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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醒,昨晚沒睡好導致腦袋昏昏沉沉的。家裏沒人,石景蒙随便吃了點東西,正準備給林婉怡打電話問問去向,才想起手機和包都還沒找回來。
要找到蔣晟唯有通過蔣陽,而要找到蔣陽,只能通過梁森。梁森的號碼存在手機裏,她記不住。
越想越悲催,石景蒙只好将座機擱下。
人家新婚第一天,她也不好打擾。随手打開電視,心不在焉看着。
有人按門鈴,可能是她爸媽回來了。石景蒙拉開門,看清門外那人卻說不出話來。
梁森居然出現在她家門口。
石景蒙使勁揉了揉眼,再一看,那人還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笑着問她:“是不是剛睡醒?”
石景蒙輕輕“啊”了一聲,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怎麽來了。”
“給你送東西來了。你怎麽還跟以前一樣,總是丢三落四的。”梁森說。
石景蒙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東西,正是她昨晚弄丢的包。她赧然,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真是麻煩你了。”
梁森解釋說:“蔣晟他因為今天有事就沒能給你送過來,他把東西交給了我。一直有人給你打電話,我也不敢耽擱,幸好送來的時候你也醒了。”
他聲音有些黯啞。不由得去看他的臉,這才發現他眼裏有血絲,精神也不是很好,石景蒙擔憂道:“昨晚很累吧?”
梁森卻笑笑,說:“累是累了點,但是很開心。”
娶了心愛的女人,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麽。
石景蒙微微低頭。
梁森就看着她頭頂說:“原來你家在五樓,之前你跟我說過我就忘了,剛剛敲錯了四樓的門,那主人見了我可不高興了。我發現怎麽每次我找你都找得這麽費勁。”
石景蒙擡起頭來,因為他這句話覺得自己更不懂事了,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還是早點回去陪蔣陽吧,我爸媽剛好也不在,我就不請你進來坐了。”半天,石景蒙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你是在趕我?”梁森似笑非笑的。
石景蒙一怔,忙解釋道:“不是,我……”
“好了,逗你玩呢。”梁森說,“我先回去了,下午還要趕飛機。”
“你們是要去度蜜月嗎?”
“嗯,蔣陽說最近太累了,我想帶她去外面走走。”
“很好啊。祝你們玩得開心,一路順風。”
“謝謝,回來給你帶禮物。”梁森臨走突然揉了揉她的頭。
石景蒙因為他這個動作愣了許久。
梁森已經走了,石景蒙提着個包還站着不動。
手機響了,她才回過神來,一看到是陳老師來電,她終于想起了什麽,急急忙忙接聽。
“怎麽你電話一直打不通?”電話一接通,就聽到陳老師扯着嗓子說。
石景蒙忙不疊地說:“對不起陳老師,我昨晚喝醉了……”
陳老師就跟她約好今天要去市圖書館,她并非存心,真的把這事給忘了。
好在陳老師也沒深究,只是語氣仍有些怨念,說:“那到底去還是不去了?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出門了。”
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怎麽能放人鴿子。石景蒙已經很愧疚了,忙說:“去,我一定去。什麽時候?”
“就現在。哎我說,你要真不行也別勉強。”陳老師倒是善解人意。
“我沒事,我馬上出門。咱們就在圖書館門口見吧,到了電話聯系。”
挂了電話,石景蒙也無需什麽準備,包在手上。她換了鞋,給林婉怡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直接出門。
中途電梯停下。石景蒙一擡眼,就看到程潛走了進來。
因為昨晚那件事,再見面就有些尴尬了。
“早。”程潛若無其事跟她打招呼。
原本不想搭理他,但石景蒙一聽這話就不對,不冷不熱地說:“都中午了,還早呢。”
程潛與她并肩而立,按了個鍵,看着合上的門,說:“對你來說算早了。”
“……”石景蒙無言以對。
沉默了一會,程潛偏頭看着她的側臉,說:“昨晚回去,你爸媽有沒有問你什麽?”
昨晚回去她一個勁按門鈴,半天林婉怡才迷迷糊糊來開門,見她人完好,只淡淡說了一句:“洗洗睡吧。”
都知道昨晚是梁森結婚,林婉怡也能理解,卻不知其實石景蒙已經在樓下睡了幾個小時。
石景蒙卻不打算說實話,心念一轉,說:“我媽問我昨晚是不是被壞男人欺負了,我說是啊。”
程潛看着她。
電梯門開了,石景蒙走了出去,回頭看他,“她生氣得不得了,你以後小心點。”
“那我以後不上你家借醬油了就是了。”程潛站在電梯門,與她對視。
知道是玩笑,他也樂于配合。
石景蒙頓覺幼稚又無趣。想起上次她來大姨媽,他來家裏照顧了一下。其實想想他人是不錯,就是動不動惹她生氣,跟以前一個毛病。
“我走了。”說話間又差點忘了跟陳老師有約。
“去哪裏,我送你。”程潛跟上來。
石景蒙看他一身西裝,不解道:“周末你還上班?”
“不是,見個客戶。”
“你可真是忙。”
程潛不願聊這個話題,又問了一遍:“去哪裏?”
石景蒙想了想,說:“市圖書館。”
“挺近的,上車吧。”
上了車,石景蒙開玩笑地說:“我以後是不是要給你小費啊,每次都免費蹭你的車。”
程潛輕笑一下,說:“不用,不差這個錢。”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不想欠你的。”石景蒙一本正經地說。
程潛看了她一眼,眼眸一暗,“你從來不欠我什麽。”
又繼續專心開車。
說多錯多,還是閉嘴吧。
拿出手機看時間。
程潛瞥見了,以為她在玩,突然冒出一句話:“剛剛梁森來找你了。”
石景蒙一怔,“你怎麽知道?”
“他剛剛敲錯了我家的門。”
剛剛梁森好像說過這事,說敲錯門,主人挺不高興的。石景蒙去看他側臉,冷面,薄唇,可以想見當時那副場景。
石景蒙沉默低下了頭。
程潛也不再繼續。各懷心事。一直将她送到市圖書館。
陳老師已經等在門口,見她從程潛車上下來,好奇道:“那人誰啊,你男朋友?”
“不是,鄰居。”
“這麽帥的鄰居?你沒騙我吧?”
陳老師愛八卦的毛病又犯了,石景蒙無奈道:“這有什麽好騙的,我今年都二十五了,談個戀愛至于瞞着你們嘛。”
這才作罷。
在圖書館了呆了半天,倆人出來找東西吃。附近小吃店很多,陳老師說:“去對面那家吧,聽別人說過挺好吃的。”
石景蒙無所謂。
倆人朝對面走去。
圖書館前面的空地上有幾個穿着跆拳道服的人在發宣傳單,有人往石景蒙手裏塞了一張,她接過之後看了一眼,原來是某個跆拳道俱樂部正在招人。
原本無心,卻不經意看到教練名單那欄一個熟悉的名字。
石景蒙倒回來問剛剛給她傳單那人,“你好,這個蔣晟,是不是長得挺可愛的,臉上有個酒窩?”
那人點頭不跌:“對啊對啊!小姐您認識蔣晟?他可是我們俱樂部第二高手。您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俱樂部?我們年後第一次招新,學費很優惠的。”
石景蒙對跆拳道沒興趣,“我就随便問問。”
“沒關心,蔣晟他就在那邊發傳單,您要是感興趣,我可以帶您過去跟他談談。”
蔣晟也來了?
石景蒙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就看到十米外有兩個穿着跆拳道服的人在背對着她在發傳單。
瞧那人背影有些眼熟,她将傳單還給剛剛那人,說:“謝謝你啊,我過去跟他打聲招呼。”
“怎麽了小石?”陳老師過來問。
“剛好碰到個朋友,我過去跟他說幾句話,你等我一分鐘。”
她說完,朝那個穿跆拳道服的背影跑去。
走近了,石景蒙想給他一個驚喜,跳起來拍了拍他肩膀:“嘿!”
拍上去之後瞬間感覺不對了。掌下的人骨骼瘦小,毫不誇張地說,瘦的有些膈手。
那人回過頭來。短發,皮膚極白,五官很是呢精致,卻是面無表情問她:“你要來嗎?”
聽聲音竟然是個女的……
石景蒙一陣尴尬,幹笑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第 16 章
“找蔣晟?”那人問她。
“啊?對。”
那人轉了個身,沖不遠處另一個背影說:“蔣晟,找你的。”
蔣晟回頭就看到了石景蒙,三步并兩步跑了過來,驚喜道:“嗨,好巧啊。在這裏居然也能見到你。”
石景蒙看了眼陳老師的方向,說:“跟同事過來看會書。”又打量他一身裝扮,忍不住好奇,“沒想到你還是個跆拳道教練。”
會化妝,會聊天,還是個跆拳道高手。挺全能。
蔣晟憨笑不語。
“你們聊,我去那邊發傳單。”
蔣晟忙收起笑容,拉住要走的人,急道:“串串……這位是我姐夫的師妹,叫石景蒙。”
轉而又對石景蒙說:“蒙蒙,她叫徐串串,你叫她串串就行了。別看她長得挺帥,其實她是個女孩子。”
“看出來了。”石景蒙對他這個介紹好無語,跟徐串串握手,“你好。”
徐串串表情淡然,“你好。”她偏頭看着蔣晟,說:“我看我還是去發傳單吧。”
“哎,串串……”蔣晟拉住她衣袖。徐串串瞥了一眼,他馬上放開,笑了笑,說:“快三點了,咱們先去吃飯吧。”
又問石景蒙:“你們要不要也一起?”
“可以啊,我們剛好也要找東西吃。”石景蒙說完,回頭喊人,“陳老師。”
陳老師跑過來,看着眼前兩個陌生人,樂道:“兩個帥哥——”
石景蒙拉了拉她的手,說:“串串是女的。”
陳老師察言觀色,忙道歉:“呀,對不起,看走眼了。”
徐串串面無表情,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點了點人頭總共是八個人,去的就是之前陳老師說的圖書館對面那家店。這個點吃飯的人也不多,他們剛好坐了兩座。大家都餓了,随便點了幾個小菜。
等待上菜的時候,蔣晟問她:“你的包收到了吧?”
石景蒙愣了愣,才想起他問的是什麽事情,點頭道:“收到了,謝謝你。”
經他這麽一提醒,她才想起有些事情想要跟他求證。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要不是今天俱樂部要招新,我就親自給你送過去了。”
石景蒙笑笑,“沒關系。”
這倆人你一言我一句,陳老師忍不住插.進來,“小石,你怎麽認識的全是帥哥,之前你師兄,你那鄰居,還有眼前這位。你行啊你。”
石景蒙回答得滴水不漏,說:“大家都是朋友。”
陳老師擠眉弄眼的,明顯覺得她這話敷衍。
石景蒙幹脆不搭腔,不給她八卦的機會。好在陳老師這會給她面子,沒再深究。
“好吵。”
後面一個鄙夷的女聲飄來,大家立馬噤聲了。
服務員送菜上來,東西還沒擺上桌,就聽到之前那女人說道:“哎,怎麽插隊啊你們。”
服務員動作一頓,擡眼望去,解釋說:“這道菜就是他們點的。”
“明明就是我們先來的,怎麽他們的菜上了我們的沒上,這不是插隊是什麽?”那女人站起來理論。
服務員極有耐心地說:“小姐,您是先來的沒錯,但是您點菜點的比他們慢。”
那女人啧啧啧,有些不服,“你什麽意思,你是嫌我點菜慢是吧?我還不樂意來你們這吃飯呢。”
旁人紛紛側目,坐她對面的男人并未出聲幫忙,她頓時覺得沒面子,坐了下來,賭氣道:“我不想吃了。”
男人無動于衷,說:“吵着要來這裏吃飯的是你,現在說不吃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樣?”
女人自知理虧,想起之前種種不愉快,只好将到嘴的怨氣忍了下去。
石景蒙原本無心聽,但那女人實在高調,不管打扮還是言行舉止都引人注目。最最主要的是,那位背對着的男人聲音不能更熟悉,他一開口石景蒙就聽出來。所以盡管石景蒙臉盲,但還是立馬就聯想起那女的她之前是見過兩回的。
巧得有些離譜,坐在他們身後的,正是程潛和孫瑤。
程潛原本今天是要出來見客戶,沒想到孫瑤居然跟在。聊了沒幾句,客戶就被電話催走了。程潛想時間也差不多了,順便把石景蒙也接回去。結果孫瑤心血來潮說要吃飯,這次還自己主動點了這家店。
到了最後她自己又受不了。
這邊,大家紛紛動筷子夾菜的時候,石景蒙低頭點開手機上一條新信息。信息來自身後的程潛,他說:“一會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石景蒙想也不想就打了兩個字過去。
不等回複,她将手機放到一邊,急于填飽肚子。
“等了這麽久,一點都不好吃。”這邊吃的正歡,卻聽到孫瑤抱怨地說道。
蔣晟坐石景蒙對面,看了她一眼,說:“一會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不麻煩了,我們可以自己回去。”
蔣晟卻說:“不麻煩,反正也順路。”
“不吃了。”孫瑤“啪”的一聲将筷子擱下。
程潛臉上微動,說:“随便你。”
兩邊幾乎是同時買單,結賬時,蔣晟終于注意到了程潛,狐疑道:“欸,你不就是昨晚那位……”
他記不得程潛名字了,只對他的臉還有些印象。
程潛視線從蔣晟臉上淡淡掃過,不做任何回應。就這功夫,已經搶先付了款。他将零錢收好,最後瞥了一眼蔣晟,轉身就走。
石景蒙藏在人後,聽到身邊的陳老師悄聲說:“那人不是你鄰居?”
直到程潛走出了飯店,石景蒙也沒吭聲。
陳老師要回學校,石景蒙要回家,而徐串串要回俱樂部。各方面不能統一,石景蒙不讓蔣晟送,蔣晟卻堅持,“說好了要送的,沒關系,反正下午沒事了。”
徐串串說:“你送她們回去吧,我跟大家回俱樂部。”
俱樂部的人起哄道:“蔣晟你就好好當你的護花使者吧,我們會好好保護串串的。”
“你可拉到吧,串串還用得着你來保護。”
說說笑笑的,目送俱樂部的一群朋友離開。
蔣晟首先将陳老師送回學校,然後才是石景蒙。石景蒙一報地址他就想起來怎麽走了,找話題是蔣晟強項,石景蒙跟他在一起覺得輕松,倆人漫無邊際閑聊,不知不覺就到了石景蒙家樓下。
趁着無人,石景蒙終于有機會問他:“那天明明是你送我回來的,我最後怎麽就跟程潛在一起了呢?”
見他迷茫,她又補充,“就是我鄰居……”
什麽鄰居,破梗,明明是樓上樓下。
蔣晟恍然,說:“我也不放心啊,但你一直抱着他不放,我總不能搶吧。”
石景蒙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感情程潛真沒騙她。
蔣晟饒有興趣看着她的大紅臉,忍不住好奇,“我說,他不只是你鄰居這麽簡單吧,他——”
“哔哔——”
有人鳴笛,蔣晟改口說道:“等等,好像擋道了。”
“我下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拜拜!”石景蒙忙開門下車,也正好逃過一場尴尬。
“拜拜。”蔣晟沖她揮手,驅車揚長而去。
後面那輛車開了過來,車窗開着,剛好讓石景蒙看清裏面的人。生怕撞上,趁他停車的功夫,她急急忙忙跑進電梯。
等程潛停好車出來的時候,早已不見石景蒙的蹤影。
周一,将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程潛收到花店打來的電話,告訴他花被退了回來,因為無人簽收。
至于為什麽無人簽收,花店的人解釋說:“石小姐的電話打不通,送到辦公室也是一個人也沒有。”
問他是否要退單,程潛想了想,說:“先留着吧。”
試着打了石景蒙的電話,果然顯示關機。
臨下班,孫瑤過來找他,聲音綿綿地說:“程潛,今天晚上有空嗎?”
程潛将手機放下,不假思索地說:“沒空。”
孫瑤不依不饒,“別告訴我你要加班。”
程潛一面收拾桌面,一面說:“就算不加班也沒空。”
“你!”孫瑤臉色突變,語氣也硬了起來,說:“程潛,你別不識好歹。”
程潛站起來,俯瞰着她,一派輕松,“我怎麽不識好歹了?”
對方居高臨下,孫瑤頓時氣勢小了下去,說:“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有人過來,打斷了談話。
程潛斂容,說:“孫總。”
孫慶國走了過來,看了眼孫瑤,卻是對着程潛說:“程潛,今晚要是有空一起吃個飯吧,剛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聊聊。”
“好。”
老板請客,程潛哪裏敢拒絕。但他心裏千萬個不願意。
孫瑤無疑是最開心的,出了公司門口,一時忘形想要去挽程潛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推掉。
孫瑤立馬又不高興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很拘謹,孫慶國為了緩和氣氛,就說:“喝點酒吧。”
酒杯還沒遞過來,孫瑤就搶聲說:“叔叔,程潛要開車,不能喝。”
孫慶國饒有興趣看着他倆,笑道:“看我給忘了,還是瑤瑤細心。”
孫瑤像是不習慣被他這麽誇,低着頭不好意思笑了。
程潛仍是沉着,說:“孫總,請原諒我以茶代酒。”
孫慶國哈哈大笑,與他碰杯。
悶了一口,話題打開。
“程潛,你來公司已經三年多了,你的努力和實力我一直都看得到,我就是想知道,對于未來,你有沒有什麽規劃?”
真是奇了,老板居然在這麽不正式的場合問他這麽嚴肅的問題。也不知道孫慶國什麽個意思。程潛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倒還是認真想了想。
孫慶國也不催。
孫豔緊張兮兮望着他。
程潛的手機就在這樣的時刻響了,他看了一眼,見是個陌生號碼,立馬挂了。可是下一秒又打來,程潛剛想挂斷,就聽孫慶國說:“沒事,你接。”
“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程潛說完,将手機放到耳邊。
是之前那家花店打來的,那人告訴他:“程先生,花剛剛我們已經送到了。耽誤了這麽久,真是抱歉,下次您要是還在我們這裏買花,我們會給您優惠作為補償。”
沒想到這家服務這麽周到,程潛想起什麽,忍不住問道:“石小姐親自簽收的?”
那人說:“是本人簽收。我們打了一天她的電話終于打通了,她卻說人在醫院不方便簽收,我只好送到醫院給她了。這個您放心,我向您保證絕對是石小姐親自簽收的。”
程潛不是懷疑什麽,只是當他聽到“醫院”兩個字,下意識地問道:“她在醫院?”
“對啊。石小姐今天摔傷了在醫院包紮,我就說怎麽一直找不到人。”
石景蒙受傷了?
程潛心下一緊,挂了電話之後,整個人有些恍惚。
“程潛?”
孫慶國一喊他就回神了,他急急忙忙說:“對不起孫總,我才聽說我朋友受傷了,您看能不能改天我再跟你談談?”
孫慶國還沒搭腔,孫瑤就已經急得不行,“程潛,這個時候你要走?”
“我必須馬上就走。”程潛目光篤定,“孫總,實在對不起。”
孫慶國也不是小氣的人,說:“既然你朋友出事了,那你就先過去看看吧。”
“謝謝孫總。”
“程潛!”孫瑤跟着站起來。
“你給我坐下。”孫瑤要出去追他,卻被孫慶國冷冷喝止。
☆、第 17 章
石景蒙這次受傷真是夠冤枉的,第三、四節課是她那個班的勞動課,剛好那天他們班主任請假了,就拜托石景蒙帶一下班。
反正也沒她的課,石景蒙自然不會拒絕。
其實石景蒙只要跟過去監督一下就可以了,只是她跟學生關系極好,自己一個人閑看着也不像話,于是幫忙把年前種下的那些快要枯萎的冬菊搬走。
靠近籃球場旁邊有個小花園,四周是矮小灌木,小花園裏面擺了各種花卉。
花園中間是個高臺花架子,上滿擺滿了一圈圈冬菊。
花架常年日曬雨淋有些生鏽,男孩子踩上去擔心會踩斷,石景蒙沒好意思讓那些小女孩上去,自己撸起袖子就上了。
事實證明石景蒙這體重在花架承受能力之內,她負責将花盤弄下來,下面有人接應。
這麽來回好幾回,眼看着花盆就快搬完了,突然就聽到有人大叫了一聲:“梁森!”
但也可能叫的是梁景森。
石景蒙一聽這名字就緊張了,伸長脖子找了半天,哪裏有梁森的影子。
她覺得自己魔怔了,梁森明明已經帶着蔣陽度蜜月去了,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就在她彎腰給下面的人遞花盆的時候,又聽到遠方一個聲音喊道:“小心!”
哪裏還來得及,石景蒙腰都還沒站直,左半邊腦袋上就結結實實被一個籃球給砸了。
石景蒙腦袋嗡的一下,一瞬間空白,身體搖搖欲墜倒下。
下面一個瓷盆,石景蒙就這麽不偏不倚,胸口重重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悶響。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衆人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将石景蒙扶起來的時候,她的臉已經憋紫,嘴唇咬得泛白,眉頭皺在一起。
“石老師,你怎麽樣了?”
耳邊全是關切的聲音,望着這一張張焦急的臉,石景蒙卻發不出一個字。胸腔像是受了重錘,她一張嘴,一口氣灌入,她險些背過氣了。
等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
醫生已經為她做了專業的按摩,呼吸時沒那麽難受了。腦袋仍是有些不靈光,裏面像是有回音。
陳老師按住她肩膀,湊近她耳邊說:“醫生說你腳崴了,回家記得擦藥,別碰水,也別亂動。”
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神經被球給砸懵了,石景蒙這才感覺到腳上熱辣辣的。
她想看看腳,才剛低頭就引起胸腔疼痛,猛地咳嗽。越咳越疼,眼淚都咳出來了。
“說了不能亂動你還動。”陳老師半是責備的,幫她順氣。
石景蒙只好挺起腰杆,目視前方。
她淚眼朦胧可憐兮兮的模樣就這麽映入了程潛的眼簾。
看到他一步步走進來,她竟不能動,不能言,就這麽眼巴巴望着。
她其實很想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疑問還沒問出口,緊接着就看到随後進來的林婉怡。
林婉怡一看到她這幅模樣,就哀嚎出聲:“你這都是這樣搞得?傷到哪裏了?怎麽傷的?我看看。”
陳老師替石景蒙回答了,簡單将經過說明之後,林婉怡又叫:“你說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啊?多大個人了。”
“阿姨,這事不能怪小石,那個球來得太突然了,根本就躲不及。”
石景蒙感激地望了望陳老師。
林婉怡又心疼又無奈,嘆道:“她這樣算工傷吧?學校能給放假不?”
陳老師說:“這事已經跟校領導反映了,領導也批準讓她不用去上班,直到傷養好了為止。”
林婉怡聽完,又是一聲嘆氣。蹲下來查看她的腳,腫得簡直不忍直視。
“這樣也沒法走路了,這可怎麽辦。要不要拿條拐杖?”林婉怡說。
陳老師忙道:“用什麽拐杖啊,背回去不就行了,這不是有個男的嘛!”
經她提醒,林婉怡這才想起一同來的程潛,她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那個,小夥子你說你叫什麽名字?你看我,老健忘。”
程潛已經等了許久,“阿姨,我叫程潛。”
“程潛。嗯,這回我記住了。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蒙蒙給送回去?”
林婉怡下午剛上班就聽說實石景蒙受傷了,只是請不到假,她一下班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好巧不巧就在醫院門口碰到程潛,當時情況緊急,也沒想太多,倆人都是來探望石景蒙,于是一同進來。
“阿姨,您客氣了。”程潛走過來,對上石景蒙那雙淚眼,一時不知從何下手,就問:“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陳老師搶着回答:“醫生說可以走了。”
醫藥費還是陳老師幫忙墊的,石景蒙感激不盡,拉着她的手,費勁地說:“回頭我馬上把錢還給你。”
“不着急,等你好了再說。”她将石景蒙放開,方便程潛動作。可不等程潛靠近,她又叫道:“不行不行!她胸口疼不能背。”
程潛頓了頓,看向石景蒙。從外形看不出哪裏有問題。只一秒,程潛過來,拉過她一條胳膊,就這麽幹脆地将她抱了起來。
陳老師跟林婉怡都看呆了。
程潛一臉肅然,說:“走吧。”
“這樣抱就對了。”陳老師可有可無又添了這麽一句。
其實她心裏想的卻是別的,之前就聽石景蒙說過程潛跟她是鄰居,可是瞧程潛這熟練的架勢,哪裏像是鄰居這麽簡單。
只是時間緊迫,情況又特殊,一切來不及深究。
到最後陳老師說:“既然你們都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學校那邊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
陳老師先走了。
程潛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他一路輕松将石景蒙抱過來,将她放到後座上。腳剛着地,石景蒙就絲絲抽氣。
熱乎乎的氣息噴在程潛脖子處,他一偏頭,就看到她咬着銀牙,正瞪着他。
她的手還緊緊纏着他脖子,程潛只能弓着腰,“痛就說。”
“痛!哎呦——”胸口像是要炸了。
程潛身體一僵,低頭看她胸口,“怎麽了?”
只看一眼口就幹了。
石景蒙一條手臂伸長成高低肩,領口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一個,從他這個角度,剛好看到她胸前隐隐約約一點白肉。
他咽了咽口水,只盯着那一處,“別說話。”
石景蒙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忙将手從他脖子上拿下來。低頭去看時,視線裏已經多了一雙男人的手,十指白淨修長,就這麽明目張膽為她扣上了扣子。
石景蒙眼睛忽然瞪大,猛擡眼,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
“流氓!”她又羞又怒。
程潛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地望着她。
石景蒙雙手護住胸口,不管疼痛,揚聲叫到:“媽!”
但只喊了一聲就廢了,痛的臉變形,再也不敢輕言。
“欸,來了。”
林婉怡小跑着,貓着腰往裏面看,一時不解,“剛剛那是什麽聲音?”然後她注意到程潛臉上的巴掌印,更是疑惑,“你的臉怎麽了?”
“阿姨,我沒事。您坐。”程潛面不改色,為林婉怡開車門。
“好的,真是太感謝你了。”
林婉怡不疑有他,人坐進去,卻見自己閨女跟個怨婦似的瞅着她,她愣了愣,說:“哪裏又疼了?先忍着,很快到家了啊。”
她欠了欠身,對坐到駕駛座上的程潛說:“幸好今天遇到了你,你真是好人。程潛啊,今晚就到阿姨家吃飯。”
程潛不答應也沒拒絕,而是說:“阿姨您真是太客氣了。”
石景蒙真是欲哭無淚啊,這是親媽嗎?您知不知道這個“好人”剛剛還當着您的面調戲您女兒!
林婉怡小心将她受傷那只腳抱到自己膝蓋上放好,所以看不到石景蒙臉上的表情。
等到了樓下,程潛又要将石景蒙抱出來,這次石景蒙死活不樂意了,縮在車裏不願出來。
林婉怡見了,就說:“你爸今晚要加班,我一個人可抱不動你,你要是再不出來,今晚你就在車裏過吧。”
轉而對程潛說:“咱們走吧。”
程潛沒跟她走,鑽進車裏,将那個像是被人遺棄的女人小心抱了出來。
林婉怡看着他懷裏一臉委屈的石景蒙說:“不能像你爸一樣一直慣着你,不然總是長不大。”
口吻如同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小孩。石景蒙更覺委屈了,受傷成這樣,親媽還各種落井下石。
程潛低頭看了看她,對林婉怡說:“阿姨,還有我呢。”
一面對程潛,林婉怡就換了副表情,“程潛,你是不知道她這怪脾氣——”
“我都知道。”程潛笑着打斷她,“電梯來了,走吧阿姨。”
林婉怡這才停止數落。
進了家門,将她抱到沙發上。
石景蒙腰杆挺直,坐在沙發上不說一句話,顯得有些呆。
程潛看她這幅模樣,就說:“阿姨,我先回去了。”
林婉怡卻攔住他,“別走啊,今晚就在阿姨家裏吃飯。你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阿姨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這……”程潛猶豫,又去看沙發上那人。
石景蒙兩眼發直望着他,裏面不帶一絲感情。
“好。”程潛已經改變想法,轉身對正準備走進廚房的林婉怡說:“阿姨您坐下,我去弄吧。”
林婉怡微微驚訝:“你還會做菜?”
程潛謙虛,“會一點。”
“那也不行,你是客人,你坐。”
倆人你推我讓。
“沒關系的阿姨,蒙蒙也吃過我做的飯菜,她還挺滿意的。您要不坐下,我就不好意思在這裏白吃白喝了。”
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林婉怡最後就這麽被說服了。
☆、第 18 章
程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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