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伴随着一聲哀嚎,男人也随之倒下。
“怎麽回事?”
高瘦男人擡腳進來查看,話剛落下,便被一腳踢中要害。
就在他疼得汗水直流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感覺腦袋被什麽東西擊中,便暈倒在地。
模糊的視線中,是女孩毫無溫度的臉,她眼神冰冷徹骨,這種眼神,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該有的。
本以為是個養在溫室裏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誰又能想到她竟能自己反手将繩子解開呢?
是他們大意了,同時也是他們低估了對方的應變能力。
薛易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薛淩的身後,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以及地上灰色板磚上鮮紅的血液,愣愣的看向薛淩毫無表情的臉。
她就像經常面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一般了,眼裏竟沒有絲毫的波動。
薛易雖一直都知道,薛淩這個人,從小便天生的冷血無情。
但即便再冷血,一個從未經歷過這些的女孩子,又怎麽會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表現得這般淡定自若?
一般的女孩子,在面對這種綁架,恐怕早就吓傻了,又哪裏有拿起轉頭砸人的勇氣?
并且她剛剛出腳又快又狠,若說她沒有練過,他絕對不會相信。
可薛淩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若不是她自己拒絕,她每天上下學都會有一大堆的保镖保護,又哪裏需要自己去練武自保?
“還愣着做什麽?快走。”
薛淩不耐煩的催促聲拉回了薛易腦中的思緒。
他垂眸看向她光着的腳丫子,瑩白如玉的腳踩在這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地上還有不少破碎的水泥渣子,以及小石頭塊,她就這麽硬生生的踩在上面,仿佛根本不痛一般,只蹙眉不耐煩的催促他。
薛易回過頭,将不遠處的白色淺口單鞋撿起放到她腳下。
全程面無表情,就好似自己做的只是一臉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薛淩看了地上的鞋子一眼,擡眸看向他時眉頭卻皺得更緊了,“你想讓我自己走?”
薛易迷惑不解的看向她,薛淩呵了一聲,定定的看了他幾秒鐘,淡聲道:“蹲下。”
薛易果真蹲下了。
當背上傳來溫熱綿軟的觸感,薛易才反應過來她不穿鞋子的原因。
恐怕他拿鞋子的行為在她看來只是多此一舉,并且還被她認為是故意借此不想背她。
薛易回頭看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的少女。
少女此刻已經閉起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般投下一個黑色的陰影。
她潔白的額頭還冒着細密的汗珠,臉蛋酡紅,看起來不太正常。
薛易這才感覺到,她的身體很燙,熱度傳到他的背上,讓他感覺自己好似背着一個火爐一般。
若無意外,她應當是發燒了。
薛易加快腳步,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薛淩從小便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只要稍微有點小病小痛家裏就大動幹戈,恨不得将醫院都給搬到家裏來為她治病。
在薛易的印象當中,他幾乎從未見過她生病虛弱的樣子。
薛淩一向要強,又怎會輕易示弱?
哪怕真的生病了,也會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但薛易卻見過那麽一次,她生病虛弱時的模樣。
那時他六歲,薛淩五歲。
父母都不在家,只有一大群的傭人。
他路過一個房間,便聽到翻箱倒櫃以及女孩子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語聲。
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幼時的薛易有些本能的好奇心,他探過頭睜着大大的眼睛朝門縫裏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就這麽直接坐在地板上,在櫃子以及抽屜裏翻找東西。
這是他的妹妹薛淩,是他最讨厭的人。
幼年的薛易心裏有些太多不甘,太多不平,繼母和妹妹都愛欺負他,所以他讨厭她們。
妹妹更是奪走了他所有的關心和關注。
他每天無不是在想着,若是沒有妹妹那該多好,沒有妹妹父親肯定就會喜歡他了。
看到她在那裏翻箱倒櫃的,小薛易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妹妹在偷東西。
仿佛抓住了一個人的把柄一般,小薛易有些洋洋得意,只要将這個事情告訴父親,父親知道後肯定不會再去寵愛這個壞女孩了。
他将門推開,質問道:“你在做什麽?”
小薛淩回過頭,薛易這才發現她的臉頰有些紅紅的,像紅蘋果一般,看着有些可愛。
大大的眼眸裏泛着水霧,聲音迷蒙沙啞,帶着軟音,“我在找藥啊。”
小薛易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疑惑的走近她,“找藥?找什麽藥啊?你找藥做什麽?”
小薛淩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委屈的癟了癟嘴,“我發燒了,好難受,我要找退燒藥。”
發燒了不應該找醫生嗎?何況她知道退燒藥長什麽樣子嗎?
小薛易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反正他不知道退燒藥什麽模樣。
他生病了都是自己熬過去的,哪裏吃過什麽退燒藥?
看着她迷蒙水霧的大眼,小薛易有些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也不會治病,他也沒有藥。
小薛易正想着去找管家,卻被一只軟乎乎的小手抓住了衣角,她軟軟的喊:“哥哥,我渴,我想喝水。”
薛淩明明是妹妹,卻一直都是對他直呼其名,或者直接喊他“喂”,何曾喊過一聲哥哥?
又何曾用這麽軟的語氣對他說過話。
小薛易愣了一下,立馬如同被收買一般的應道:“好好,我馬上去給你倒水。”
那天,他在她的軟聲要求下,給她倒水喝,還給她講着蹩腳的故事哄她睡覺。
那天薛易對這個徹底的妹妹改觀了,心裏還喜滋滋的覺得,有個妹妹真好。
他本以為自此以後就能和妹妹當好朋友一起玩了。
可到了第二日,薛淩就好似将事情忘得一幹淨了一般,并且看起來似乎更加讨厭他了。
連看着他的眼神裏都帶着厭惡。
翻臉不認人的本性一如既往。
薛易拖住她腿的手指緊了緊,這輩子最傻的事就是相信他們能好好相處。
他從來就不該相信她會有變好的一天。
薛淩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
她那會兒将兩個人放倒後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強烈的意志力讓她堅持着趴在薛易背後才暈過去。
她的手臂擋了一鐵棍,肋骨已經斷裂,此刻打着石膏實在難看又不方便。
薛淩用左手喝着家裏傭人熬的骨頭湯,眼眸微微閃了閃。
從她醒來後就沒看到過薛易了。
按照方晴的性格,這次的事情應當會往薛易身上遷怒。
薛淩輕啧一聲,将手裏的瓷勺扔回碗裏,發出一聲‘叮’響,讓護工将東西拿走,随意的躺回自己的病床上。
到處的消毒水的味道,難聞得很。
明明都被綁架了,憑什麽他若無其事的繼續潇灑自在,她卻得待在醫院裏聞着這難聞的味道?
薛淩心裏極度不平衡。
“你明天将薛易喊過來。”她指着護工說道。
女護工愣了愣,“啊?”
薛淩皺了皺眉,又道:“不用明天了,現在就喊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很懶,我真的很想繼續咕咕咕。
明天更不更新我不能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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