玉衡聽着外面滲人的慘叫聲,臉色不由得煞白。

那些小船迅速朝大船靠近,準備強行登船。

徐進從包袱裏摸出一柄短刃,問柏回道:“你會不會拳腳功夫?”

柏回點頭,徐進大喜,将短刃交給他。

“你和東家就待在這,我出去看看。”

柏回接過短刃,面色凝重,“那徐大哥你千萬小心。”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若是江都镖局的人擋不住水賊,只怕全船人的性命危矣。

“東家,你怕不怕?”柏回問道。

玉衡回過頭看向柏回,他臉上還帶着幾許朗潤的笑意,安定人心,玉衡心裏不由得一松,勉強笑道:“不怕。”

不料柏回突然一口吹滅了蠟燭,房裏裏倏地黑暗一片,玉衡平生最怕黑,更別提這種時候,不禁驚呼出聲。

柏回的笑聲在房中響起來,玉衡的手被一只溫熱的手拉住。

“還說不怕。”

他分明是故意吓她,玉衡氣惱地使勁捏了捏他的手指。

柏回直“哎唷”呼痛。

“我們把蠟燭吹了,一會兒那些人要是登了船,闖進房來,我們躲在一邊,好暗算他們。”柏回解釋道。

玉衡意識自己誤會他了,有些不好意思,遂不做聲。

感覺到被捏住的手指被緩緩放開,柏回無聲地笑了笑。微微用了些力,将手心裏的柔荑握緊。

金戈、慘叫聲不斷傳來,兩人靜靜地立在門邊的角落處,交握的手心裏已濕涔涔,不知是誰的汗水。

聽着交鬥聲漸漸由船板往船艙裏來,柏回繃緊了身體,準備随時迎戰。

玉衡也聽到了那些聲音越來越近,一樓還傳來慘叫聲,似乎近在咫尺,不由又生緊張。黑暗中她看不到柏回,甚至也聽不到他的呼吸聲,只得緊緊抓住他的手。

“別怕。”柏回感覺到她的緊張,又柔聲安慰道。

玉衡不想讓他分心,極力穩住了心神。

不多時,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上了二樓來。二樓多是船客,頓時驚惶四起。

那些人好像是一間房一間房地搜過來,腳步聲已經愈加近了。

柏回緊緊地盯着房門,準備在門撞開時就撲将上去。

“大膽!你們是誰?”

“小姐!”

“我們是西北都護府上的,這是張都督大人的親妹子,你們敢!”

“什麽狗大人?老子平生最愛殺狗,就先拿這小娘皮開刀!”

外面傳來一聲驚呼,緊接着就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尖叫。

柏回辨出是白天贈他繡被的小姐身邊丫鬟的聲音,她們那一行全都是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遇到那窮兇惡極的水賊,只怕兇多吉少。

“東家,是那贈我被子的小姐她們房間裏闖進水賊了,你就躲在這,千萬不要作聲,我很快就回來。”柏回回身快速對她道。

玉衡點點頭,“好,你快去。”

柏回重重握了握她的手後松開,接着房門被打開,一道光線照進來,立馬随着房門被關上而消失,一陣腳步聲匆匆過去了。

外面喧嚣不止,房裏卻靜得滲人。玉衡緩緩蹲下,緊張之下,忘了害怕。

柏回出了房門,就看到一個着青布短衫的人從宋小姐她們房裏出來,手上還拽着一個紫衫姑娘,正是宋嘉。宋嘉發鬓已散亂,吓得花容失色。

柏回不聲不響,握着短刃撲将上去,就朝那人握着宋嘉的手狠狠劃去。

這一變故,那人始料未及,縮回手已來不及,手臂上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那漢子痛得哇哇大叫。

房中還有一人,正押着丫鬟将貴重財物打包,一聽同伴的慘叫,立馬從房裏蹦将出來,正好看到柏回将宋嘉拉至身後。再一看,同伴已然受傷,頓時大怒,大喝一聲“好小子!”,就朝柏回撲将上來。

宋嘉正吓得不知所措時,不想竟有人救了自己,定眼一眼,正是白天那俊逸男子。正驚喜交加,就見另一惡徒持刀撲了上來,不由驚呼道:“公子小心!”

柏回不慌不忙,避開來勢洶洶的一刀,持着短刃就貼身攻了上去。

宋嘉提着一顆心,看着柏回左刺右擋,似極有章法,不多時就一腳将那漢子踢得倒退兩步。才剛松了口氣,卻見另一個受了傷的漢子,已割下衣袍一角,将傷口包紮了一番,也朝柏回撲了上來。

這兩人武藝平平,柏回倒也并不懼,只是他擔心獨自在房中的玉衡,想快點解決兩人。但畢竟兵器不趁手,漸漸被逼至角落。兩人正想發狠将柏回殺掉,不想背後一陣勁風襲來,連忙閃身躲避,凳子卻用完了力道,‘哐當’一聲在近處落下,就算兩人不閃開也砸不到。原來是宋嘉見柏回被逼至角落,不知從哪來的勇氣,跑回房裏,将裏面的凳子搬出來朝兩人砸去。

“小娘皮!”其中一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罵了一聲,舉刀就朝她砍了過去。

宋嘉見那人兇神惡煞地朝自己砍來,臉色吓得煞白,連躲避都忘了。眼見着刀鋒離自己越來越近,一人突然蹿過來擋在自己身前,那一刀剛好砍在他的左臂上。

“公子!”宋嘉見柏回為了保護她挨了一刀,吓得頓時哭了出來。

柏回顧不得疼痛,趁那人失神,舉起短刃朝他飛快刺去。所謂一寸短一寸險,那人反應過來時,短刃已插進了他的左腹。

另一人見兄弟受傷,怒喝一聲,朝柏回撲了過來。

柏回順手奪過跟前漢子的兵刃,朝那人迎了上去。

那受傷漢子支撐了一會兒,轟然倒地氣絕,正好倒在宋嘉腳邊,吓得她失聲尖叫。

好在柏回受傷的是左臂,沒幾招就将那漢子一腳從二樓踢到了一樓。

正在這時,又有幾人從一樓奔至二樓,見柏回傷了自家兄弟,皆是大喝一聲朝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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