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篝火之夜,以星為戒

看來他早就做好了周全的準備。她只好看着他點好了篝火,又親自開始動手烤肉。

不管做什麽事情,他總能做得有條不紊,先檢查,再動作操作,她在一旁看着會覺得他竟是像天天在宿營和烤肉一樣駕輕就熟。

可是當肉香四溢時,他把烤好的肉串遞給她,卻說道:“這種事情一般我不會自己動手做,第一次做,你試一下味道。”

她覺得舌頭都要化掉了,不是因為烤肉的味道好,而是覺得她嘗到了很幸福的滋味。

她點頭,“好吃。”怕他還不相信,就把手裏先烤好的這一串讓他也嘗一嘗。

他愣了一下,沒有動。

她才發覺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

他怎麽會跟她一起分食呢,連忙想收回來,卻被他抓住了手。

他就着她的手,輕咬了一口,認真品嘗着味道,也比較滿意道:“是挺好吃的。”

他只嘗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她紅着臉,默默地吃完。似乎……更好吃了呢。

臉也更紅了……

他又為她拿來飲料和紙巾,拿到紙巾,她忍不住先替他把額頭上的汗擦了下。

這一路上把她推上山來,又看着他為她忙來忙去,她真的很感動。

他對她笑了笑,繼續去烤肉。

安若兒卻想到了一個問題:“你吃烤肉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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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吃食上不是很多要求嗎,不能随便亂吃東西,還得吃藥膳才行。

“烤肉是給你吃的,我要吃的早就準備好了。”

他把烤好的肉盛在盤子裏,又去拿出了兩個保溫壺,分別盛了兩碗。藥膳還都是熱的。

一碗是粥,一碗是菜,全部都擺在桌子上。

兩個人都吃過後,他走進帳篷裏,換了件衣服後又出來,烤肉的味道留在衣服上他有些吃不消。

出來後,手裏拿着一件披巾,為她披好。

“有篝火,不覺得冷。”她還是披上了,又對他指着山下說道:“你看——”

“嗯,原來山上的夜景真的很漂亮。”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看着天上美麗的星空,還有山下遙遠看去,是都市的燈海。

“你是第一次爬山嗎?”

他微笑,點頭。

她臉又紅了起來,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他今天做的好多第一次。

都是為了她。

她的心情輕舞飛揚了起來,好想念一首詩,而她也真的搖頭晃腦地念了出來。

“遠遠的街燈明了,好像閃着無數的明星。天上的明現了,好像點着無數的街燈。”

看她突然嬌俏地念着,他忍不住唇角上揚,“你在念什麽呢?”

“念詩啊。”他在她眼中向來是無所不會的,居然沒有聽過這首詩麽。

詩?她不說還好,一說,他就更加忍俊不禁了。

第一次見到有人念詩是會念成了順口溜的感覺。

“你真的沒有聽過這首詩?”她還是不相信地追問着,“課本裏就應該學過的啊。”

他搖頭,眸中全是笑意,向她解釋道:“我只有大學時期在法國上過學,之前都是請的私人家教——我的身體不适合到正統的學校上課。而且我只專修商業學和英法德商業用語。”

“這是郭沫若寫的《天上的街燈》,我念給你聽。

遠遠的街燈明了,好像閃着無數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現了,好像點着無數的街燈。

我想

那缥缈的空中,定然有着美麗的街市。

街市上陳列的一些物品,定然是世上沒有的珍奇。”

這次,她很認真地念着,也不再像剛才一樣搖頭晃腦。

他認真聽着,遙望着山下的燈海和天上的群星,被詩人瑰麗的想象帶動着。

安若兒看着他的側顏,心髒“砰砰”亂跳着。

他沉浸于詩歌和美景之中,她卻沉醉于他的神情之中,忘記了所有,腦海中隐隐聽到有人在游唱着一首更加朦胧迷人的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白予傑許久沒有聽到她再說話,轉頭,就撞上了她目光朦胧的呆望着他。

兩人都不說話,只有一種奇怪的氛圍在他們周圍醞釀開來。

明明是這樣癡迷自己,卻又很有種地拒絕了他的求婚。

他以為她已經把她看得很通透了,可她卻每次又總能有些出人意料的舉動。

“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沒想到求婚會失敗。我想過,也許是我沒有給過你跟我在一起的勇氣,我想多表現一些,讓你看到不是只會坐坐辦公室,只會做總裁,只會吃藥膳的弱不禁風的我。

你想要的,你要求的,我都會努力地去達成到的。”他的聲音總是娓娓動聽。

安若兒朦胧的眼神漸漸又清明起來,鼻子卻開始止不住地發酸,她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髒都被他的話揉疼了。

她喜歡他,一看到,就喜歡上了。

也很想能嫁給他,做夢都想。

可,是她太懦弱。他沒有怪過她,反而是又為她做了這麽多。

他不需要再更好,更好的他,她就更加覺得自己不配。那種無能為力,卻又很想很想得到的感覺……讓她很難過。

她給不了他想要的結果,但至少,該給他一個解釋。

“我對自己沒有信心。要是失敗的話,就要承擔兩個人的失敗,痛苦也是兩個人的,不管是什麽都要承受雙份的……”那種感覺,他能夠懂得嗎?

“若兒,那就相信我,相信我會給你幸福的。”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她敗了,敗給那顆太想要獲得幸福,那個自私的自己了。

第一次開口向她求婚時,她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現在他又開了第二次口——她如果再不勇敢地抓住,不會再給她第三次機會了。

她願意相信他,他那麽聰明,那麽能幹,驚才滟滟到她只想把他一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想把他貼上自己的标簽,霸占一輩子。

“……要是以後,你很開心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你難過的時候,能不能也告訴我。

因為我想替你開心,替你難過。你身體承受不了的負荷,全部由我來替你完成。”

他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安若兒,總是能在不經意之間,給他帶來一種窩心的溫度。

他輕輕地把她擁在自己的懷中。

“我現在,很開心。”他輕聲說着。

她把手摸到他的心髒的位置,呵呵地笑着,“我也很開心,雙倍的開心。”

這就是安若兒,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心意,都會讓他感受到,窩心到。

而她,她眷戀他的懷抱,也迷戀他身上的獨屬的味道。

她輕輕地問出自己心裏一直有些介意地事情。

“白先生……你真的曾經告訴過蔣珍兒你會娶她嗎?”

“是。”他坦然地說道:“那時候珍兒她還很小,比起和她年齡更近一些的小潔來,她卻更喜歡跟在我的身後。

我記得有一天她最愛的一只新娘娃娃丢了,我買了一只新的送給她。她說以後要做我的新娘,我以為那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沒想到她會執念了這麽久。”

只有一個人認真了的感情,就只能是執念。

其實愛一個人有很多種的表現,害怕蔣珍兒太過強烈的表現方式,可卻也同時贊賞着她的這一份勇氣。

她真的覺得,自己只不過是比蔣珍兒幸運。

“你帶那個來了嗎?”她把臉埋在他胸口,輕聲問道。

白予傑一時間意會錯了她的意思,他想到之前在安排這場山頂宿營時,從家裏躲到公司的小潔還賊兮兮地問宇文淨要不要放些安全措施的東西在裏面。

他只裝作沒聽到,而小潔也挨了宇文淨一個大暴粟和一句喝斥。

“小孩子胡說什麽!”

之後小潔也許是不想再淨的念叨,便連公司也離開了。

白予傑沒料到安若兒竟然真的會想要……他扶着她的肩膀,拉開兩人的距離。

安若兒見他臉色有點怪異,“你……沒帶啊。”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嘀咕道:“我還以為你想在這裏再求一次婚呢。”

為了化解尴尬起來的氣氛,她張開手指,沖着天空,“那顆很漂亮,就選它了。”

她移動着自己的手,讓中指的位置正好在那顆星星的方向,可她才剛擺好位置,手指上就被套上了一個微涼的東西。

是那枚戒指。

她愣住了,側頭看向他,“原來你有帶來……”

那他剛才的反應是在故意吊她的胃口嗎。“你剛才是在報複我之前沒答應你嗎?”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不是報複,卻又不能告訴她,是他想成了別的事情上了。

“另一枚呢?”

她從他手中拿過男式的那一枚,也拿起他的手,一只眼睛半眯着,在她剛才挑的星星的旁邊認真又挑了一顆,把他手指移到那顆星星的位置。

“記住了哦,這顆星星是我送你的婚戒。”

她說着,把戒指也為他套住了手指。

兩只手靠在一起,最後,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他們彼此相偎着,沉浸于這一刻的美好。

已經得到安若兒的同意,白予傑便不想再多等下去,他不想媽媽再有時間給安若兒更多的壓力。

當白予傑帶着安若兒回到家中,宣布要和安若兒結婚的話時,蘇曉曉震驚地看着他們。

昨天他一夜沒回來,連白潔也沒有回家來。

她只以為是他的抗争方式,卻沒想到只是一夜的功夫,他竟然跟安若兒已經定了終身。

蘇曉曉就算再不同意,看到坐在輪椅上來求得她諒解的安若兒時,也心軟了下來。

要說她對安若兒的遭遇沒有愧疚之心,也并不是的。

白敬軒雖然疼老婆,但其實是希望安若兒能進家門的。

蘇曉曉一句話不說走出客廳時,他先是對惴惴不安的安若兒悄悄做着手勢,自己便跟了出去。

“我……我對她出爾反爾,她一定很生我的氣。”安若兒自責地說道。

“放心吧,媽媽會想通的。她對你其實沒什麽,只是習慣了處處要維護我。”白予傑看得很明白,而且有爸的支持,他相信媽媽會同意的。

果然,過了不久,看到爸爸和媽媽一同又回來了。

“問問若兒的爸媽,什麽時候方便了,大家一起吃個便飯吧。”

蘇曉曉終于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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