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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在剛才,蕭惜城還打來電話,說他自己好緊張,失眠了。葉瀾清敷衍了幾句,說自己困了想要睡覺,可實際上,她又怎麽能睡得着呢?
“清兒,在想什麽呢?”外婆翻了一個身,輕聲地問。
“沒,”葉瀾清輕輕握住外婆的手,“外婆,我舍不得離開你們。”曾經這雙手拉着她蹒跚學步,而如今這雙手需要她的攙扶。
“傻孩子,你又不是嫁到天涯海角,想我們随時可以回來的。”外婆輕輕地拍着她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叮囑她,“睡覺前要記得把肩膀蓋好,女人啊,要學着保護自己……”
葉瀾清默默地聽着外婆的唠叨,雖然她知道以後還可以住在外婆家,但是心理上的落差還是不可避免。結婚就是這樣的神奇的一種儀式,昨天還是一個孩子,經過這個儀式,你就要變成一個大人,脫離生你養你的那個家,成立自己獨立的小家庭。
外婆把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捋下來,放進她的手裏。
葉瀾清知道外婆的意思,忙道:“外婆,這個玉镯是你的寶貝,您留着戴吧,我那裏有镯子呢,您不記得了嗎?您以前給我了好幾個。”
因為工作的原因,葉瀾清幾乎不戴首飾,唯獨對這玉石有些喜愛,所以,她頸間挂了一個玉墜。在她看來,玉是靈韻的象征,與生俱來就有一種讓人難忘的美感。她知道外婆手上的這個翡翠玉镯價值不菲,這镯子晶瑩剔透,望去滿目翠綠,她想只有像外婆這樣端莊、睿智、優雅的女子才配得上它。這樣的女人骨子裏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不随時間老去,始終寧靜如水,溫婉似玉,喧嚣浮塵中回眸的淺笑輕颦,也依然是曾經的月白風清。
而她自認自己是一個俗人,怎麽能配得上這溫婉雍容的物件?
外婆笑笑,執意把镯子放在她的手心裏,并按了按:“镯子再寶貝也不如我的清兒寶貝,這個玉镯是我的外婆傳給我的,當年破四舊的時候,你外公把它放在那個大樟木箱子裏藏起來,躲過了那一劫,外婆把它給你,就是要不保佑我的清兒,一定要幸福。”
葉瀾清握住那玉镯,上面有外婆的溫度:“外婆,謝謝您,我一定會幸福的。”說話間,她将那镯子戴在了手腕之上,因為眼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玉镯看上去淡然了一些。
外婆說話也有了一些哽咽:“清兒,我和你外公風風雨雨這一輩子,也有吵架拌嘴的時候,也有埋怨指責的時候,可是我們都會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考慮,多一些寬容,不要把壞脾氣壞情緒給最愛你的人。夫妻之間要多多包容,這樣才能幸福美滿。”
“我知道了,外婆,我會的。”葉瀾清連連向外婆保證,外公外婆真的是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典範,可是世上的夫妻又有幾人能做到這樣。
“我就知道,我的孫女是最乖的。”外婆眼裏含了淚,眼角卻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自從女兒離世之後,老兩口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特別是葉硯之頭發幾乎一夜變白,而外孫女葉瀾清就變成了他們所有的精神寄托。
葉瀾清從小就漂亮乖巧,聰明伶俐,簡直就是兩位老人的掌上明珠,自從她和那個叫寧浩然在一起,他們看得出她的幸福,而他們分手之後,她的憂傷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但是他們知道她的內心受到了多大的傷害,那麽長的時間也沒真正地從這種傷害中走出來。十年全身心投入的感情一朝被掏空殆盡,他們感同身受。
怕外孫女想不開,外婆把家裏剪子刀子等利器都藏了起來,外公則整天看心理情感方面的書籍來看到葉瀾清。後來,他們發現她要比她的母親堅強好多。
他們也曾想要拉下老臉去求那個小夥子,可是他們知道外孫女的秉性,所以他們最終沒有去找,只能暗暗祈禱,她遇到一段新的戀情。
後來遇到了蕭惜城,他們看得出來這個小夥子對葉瀾清的一往情深,當然他們也看得出外孫女對他的避之不及,他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但是為了葉瀾清今後的幸福,他們寧願撕碎自己的心,老人對蕭惜城道出了葉瀾清的情感遭遇,道出了父母的離異、母親的去世給她帶來的打擊,而聽了這一切之後,蕭惜城并沒有打退堂鼓,而是拍着胸膛表示一定會對葉瀾清號,于是,他們便配合蕭惜城上演了一場生病住院的戲。
或許,現在葉瀾清不會敞開心扉完全接納蕭惜城,但是他們相信有了蕭惜城對她的愛與包容,她心頭的堅冰遲早會融化。
祖孫兩人各懷心事,睡的都不是很踏實,葉瀾清做了半夜的夢,似乎是婚禮上有個女人領着孩子來鬧,指着蕭惜城的鼻子破口大罵,罵他陳世美,罵她狐貍精,整個婚禮亂作一團,而她自己撩起婚紗趁亂跑了出來,她跑啊跑,連腳上的高跟鞋都跑掉了,只覺得渾身輕松,陽光明媚,回頭看看再也影兒也看不到的婚禮現場,葉瀾清開懷大笑,笑得肚子都疼直不起腰來……
“喂,笑什麽呢?”耳邊傳來顧安然的聲音。葉瀾清想這家夥跟着自己跑出來了。
“安然,你怎麽也在這裏啊”葉瀾清奇怪地問,剛剛明明是她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的,顧安然正在那裏擋着那個想要撲倒她身上的女人。
“你糊塗了?我昨晚就在這裏了,和你聊完天就回客房睡了。”
“安然,我不用結婚了,我不用結婚了!”葉瀾清手舞足蹈,她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給安然,告訴全世界,那個蕭惜城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終于解放了……
“葉瀾清,你發燒了吧。趕緊起來吧,”顧安然摸摸她的額頭,她才洗過手,還帶着些涼意。昨晚她就來到外婆家,和葉瀾清聊了一會兒天便睡在了客房。
葉瀾清受冷,一下子睜來了眼,看到顧安然正笑眯眯地看她。
“我怎麽在這兒呢!”葉瀾清撥開她的手,轉着腦袋四處瞧着。
“你還想上哪?”顧安然一笑,“這麽恨嫁啊!趕緊起來吧,化妝師來了!”
葉瀾清這才清醒過來,什麽陳世美狐貍精,自己剛才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夢、一個逃婚的夢而已。
葉瀾清的眼睛還稍微種了一些,化了妝之後才稍稍遮掩了一些。
天亮了,鄰居們都過來幫忙,葉家本來就不大的屋子裏熱鬧了很多,孩子們穿梭在大人中間打打鬧鬧。
葉瀾清坐在床上,手裏拿着印着喜字的小鏡子,鏡子裏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有些陌生,臉上擦了太多得粉,顯得有些蒼白,眼睑的睫毛太長太密,顯得有些假,嘴唇也塗得鮮紅了些,看上去有些吓人。
外面有人喊:“新郎官來了,給紅包,給紅包,不給不讓進!”不知蕭惜城給了多少錢,守在門口的那個阿姨笑着說:“新郎官這麽大方,我再不讓進可說不過去了,哈哈哈……”
葉瀾清正在挑自己臉上的毛病呢,門開了,蕭惜城手裏拿着一大捧玫瑰花被一大圈帥哥簇擁着走進來,,接下來按照水城結婚的習俗一項一項地進行,葉瀾清頂着自己那張有些浮腫的臉配合着攝影師做出各種各樣的笑的造型。
離開家的時候,外公外婆都紅了眼圈,葉瀾清不禁淚眼模糊。
婚禮上,葉瀾清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木偶一般聽任婚禮司儀的指揮,她只負責咧開嘴露出六顆牙齒,有時候,她走了神,回過神時,早已進入下一個環節。
總之,婚禮儀式麻煩又冗長,也沒有前女友手牽孩子,挺着肚子來砸場子的狗血橋段。
當然,這一天也不是沒有□□,□□出現在新人敬酒以及敬酒之後的過程中,葉瀾清想,這蕭惜城得是什麽人品啊,讓他的哥們給灌成那樣。
當天蕭惜城替她擋了很多酒,直到他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東西南北,還把葉瀾清藏在身後,惹得那一幫人出離憤怒,直呼妻奴,被丢男人的臉。
最後,蕭惜城是被他的好哥們擡着扔進洞房的,似乎是身底下的棗生桂子門硌得腰疼,他在那直哼哼,
他的朋友遺憾地拍着他的大腿道:“小城,你說你這護老婆也到了一定境界,連洞房也耽誤了,要不,哥哥幫幫你。”
那人話一出口,那一幫男人哄堂大笑。
蕭惜城閉着眼舌頭打結道:“小武,你懂個屁啊,你弟我早就提前洞房了,占領制高點,出奇招制勝,你以為我傻啊!”葉瀾清紅着臉尴尬地站在那圈男人中間,站在一旁的顧安然也是幹着急沒辦法,誰能對一群醉酒的男人講道理?
那人似乎也喝了不少,紅着一張俊臉道:“弟妹,別不好意思,以後和我們處多了,就習慣了!”
這時,蕭惜城一下子坐起身來:“清兒,別聽他們胡說,你放心,我肯定耽誤不了正事,這一次你清醒,我的便宜你随便占!”
葉瀾清恨不得趕緊打120把這酒鬼拉到醫院去,任他這麽胡說,還不知道說出什麽難聽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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