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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護士換了兩次水,等到走出醫院,時間已經過了四點。
燒一退,悶重勁兒一除,謝柏寧感覺整個人都輕快不少,身子也活絡了。
反而是許湘眉神色恍恍的,擰着秀眉,唇抿成一條線,看上去有些焦灼。
謝柏寧問:“你怎麽了?”
她回的飛快:“我沒事。”
他看她一眼,知道她不願意說,也不多問。
許湘眉還想着隔街一瞥的漂亮女人,那一張臉,那纖秾合度的身形,無一不像極了溫佩。
到底是不是她呢?如果是,她怎麽有臉回來?她怎麽敢?!多半不是,她想,興許是自己太恐慌了。
肩上忽的一緊,身子被帶到了個寬闊的胸膛裏,堪堪站定。
有老人搖着輪椅從身邊過去,對着他們和善的笑了一笑。
許湘眉歉意的颔首,舒口氣,扭頭對上他的眼睛,“幸好有你,不然我就闖禍了。”
謝柏寧沉默了下,松開手,微微拉開距離,“不用謝。”
她撇嘴,嘟囔,“真是的,又沒有跟你說謝謝。”
她最煩他的客氣話。
他倒笑了,溫溫叫她的名字:“湘眉。”
許湘眉側臉,吊着眼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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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麽?我請客。”
“算了,這頓飯先記着,以後機會多的是,下次吧。”許湘眉說,她看他臉色蒼白,眼窩下暈着一層淡青色,狀态特別虛弱。
她心疼他,想起曾經他比這更糟糕的樣子,心髒狠狠縮緊。
謝柏寧聽懂了,“我好多了,沒關系的。你中午吃得少,又陪了我這麽長時間,肯定餓壞了。”
她眯着眼笑起來,“一點兒都不餓,有個詞叫做秀色可餐,看你就足夠了。”
謝柏寧一愣。
許湘眉的電話響了,她摁了接聽,“你到了……一男一女,都是黑色長大衣……好,那你趕緊過來吧。”
她收起手機,說:“我替你找了代駕。”探身朝遠處招了招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跑了過來,站定。
許湘眉報了地址,說:“開車慢一點,這位先生不太舒服。”
她又對謝柏寧說:“你回家好好休息,記得吃藥。”
謝柏寧說:“一起吧,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的車還在學校,得去取。”
“那就先送你去取車。”
“我搭出租車去就行了,又不順路,別浪費時間。”
恰巧來了一輛空出租,許湘眉攔下,“先走了,明天見。”
她坐進車裏,駛走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謝柏寧盯着許湘眉坐的那輛車,沒緩過神。
直到車子消失在拐角,代駕小夥子禮貌詢問,“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
謝柏寧點了下頭,把車匙遞給他。
半個小時後。
A大停車場,許湘眉坐進了自己的紅色卡宴,她沒有急着開車。拿出煙盒,低頭銜了一支煙在嘴裏。纖細的指尖夾着袅袅香煙,她慢悠悠的吐着煙圈,姿态慵懶又迷離,風情萬種,不可方物。
抽完了,她撥出一個號碼,在提示音響起的那個瞬間,沉下臉。她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有想到迎來當頭一棒。
那年法國圖盧茲的夜晚,她對面坐的那人叫做溫長廷,是溫家的養子。
她現在撥的號碼,是溫長廷的,知道的人為數不多,她則屬于其中一個。這個號碼已經太久沒有開機,而她也曾一度以為,它将永遠處于關機狀态。天底下絕不會有那麽湊巧的事情,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許湘眉抿緊了唇,五指緊緊捏住手機,像是要把它捏碎了。
沒有人接。
她掐斷,再次撥打。
她必須弄清楚。
接連打了四五個,那邊始終沒有接。許湘眉丢了手機,發動車子,她開得飛快,一路疾馳,方向盤上的手泛着白。
車子出了城區,天色漸漸暗下來,黑漆漆的罩住世界,籠在心頭上,使得她焦躁不安。
前方漸漸閃現燈火,越來越近,越來越亮,終于到了目的地。是一個離城區約莫兩個小時車程的古鎮,紅瓦青牆,依山傍水。長街上,夜晚點了紅燈籠,氣氛溫馨極了。
許湘眉的心情正相反,簡直糟糕透了,因為她現在再撥電話過去,對方卻關機了。
泊好車,她沿着岔路口走進一幢五層高的樓。樓道極短,每一截都只有七階,但每一步都極其沉重,她太害怕了。三層樓走了十分鐘,許湘眉站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擡手敲門。
咚咚咚,似乎是敲打在自己心上。
門開了。
果然。
許湘眉打了一個趔趄,那人眼疾手快扶住她。
她使勁的一把推開他,嚴厲的,憤怒的,無聲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長廷,誰來了呀?”裏面傳來溫婉的女人聲音,和着輕細的腳步聲,一個身着珊瑚絨長袍的女人出現在門關。
見到許湘眉,只是一秒鐘,她臉上的笑意盡褪,剩下的全是驚訝和難堪。
許湘眉咬着牙,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兩人。
“溫佩,溫長廷,你們究竟想做什麽?”她口氣尖銳,“你們不該回來。”
溫佩臉上血色全無,身體輕輕的抖。
溫長廷不動聲色牽住她的手,握了一握,“湘眉,有什麽話都進來說。”
“不必了,我不想驚着奶奶,你們跟我出來。”
“奶奶沒在家,這會兒鎮上的茶館全都關門了,我們到屋裏談。”
許湘眉跟着走了進去,老房子還是原來的樣子,客廳牆上也還挂着以前的照片。
她一眼就看見了那張他們三個人的合照,她和溫佩面貼面挽在一起,溫長廷攬着溫佩的肩。那時候是多麽快樂啊,臉上的笑容裏盛着陽光,明媚美好。
許湘眉只覺得難過,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想想就心酸。
溫佩斟了一杯茶遞給她,許湘眉沒有伸手,溫長廷接過放到她面前。
多年老友,此刻相見,竟是異常的壓抑、尴尬。
溫佩踟蹰半晌,“湘眉,對不起。”
她嘲諷的笑,“這話別跟我說,不愛聽,何況你也沒有對不起我。”
溫佩表情哀痛,“你……”
她冷冷打斷,“你們怎麽好意思回來?”
“我……”
溫長廷輕輕拍了拍溫佩的手,說,“湘眉,奶奶時日不多了,我們必須回來陪伴她。”
許湘眉一愣,“什麽?”
溫長廷說:“奶奶的食管裏面長了一顆腫瘤,晚期,惡性的。”
溫佩紅着眼,暗自低頭。
她擰眉,“怎麽會?能治好嗎?”
溫長廷回答:“治不好了,龛影填滿了,她年事太高,不能做手術。”
許湘眉沉默片刻,她的心上漏着風,一腔興師問罪的話都沒法兒再說。
溫長廷是孤兒,他被溫家收養之前,便是跟着奶奶的,感情特別親。讀書那會兒,她們總喜歡跟着他到小鎮玩。
奶奶是個親切的奶奶,總是笑眯眯的,每次他們去,她都高興得合不攏嘴。奶奶還有一雙巧手,她會變着花樣兒織打極具民間韻味兒的毛線衣、襪、鞋。
許湘眉記得,她和溫佩都特別喜歡奶奶的毛線活兒,每每到了冬天,最常穿的便是奶奶做的毛線鞋,好看不說,也保暖。
所以,她無法想象心目中慈祥的老人正在經歷怎樣的病痛折磨。心上忽然壓了重重的巨石,沉重,喘不了氣。
溫長廷接着說:“陪完了她老人家最後一程,我們就離開。”
長久的沉默,空氣像凝固了一般。
半晌,許湘眉說:“好。”
她站起身,“我走了。”
溫佩下意識拉住她。
許湘眉手縮了下,目光淡淡的瞥着。
溫佩放開,“已經很晚了,就在這裏歇夜吧。”
“沒有必要,再晚我也要走。”
“湘眉……”
“溫佩,兩年前我就說了,我們不再是朋友。”她不去看她凄楚的神情,背着身子,“你們不要出現在謝柏寧面前,藏好了,他什麽錯都沒有,不該被傷害。”
許湘眉擡腿徑直往外走,溫佩追過來捉住她,眼睛裏蒙了一層霧,“如果知道你喜歡他,當年無論家裏施多大的壓力,我都不會同他結婚。”
“呵。”
許湘眉冷笑,她一個指頭一個指頭掰開,什麽也沒有說,擰開門直接走了。
溫佩在原地哭出聲,溫長廷把她摟進懷中,軟言撫慰。
同樣的,許湘眉也在哭。車內一片黑暗,她趴在方向盤上,肩頭聳動,抽噎不止。
許湘眉承認,她心軟了。不僅僅因為奶奶的境況,看到溫佩難過,她竟也覺得疼!而紮刺她的每一句話,都會一一還到自己身上,力道要重上十倍。
這世上,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溫佩和溫長廷這對有情人,說到底,他們也過得苦。沒有血緣關系,偏生成為法律上的兄妹,沒有人支持他們在一起,溫家甚至用雷霆手段拆散。
為了愛情,他們有勇氣瞞天過海,拼死一搏。走那一局瘋狂驚險的棋,其中曲折,不知艱難到了何樣的地步。
許湘眉不怪他們相愛,愛情沒有錯。
許湘眉也不怪她妥協溫家後嫁給謝柏寧,雖然如果換作是她,就絕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她恨的是,他們不該以愛情之名去傷害她喜歡的男人,謝柏寧何其無辜?
只要一想到謝柏寧曾經潦倒頹敗的樣子,她的心就揪成一團,密密匝匝,針紮似的疼。
正因為如此,她做不到體諒她。
許湘眉想,最好別讓謝柏寧看見溫佩,他承受不來的。
只是,為什麽右眼皮越跳越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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