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心和燒毀的婚紗一樣滿目蒼夷
站在房間裏的女人,有着精致的妝容,神情卻滿是哀傷。
她望着他,目光中盡是痛苦,癡戀。
“哥哥,跟她分開吧。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還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她轉過身去,面對着窗外的黑沉,聲音裏也充滿悲傷。
“珍兒,不要再胡鬧了。我不想婚禮再出任何狀況,我會通知棠風你回國了。”
上次安若兒的事還沒有了結,因為依倫躲避到法國,再加上蔣茹月也打點過——所以事情也就拖延下去了。
她慌忙轉過身,走過來扯着他的胳膊,“小傑哥哥,不要讨厭我,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我控制不了。
什麽事情我都能夠不在乎,要把你讓出去,我做不到啊。”
她哭着,跪下來,拉着他的胳膊,“哥哥,我求求你。就算我做不了你的新娘,你也不能娶她。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的……”
白予傑看着她痛苦的樣子,終于還是不忍心。
她畢竟是從小就跟在他身後的小妹妹,雖然不是他的親妹妹,可因為她可憐的身世,他對她要比小潔還要疼惜一些。
只是,她對他錯誤的感情卻是越來越來深。
看着她痛苦不堪的神色,他把她拉了起來。“珍兒,明天就是婚禮了,你不要再亂說了。”
“可是你根本就不愛她,你為什麽一定要娶她呢。真正愛你的人是我啊,你也答應過會娶我做你的新娘的……”她哀哀欲絕。
“珍兒,我只是把你當成妹妹。”他正色道:“你不要再傷害安若兒了,她是無辜的,就算不是她,我也會結婚的。”
他的這句話讓蔣珍兒更加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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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安若兒,他仍是會結婚,新娘可以是任何一個路人甲路人乙,卻就是不能是她,只因為他只是把她當成妹妹來看。
多可笑!
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不!我不是你的妹妹,我不是!你把我當成一個女人來看,你把我當成一個愛你的女人看啊。”她歇斯底裏地哭喊道。
“珍兒,別亂說了,你理智一點好不好,感情的事怎麽可以說變就變。”
“不,小傑哥哥,你聽我說,我不是珍兒,我根本不是珍兒,當初是一個男人給我起的名子,把我帶到了你的家裏,可是我知道我是誰,我叫陳蘭蘭。”
白予傑愕然地望着她,她的話讓他太過震驚了,一時間腦子裏思緒飄散開來,想了很多的事情。
他記得珍兒被送到白家來的那一天的所有情形。
“那個男人是誰?”他問道。
蔣珍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後來也再沒有見過他。他只要我說我是喬欣素的女兒。”
要弄清楚那個男人的身份,他可以去問媽媽,既然媽媽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這樣一來,蔣珍兒的身份就會暴光。
她其實一直有自己的記憶,但卻從來不說,要不是這次為了逼他不要結婚,恐怕這件事情不知道還會在她心裏面埋藏多久。
“珍兒……你為什麽以前都不說?”也許一開始她是被強迫的,但這麽多年,她要想說的話,有很多機會的。
“我……”這一直是她心中的秘密,但現在她豁出去了。
“我不敢說,那個男人當初吓唬我,我要是說了,就會把我扔進海裏喂魚的,我很害怕。
我住在你們家裏,全家人都很疼我,尤其是舅舅,後來媽媽又收養了我,其實我以前也是個孤兒,從來沒有這麽多的人對我這麽好過。”
看來陳蘭蘭的身世更加可憐。如果這件事情被他的家人和蔣茹月知道,他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還一如既往地疼愛她。
這件事情,就算要說出去,也一定要很謹慎。
“珍兒,這件事情哥哥幫你解決,你先不要告訴別人。”
她含淚點着頭。“可是我不想讓哥哥娶別人,至少你要答應我,就算你們結婚了,你也不能碰她!”
她已經退讓了很大一步了,她明白,婚禮在即,白家是丢不了這麽大的面子的。
但結婚之後再離婚卻不同。
她緊緊地抱着他,痛苦地哭道:“我真的退了很大一步了,你一定要答應我。反正安若兒的腿不是正在複健,等她完全變好之前,你都不能碰她。不要讓我一下子就輸得這麽徹底,也許……”
她哽咽地說道:“結過婚之後,你會發現,她并不是真正和你契合的那個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給她最後一點希望,讓她最後還能抱存着這一點希望,不要一下子就判決了她。
安若兒已經全部結束了,沒看到白予傑,她讓風行晶晶先回家休息。
風行晶晶不太放心,“我還是等白總也結束後,把你交給他我再走吧。”
安若兒看她已經累得在打哈欠了,就說道:“你還是先回去吧,我想他也就快要好了,而且你明天要做我漂亮的伴娘,今晚得好好休息。”
風行晶晶只好答應,先離開了。
一名服務人員走過來對安若兒說道:“安小姐,白先生可能是有事情離開了一會兒,我帶您去休息區的客房等他吧。”
安若兒被對方推到了一個房間裏,那個人離開後,房間裏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自己扶着輪椅站了起來,在房間裏練習着走路,走到房間中,就看到了隔着窗戶的另一間房間裏,白予傑與一個人相擁着,看不到那人的臉孔。
她把窗戶拉開時,聽到了蔣珍兒的聲音。
白予傑為了安撫蔣珍兒,讓她不要再做出更過激的事情,再傷及無辜的安若兒,他只好答應她的要求。
在房事上,他的确也是計劃晚一些的。
聽到白予傑答應,蔣珍兒終于破涕為笑。“小傑哥哥,你真的答應我了,這次不會再不算數,不會再騙我?你不會碰安若兒,真的不會碰她?”
安若兒不知道白予傑答應了她什麽,光是看到他們相擁的畫面,就已足夠讓她震驚着。
“是的,我答應你,就算和安若兒結了婚之後,我們……暫時也不會有夫妻之實。”
他說的時候,仍是有了一瞬間的猶豫。這個“暫時”到底是多久,他自己也還沒有答案。
只能每次都給自己一個模糊的界定,等她,長大了吧。
更成熟,也不會再讓他覺得她太稚嫩。
“好了,既然都笑了,就不要再哭了。”白予傑輕輕拍着她的頭,溫潤的眸子裏有着一抹無奈。
在另一間房的安若兒,整個人就像是墜入冰窟一般,她什麽都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只是有一種參透入骨的寒冷包圍着她。
白予傑不放心蔣珍兒倒處亂跑,再鬧出什麽事情來,決定讓司機送安若兒回去,自己親自把蔣珍兒送回蔣家去。
他讓蔣珍兒在房間裏等他一會兒,他先去跟安若兒說一聲。
他找回去,卻聽說安若兒已經試完,正在休息區裏等着他。
返身回去要找她時,看到安若兒轉着輪椅從休息區裏出來了,神情木然。
“若兒,我有些事情要處理,讓司機先送你回家好不好?”他溫聲問着。
她從木然中回過神來,耳朵裏又能聽到聲音,也能看到他了。
“嗯。”她點頭,十指的指尖緊緊地摳着手心。
“怎麽了嗎?”他覺得她有些異樣。
“可能,有些累了。”喉頭發堵,她怕自己随時會撐不下去,在他面前崩潰大哭起來。
也許是自我保護意識的作用之下,她不願提剛才所見到的事情,不提,不說,在她和他之間就代表什麽事情都沒有。
她不敢想像自己一旦說破後,那局面會是怎樣的——他會向她解釋,還是,把真相說出來。
他不愛她,娶她,只因為內疚。
“累了就回去好好休息,我知道這些天辛苦你了。”他看着她顯得疲憊得臉孔。
而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臉孔,她一直都忘記了問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現在才問,不知道會不會太晚。
白予傑,你會愛我嗎?
她以為,愛情就像是一場追逐,只要她夠努力,終可以追得到他的。
卻沒想過,要是他終究不會愛上她的話,她又怎麽可能追得上。
最終,她仍是沒敢問出來。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愛她。頂多,只是喜歡,不讨厭。
原本以為,這些也已經足夠,只要她愛他更多就仍是可以填滿他們的婚姻。
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錯誤的決定。
也許人都是很貪心的生物,也是很自私的生動。
她跟蔣珍兒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愛上了他,一樣的即使得不到他的愛也只想要嫁給他。
既然是她貪了他的人,是她自私到可以不管他愛不愛自己,可為什麽,聽到他答應了蔣珍兒那樣的要求後,她的心,還會那麽痛,那麽的痛。
像被人生生給剜掉了一塊,而她,還拿不出什麽東西可以代替着填補進去。只能一低頭,就看到那破了個洞的心——痛得,毫無尊嚴。
坐在車上,她伸出手來,手中握着的是婚紗上的一小塊碎布,上面還有着被燒過的痕跡。
就像她現在的心一樣,那些美好的,憧憬的,全都被毀得滿目蒼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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