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界面”游靈（4）

建明這次昏睡整整兩天兩夜，美奴急哭了，她完全絕望了，對眼下的狀态，她毫無辦法；建明醒了之後問的那句話，使她堅信，他是中邪了，要不就是外面有女人了。建明和她說過“小池”和幻覺的事，她開始時還信，後來又不信了。現在，建明又提到那個叫“小池”的女人，看來剛才他又和她在一起……他們這種相見方式難道僅僅用幻覺和做夢就能解釋得清楚嗎。

美奴想到阿植曾提起過的怪書，便問建明：你是不是有一些書沒有帶回來。

書。他楞了楞，眼珠子轉了轉。是有書，不過都是破舊的書，早送人了，你問這幹嘛。

可是有一本書你恐怕沒有送人。她的語氣很硬，目光逼人。

他躲避不開她犀利的目光，只好說：我再想想，想想，可能放在什麽地方了，對了，可能和那東西放在一起。

他沒有說出具體的名稱，而只是說“那東西”。她笑了笑，又變成冷笑。他瞄她一眼說：別這樣笑，怪吓人的，我去把它找出來。

你去把它找出來，不過我只想要書，其它我不要看。你找出來然後自己去丢掉，随便丢到什麽地方，別讓我看到。有一點，如果你不把它丢了，或不把書給我，我們從此就分手。這種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我要發瘋了你知不知道。

建明看得出，美奴說得是真心話，絕不是在吓唬他，也是最後的通碟。他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很痛很痛，腳步也慌亂起來。他匆匆地走向衣櫃，從下面抽出那個牛皮紙包，手忙腳亂地打開來。

建明打開紙包，楞了一下，叫道：美奴。

什麽事？美奴問。

東西呢？那東西呢？

美奴一看裏面什麽也沒有，只有一卷衛生紙。她臉沉下來：那東西肯定又溜了，上回我親手……她突然意識到應當噤口，忙用手下意識地捂了下嘴，改口道：可是書呢，書本來就沒放在這裏，我又不是不知道。

建明什麽也沒說，三步并作兩步跑上陽臺，從一個磚洞裏抽出一個牛皮紙卷。他又用同樣快的速度返回房間，當着美奴的面打開……又是一卷衛生紙，書也沒了。這回美奴沒有說話，只是冷笑，這時建明向後一仰，失去了知覺……

建明被送往醫院，經過一番救治終于醒了過來。可身邊卻不見美奴的身影。他掙紮着起來，護士急忙按住他：別動，還有一瓶吊針。

他問護士：我老婆呢。

護士告訴他，她回家去了，說過一小時再來。護士開玩笑說：大概回去給你熬湯去了吧，你的血壓太低，挺吓人的，不過現在沒什麽大礙了。

他苦笑笑，什麽也沒說。

一小時後，他沒有等來美奴。吊完水回到家卻在桌子上看到美奴留下的一封短信：

阿土，我快不行了，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去意已決，從此分開，永遠別再找我。另：存款全丢給你，我只帶走1500元，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保重。

美奴即日。

美奴離家後先去找了阿植。她對阿植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心裏有數，你該告訴我那本害人的書叫什麽……

阿植象遭受到一場突襲，或者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當場逮個正着，他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說話也不利落起來：美奴，你不要多想，你用這種口氣……行，行，我就告訴你，不過我可有話在先，從今以後，我不會承認是我說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

也沒什麽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今後要是因為我的話惹出什麽來，我可是不承認的。阿植信誓旦旦地說，仿佛在說出什麽一件驚天動地的神秘大事。

可以，你說吧。美奴不耐煩地皺皺眉。

書的名字叫《第三界面游靈》。

什麽，你再說一遍。美奴渾身一震，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門。

阿植的臉孔有點吓人，面如土灰，呼吸急促。汗珠從額頭滲了出來。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但什麽也沒有發出。

其實，美奴已經聽清了，剛才只不過是下意識的表現而已。

美奴臨走時阿植喊住了她，用一種低緩的聲間說：美奴，千萬別去沾這事，也不要去找那本書，都是為你好。為什麽？她打斷他的話。

我不知道，反正這本書不是什麽好書，我已經把它燒了，據我所知，凡擁有它的人都沒有好結局，另外……

美奴渾身又是一震。但她已不想再問什麽。她走出房門時聽到他在說：我們倆這回算是兩清了。

她沒有理會這個醜陋的家夥，走出巷口攔了一部的士。在她說出哪裏之前，她的心頭一暗，還未來得及理清心緒，司機先回頭問：小姐，去哪裏？

過大橋一直往前開，到時我會告訴你在哪裏停車。

司機恐怕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乘客，略微楞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啓動了車子。

美奴在陵園西下車，下車後茫然失措的她不知往哪裏去。後來她在二手手機市場轉悠了很久，終究沒有下決心買一部二手手機，她的危機感随着天色漸暗下來而沉重，有過剎那的後悔，但僅僅只是一閃的念頭。

找到一個士多店，用公用電話給鐘一新打電話，鐘一新的手機卻關機。她感到納悶，他怎麽會關機呢，而她又沒有他家的電話號碼。

如果她找辦公室電話，恐怕結果就會是另一個樣子。她以為他下班後不會留在辦公室，于是撥了另一個手機號碼。

開始時何生并沒有聽出是她的聲間，但僅僅只是幾秒鐘，便發出歡快的聲音。何生的歡快和熱情使美奴差點掉下淚來，剛剛離開建明才半天，卻似一個人流浪了半生，她的傷感恨助促使她做出一個暫時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