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看她一眼都覺得髒

她已經停止流淚的臉上浮過幾許難色，似乎在極力隐忍着痛苦，她緊緊握住我的手，低低地說：“這是你妹妹。”

可能是我這些年經歷過的世态炎涼太多，我看着眼前一臉痛色的老人，心裏卻還是浮起陰暗。

我從她手裏把我的手抽出來，緩緩地緊握成拳。

她重新抓回我的手，眼淚又從她略微開始渾濁裏的眼裏淌出來：“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找回你的，讓你在外面吃了這麽多年的苦，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媽媽對不起你，青青，所幸現在還不晚，以後我會盡我一切來好好地補償你。”

我看了看病床上冷眼看着我們的蘇雅君，又看向趙蘭沁。

她的眼淚突然之間不像剛才那樣讓我心痛了。

我想起蘇雅君那通電話，想起我和趙蘭沁如此巧合的重逢，我還想起我記憶深處我生父的樣子，雖然我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到底姓什麽，但也絕對不是姓蘇。

再次把手從她緊握的兩手間抽出來，我抹了把臉，聲音也回複冷靜：“你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是嗎？”

她怔了下，面現尴尬，嘴唇微微顫抖着。

我再次問道：“你知道了我的腎跟蘇雅君的匹配，是嗎？”

不等她回答，我繼續問：“你是因為我能救蘇雅君的命，才會出來認我，是嗎？”

“青青……”

“今天這場重逢，并不是什麽巧合，而是你們母女倆精心的安排有意的欺騙，是嗎？你們這樣把我叫到這裏來，不是想要補償我，而是想要我身體裏的一顆腎，是嗎？”最後一句，我是紅着眼睛大吼出來的。

“青青……”趙蘭沁再次老淚縱橫，身子哆嗦得像風中的落葉。

“林詩你夠了！”可能是看不下去自己的媽媽被我連聲質問，蘇雅君終于尖着嗓子叫道，“你說的都沒錯，我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要你勻一顆腎給我，要不然，誰會吃多了再去認回一個當表子的女兒？”

“小君不許你這麽說你姐姐！”趙蘭沁是痛苦的，她訓斥蘇雅君這句話也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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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一點也不再為她所動。

世間涼薄，我早對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抱任何幻想，可老天偏要捉弄，送給我一顆糖，在我滿懷驚喜地剝開糖紙後，裏面卻是能痛入人骨髓的毒藥。

我不怪誰，也怪不了誰，我只不曾想到，她竟然也是為了我的腎才會重新來認我。

我也是從她身上落下來的肉，我不求她能拼命地想找回我，也不求重逢後她能給我多少補償多少關愛，可我卻受不了她明明已經知道我的存在，卻不曾來見我一面。

現在突然再來見我，卻是為了挖我身體裏的一塊血肉。

人說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什麽我歷盡了這人世的千辛萬苦後，卻還是沒能嘗到她給予我的一分暖？

“我說的不對嗎？她不潔身自愛，在花前月下那種地方陪男人吃被男人嫖，她有什麽臉當我的姐姐？要不是只有她的腎剛好跟我的配得上，我看她一眼都覺得髒！”

“蘇雅君！”趙蘭沁擡高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