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妹妹
? 江瑟一行人回京走的是官道,官道平坦多驿站,比來時要快得多了。
江瑟斜靠在馬車壁上,幾欲睡去,一個不注意,便被面前之人扯入懷中。
李霁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環住江瑟纖細的腰肢,把她緊緊圈在懷裏道:“睡吧。”
江瑟老老實實地窩在李霁懷中,閉上了眼睛。還未等她真正睡去,便覺得脖頸間多了塊冰涼的東西。江瑟心裏不禁感到微微訝異,她擡首望向李霁,眼中帶着一絲詢問。
李霁捂住江瑟的雙眼道:“這是我自小貼身佩戴的一枚玉佩,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子。”旁的話,他不想多說,看上的,就要及時緊緊抓住。
江瑟聞言瞥了李霁一眼,旋即便要解下脖子上挂着的東西。她知道,只要她收下此物,便代表着某種承諾。但是現在,有些東西她自己都還未确定。也許明天,她便失了性命。
李霁見狀抓住江瑟的手道:“你不想要?” 語聲雖愈發柔和,但面上早已罩了一層寒霜。
江瑟盯着李霁道:“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你确定你還要把它交給我?”表面溫潤和煦,實則性情狠厲。看吧,這才是京都城萬千少女心目中的良婿的真是面目,不過她喜歡。可喜歡是一回事,嫁娶又是另外一件事了。據她所知,以往的暗衛,沒有一個能全然退出。
李霁聞言不禁低低地笑出了聲:“我自是已知曉你的身份,可那又怎樣。瑟瑟,我明白你的顧慮。可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先皇和聖上喜歡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可太子不是那種人。瑟瑟,有些話我只能說到此,以後你會明白的。”朝中有些官員玩的掉包計,怎麽可能做的天衣無縫。誰會忍心把親子拱手送出,承武帝那是懶得管,太子心裏可是明白得很。
江瑟心裏有些驚駭,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但是又覺得迷霧重重。
李霁摩挲着江瑟的下巴道:“你是不是想着只要回了京,立馬便要與我分道揚镳。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嗯?”說完最後一個字,李霁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些。
李霁眸中倒影着她的臉,江瑟不禁有些失神,忍不住點了點頭,她确實是這麽想的沒錯。
“你都不想着撒謊騙騙我。”李霁的手仍在摩挲着江瑟的下巴開口道。
“瑟瑟,你聽着,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你今日不要也得要。過些日子,你不嫁也得嫁。”
“……”這是要強取豪奪的節奏麽。
“李霁,你容我再考慮幾天。”江瑟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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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考慮了,你摘不下來的。”挂着那枚玉佩的是一條金屬鏈,砍不斷熔不化,沒有他的鑰匙,江瑟是打不開的。
江瑟弄了半天,竟無半點反應,她擡頭望向李霁開口道:“好,這東西,我收下了。”
李霁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喚道:“瑟瑟。”說完便想要進行下一步動作。
“爺,到驿站了。”馬車驟然停了下來,簾外傳來李勝小心翼翼的禀告聲。李勝是李霁的屬下,功夫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耳力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江瑟和李霁所說的話,他就是沒聽個十分,那也得有個八.九分。
李霁還未觸到江瑟的面頰,聞言便有些不甘心地放開了江瑟。
二人下了馬車之後,見秦峥身後的那輛馬車也停了下來。秦峥下了馬,從身後的馬車上扶下個年輕女子。那年輕女子的面容樣貌極美,只是臉色瞧着有些蒼白,似是生了病。
秦峥扶着那個年輕女子,朝李霁微微颔首,待瞧見李霁身邊站着的江瑟時,眼底閃過一絲訝異。昨日未仔細瞧,他今日才辨出江瑟竟是個姑娘家。秦峥複又看向李霁,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秦峥的一幹随從在後面安置了馬車,幾人便進入了驿站之中。這裏距離京都雖還有些路程,但大家都不急着趕路,便打算在這驿站中歇歇腳。
秦峥扶着那女子,朝江瑟開口道:“姑娘,能不能幫在下一個忙?”
江瑟看向那女子道:“可以。”近處瞧着,那女子似乎病的不輕。如若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拜托她照看他身邊的女子。江瑟想起十多年前秦峥朝她喊着妹妹,便想也不想地應下了。當年的事,并不是他們幾個孩子的錯。
秦峥聞言瞧了李霁一眼不禁笑道:“你都不問我是何事?”
“姑娘,真是麻煩你了。”那女子咳了兩聲,滿臉歉意地柔聲道。
江瑟上前扶住那女子就要往房中走,李霁臉色不悅地斜睨了秦峥一眼。
秦峥摸了摸鼻尖,如果不是那個婢女不願意跟随他們前往京都,他才不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求李霁這個煞神的人幫忙。
李霁和秦峥目送着江瑟和那女子消失在房中之後,倆人落了座,飲起了酒。
秦峥觑了一眼李霁道:“那位姑娘是?”他認識李霁那麽多年,李霁能允許一名女子近身,倆人的關系想必不一般。只是他對于江瑟為何作男子裝扮,有些不解。
李霁聞言叩了叩酒杯道:“我媳婦兒。”李霁說完便望向秦峥。
秦峥心中一凜,微微有些後悔,随即嘴角浮現一絲苦笑道:“跟你一樣。”但又不一樣,別人根本束縛不了李霁,可他身後立着的是整座楚陽侯府。
李霁了然,那女子的身份定是不可說。
“幹。”秦峥仰頭,一飲而盡。
“李霁,你幫我尋一個人,這次的事咱倆就扯平了。”秦峥放下酒杯,接着開口道。
“說吧。”
“十五年前,有一批嬰孩被送往宮中。我要找的是其中的一個女孩兒,她今年恰好十五歲。”李霁是皇室中人,那批嬰孩的去向,他定知道一些。即使不知道,也沒有李霁查不出來的事。
李霁聞言握着酒杯的手一頓,繼而開口道:“她是你妹妹。”楚陽侯夫人生了雙胎女,這事他略有耳聞。只不過,他未料到的是,秦峥的妹妹竟恰好出生在那一年。
秦峥面色微沉地點了點頭。他明明還有一個妹妹,可是自十五年前那一晚,她便沒了蹤跡。那晚她還對着自己笑呢,嬌嬌軟軟的一團,軟到了他的心底。他問過父親母親,可沒問出任何東西。現在他知道了,妹妹被送入宮中成了一名殺手,或許現在已沒了性命。可即使是屍首墳茔,他也要找到她。
李霁沉吟片刻道:“交給我吧。”
十五年前送入宮中的九個嬰孩,其中有兩個女嬰,江瑟和元嬰。
另一邊,江瑟把那位女子扶往房中坐下後,那女子朝江瑟柔笑道:“多謝姑娘,姑娘可以直接喚我玉脂。”這驿站的房間雖簡陋些,但好在幹淨清爽。
面前的女子樣貌姣好,身子柔弱地似柳若風,看這情形,只怕是難以治愈的痼疾。江瑟喜歡性格樣貌皆溫婉的女人,聞言輕聲道:“我叫江瑟。”
“江姑娘,咳咳。”玉脂含笑道,随即忍不住咳了幾聲。
江瑟斂眉,轉身朝自己的包袱中摸索了半天,旋即拿出個大肚瓷瓶。江瑟拿着瓷瓶走向玉脂道:“可以緩解一會兒。”東西都是錢公公塞進去的,江瑟雖然不知道這瓶中裝的是什麽,但是知道它能止咳就行了。
玉脂接過江瑟手中的瓷瓶開口謝道:“多謝江姑娘。”說完便打開瓷瓶,當着江瑟的面徑直喝了下去,這一喝,喉間果然舒爽了不少。
江瑟見狀不禁皺眉道:“你不怕我交給你的是□□。”小孩子初學的幾節課不都是些什麽,不能亂吃亂喝陌生人給的東西麽。
玉脂抿嘴一笑道:“不怕。”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有什麽可怕的。
江瑟眼中含着笑意,真是好不扭捏,她喜歡:“現在開始?”秦峥和玉脂的關系瞧着雖不一般,但男女之間有些事畢竟要避諱些,比如,玉脂要沐浴更衣。
玉脂面色微紅地點了點頭,她身子比較弱,一個人的話,真可能被溺斃在浴桶中。江瑟的臉色瞧着雖淡淡的,但極易讓人産生好感。
江瑟見狀微微颔首道:“我讓人備水。”
江瑟打開房門望向正在飲酒的李霁和秦峥,秦峥會意,旋即吩咐随從讓人備水。
李霁雖有些不悅,但看見江瑟的眉眼還算柔和,便不打算跟秦峥這小子一般計較。
驿站的人擡了水後,江瑟關上房門,把門外倆人的視線阻在了門外。
江瑟幫玉脂脫了身上的衣物,旋即扶着她進了浴桶。
水汽氤氲之中,玉脂的臉色微紅:“江姑娘,你會武。”她能感受到江瑟手上的薄繭。
江瑟嗯了一聲作為回應,随即屋內只餘一片嘩啦水聲。
等幫玉脂洗漱完,江瑟便回了房。待看見房中的浴桶和換洗衣物時,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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