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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江瑟睡得不太踏實,前幾日她都是處在昏迷之中,根本感受不到全身的疼痛。如今她總算是清醒了過來,昨日雖服了藥,但身上的鞭痕還沒有痂,她還得休養幾日。

屋內的光線有點暗,江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時辰,不知是清晨還是将近中午,她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外面隐隐傳來幾句說話聲,她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掙紮着坐起了身。

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怪不得屋內那麽暗。

一個小院子,幾間茅草屋,院中菜園子旁邊晾曬着幾件衣服。這就是小荷如今的家,看得出來他們的日子好像不怎麽好過,但看在江瑟眼中,卻感到無比地心安。

如果沒有當年,她的日子也許就是這個模樣。迄今為止,她還沒有親手殺過一人,但間接死在她手上的人卻不計其數。不過那些人的死,是他們罪有應得。

“哥,快點,快點啊!”

江瑟扶着門框,循着聲音朝前望去,是昨日見到的那兩個孩子,阿玉與青山。

阿玉手中用草繩拎着兩條魚,邊走邊催促着身後氣喘籲籲的青山,待她看見江瑟身上穿着單衣站在門口時,吓得連手中的魚也不要了,徑直朝江瑟沖了過來。

“姑娘,外面冷,趕緊進屋吧。”阿玉拉着江瑟的手就要往屋內走。

已經入了秋了,外面的确有些涼。

江瑟輕輕捏住阿玉的手腕,嘴唇動了動:“我姓江。”舌根還是有些疼,不過比昨日好多了。

阿玉想拉着江瑟往屋裏走,見她的嘴唇好似在開口講話,忙止住了腳步,學着她的口型:“我,姓,江。嗯,江水的江,對不對?”

江瑟聞言嘴角漾起一絲笑意: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阿玉興奮地揚了揚眉,拽住江瑟的衣袖,甜甜地喊了聲“江姐姐。”

“江姐姐,你的家在哪兒,你有妹妹嗎,你是怎麽……”阿玉念叨着,忽然就住了嘴,她想問江瑟怎麽會受傷,好在她及時閉了嘴。雖然她從小在山裏長大,但她可是山裏最聰明的姑娘,這位江姐姐定是和阿嫂一樣,是被人丢棄的,一定是這樣的。

江瑟見阿玉說着說着忽然就止住了,也就裝作沒聽見。希望在她傷好之前,千萬不要有什麽人找上門來。那人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保不齊事後又起了疑心,複又找上門來。太子府的暗衛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死掉的,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連累小荷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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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給江瑟找了件厚點的衣物披上,方又嘻嘻地笑了開去。

青山正在院子中殺魚,江瑟披上了衣物和阿玉圍了上去。

刮鱗,拍頭,開腹,掏腸,青山的動作幹脆又利落。江瑟站在一旁,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番場面,當下面色變得煞白無比,捂住嘴巴,差點兒吐了出來。

因有江瑟和阿玉兩人站在一旁圍觀,青山愈發賣力起來。沒過多久,三條魚便整整齊齊地躺在了木板上。

“這幾條魚是我和哥哥一起捉的,我哥哥什麽都會。”阿玉指着那幾條魚對着江瑟開口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得意。

青山沒料到妹妹竟會在旁人面前誇自己,一時間漲紅了臉,站在木板前有些不知所措,最後朝倆人憨憨地笑了起來。

阿玉瞪了青山一眼,開口道:“我哥就這樣,江姐姐咱們不理他。”

阿玉這小姑娘還真有點意思,江瑟伸手朝青山豎起了大拇指,哥哥就是拿來愛護妹妹的。

青山見狀摸摸頭,又憨笑了起來。

青山轉身收起魚,天上竟突然下起了雨點。

“江姐姐,你先進去。哥,快把谷子收了。”昨日曬的東西,都還沒有搬進屋內。

青山放下魚,立馬跑了過去。阿玉一邊催促着江瑟趕緊進屋,一邊去收拾其他的東西。

江瑟看着忙成一團的兄妹二人,也沒急着進去,旋即走向了菜園子旁搭着的衣物。

正當江瑟的手伸向其中的一件衣物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江瑟凝神細聽了片刻,心底一沉:不好,是一隊人馬,她竟聽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江瑟驟然轉身,剛想示意阿玉青山二人趕緊躲起來,就望見小荷和那位趙家大哥瑟瑟縮縮地走進了院內,倆人的脖子上皆架着一柄長劍。

江瑟的心立時沉入了谷底,她到底還是連累了小荷一家。

“大哥,阿嫂,你們趕緊放開他們。”阿玉瞪大雙眼,徑直跑了過去,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勢。

阿玉,趕緊停下!江瑟見狀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直接上前攔住阿玉。在那些人的眼中,人命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東西,硬碰硬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只要別傷了他們一家,她會跟這些人走的。

“哐當”一聲,兩柄劍應聲落地。

“屬下見過夫人。”撲通兩聲,有人結結實實地朝江瑟跪了下去。

阿玉、小荷、青山,還有趙家大哥一時間都有些呆愣,四人齊齊望向江瑟,面上的驚恐還未來得及消失。

外面的馬蹄聲漸漸地消了音,片刻之後,江瑟這幾人便被人團團圍了起來。

衆人當中走出一人,一身暗紋錦袍,外罩着黑色的大氅。神色冷峻逼人,和江瑟以往所見的有些許不同。

江瑟方才緊繃的神經陡然松懈下來,雙腿軟了軟,但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生了根似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直盯着朝自己走來的那人。她這一受傷,竟傻了起來,自己相信他一定會找到她的,不是麽。

江瑟還在發愣間,便被李霁大力嵌入懷中,她咬了咬牙,窩在李霁懷中沒有吭聲。抱就抱吧,橫豎都是她的錯。

李勝氣喘籲籲地趕上來時,便看見自家主子爺摟着夫人這等少兒不宜的畫面,便示意周圍的護衛非禮勿視,自己也跟着他們齊刷刷地垂下了頭。

江瑟的身子被李霁勒得有些發疼,但又不舍得松開他。

李霁再次摟緊懷中的人,一直懸着的心這才慢慢放了下來。他就知道,他的瑟瑟不會那麽輕易地就離他而去。這次是他的疏忽,他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重演。還好,她還在。

李霁脫下身上的大氅裹住江瑟,旋即打橫抱起她,在一幹垂着的頭顱中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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