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兩節課下來,石景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想越是不安,石景蒙環抱自己開始往回走。
但是程潛怎麽辦?她還沒找到他。
她從階梯上走下來的時候腿已經有些發軟,忍不住東張西望。剛走下樓梯,突然就有一個東西倒在了她腳下。
石景蒙尖叫着撒腿就跑。
那是個人,可能是乞丐,或者是露宿街頭的醉鬼。
醉鬼!
石景蒙頓住,返身跑了回來。
她戰戰兢兢靠近地上那一團東西,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程潛?”
無人應答,那人身上酒精味濃重。石景蒙深呼吸一口氣,伸出手,将那人的身體慢慢地扳了過來。
是她熟悉的那張臉,此時他正緊鎖着眉,雖閉着眼卻仍是感覺到他很不舒服。
石景蒙感到心安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酸,她何曾見過程潛這樣狼狽的樣子?
她拍了拍的臉,才發現手是顫抖的,她聲音很輕,像是怕吓着他,“程潛,你醒醒。”
指下的那人眼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眼。
逆着光,他看不清眼前的人。酒精麻痹着神經,他也無力思考,但他卻像是出于本能,艱難地擡起上半身,突然将她緊緊抱住。
她身上有他喜歡的味道,熟悉的,淡淡的清香。程潛狠狠吸了一口,無意識地喃喃:“我終于等到你了。”
喝了酒的原因,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沉,像是剛剛哭過。
那一刻,石景蒙的心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她不自覺地也将他抱住。
☆、第 27 章
兩個小時前,程潛還在和一個客戶吃飯,酒足飯飽,出來已經很夜了。跟客戶分別,程潛獨自開車回家。夜裏街道冷清,他喝了點小酒,開車也謹慎許多。
經過酒吧一條街,那裏才顯得熱鬧些,霓虹閃爍,時不時有音樂從各個酒吧裏傳出來。連夜風都帶了些濃郁的酒氣,程潛将車窗搖下,不經意間就看到車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穿白色襯衣,紮着馬尾辮,素面朝天在他眼前一晃而過。看到她走進了一家酒吧,程潛忙将車子停好,跟随她一起進入了酒吧。
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太吵,他很不喜歡。
剛剛那人已經不見了,看着舞池裏恣意扭動的人群,程潛皺了皺眉。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真是瞎了眼了,石景蒙怎麽可能會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自上一次表白失敗後,他已經十天沒有見過她了。難道真的相思成疾導致他出現了幻覺?
燈光暗了下來,打碟的DJ換了另一種風格的音樂,聲音更加驚爆。程潛稍稍不适應,原本想要退出來了。突然中間舞臺升高,在大家的尖叫聲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上去。
還是剛剛那個人,攝像機從遠至近拉向舞臺,将那人的臉部來了一個大特寫。程潛終于得以從投影上看清了她的臉。
坦白說,她雖不化妝,也比石景蒙漂亮許多。她一站上舞臺,整個人氣質形象完全變了。
這人不是石景蒙,也不可能是她。
其實一點也不像,最起碼石景蒙不會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脫掉外衣,只穿着裏面一件漏臍的黑色吊帶搔首弄姿。
程潛覺得自己是真的瘋了。
最後他點了一杯酒,坐在角落的卡座裏自斟自飲。
他并不想放縱,只是突然不想回家。他的新家住的很舒服,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越發的冷清,也越發的讓人不痛快。
或許孫瑤有一點說對了,那個家,的确需要有一個女主人。
除了石景蒙,他不做他想。
可她卻不要他。
喝完一杯,又覺得不夠。這裏的酒像是加了料,程潛已經停不下來,他陸陸續續點了不少,彷如喝白水。
不知道是什麽喝醉的,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他似乎是被人丢了出來,外面真是冷,他渾身無力,只能蜷縮着靠在牆邊。
腿麻了,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歪,倒在了地上。
腦袋與地面直接接觸,身體像是被人扶了起來,有人在拍他的臉。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程潛有些糊塗了,他隐隐約約聽到了石景蒙的聲音,待他費力睜開眼睛,覺得眼前的人跟石景蒙很像。
他仿若在做夢。算了,夢境也好,他只想抱着她。
程潛伸出手将她抱住,懷裏的人是那麽的真實。興許是喝醉了讓人變得脆弱,程潛緊緊抱着她,無意識地說道:“我終于等到你了。”
他說完這句話,覺得美夢就醒了。
懷裏充實的感覺不再,他重新閉上眼,忍不住苦笑:“你這女人就是狠心。算了,你走吧。”
就算在夢裏,她也給不了他想要的甜,還不如不要出現。
“那我真走了?”石景蒙真是納悶了,好不容易找到這個醉鬼,他已經這麽狼狽了,居然還逞能要将她趕走。
石景蒙推開他,假裝要走,還沒邁出一步,就被他突然抱住了腿。他身體幾乎伏在地上,醉言醉語地說着胡話:“不要走。”
石景蒙哭笑不得,又蹲了下來,撥開他淩亂的額發,問道:“你到底是希望我走,還是不希望我走?程潛,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是真的醉了,卻不知道哪裏來的意念,緊緊抱着她的腿就不再撒手。石景蒙低聲嘆氣,耐心地問他:“你的車呢?”
程潛卻還是閉着眼不回答。
石景蒙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摸他的衣兜。那裏硬邦邦的,果然放了車鑰匙。石景蒙手探進去,正準備将鑰匙拿出來,她的手突然就被按住了。
他又醒了?
石景蒙低頭,聽到他低低地說:“你又想占我便宜。”
“……”她以前難道占過他便宜?石景蒙滿頭黑線,這人怎麽喝醉了就竟說胡話呢。
她不跟一個醉鬼計較,将鑰匙拿了出來,希望他不會把車停太遠,不然她可擡不動他。她按下解鎖,聽到不遠處傳來“哔哔”兩聲。
慶幸他的車子就在旁邊,石景蒙拍了拍他的背,“能不能走?程潛,我們回家了。”
“回家?”程潛半眯着眼,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說:“是你跟我,回家。”
有差別嗎?石景蒙沒工夫計較這些,忙不疊地點頭表示附和。
有車自然難不倒她,只是要将一個爛醉不醒的大男人從一樓弄到四樓談何容易?三更半夜也沒人幫忙,石景蒙只好一個人将他從車子裏拖了出來,半拖半拽終于将他弄進了電梯。
将他從電梯裏拖了出來,拿出鑰匙開了他家門,又要把他弄進屋裏。
做完這一切,石景蒙門也沒來得及關上,整個人就跟着程潛一起順着牆壁滑坐到地上。
跑一萬米只怕都沒有這麽累,石景蒙覺得自己簡直超神了。實在沒什麽力氣了,她身體軟了下來,頭順勢靠在程潛的肩上。兩個人頭挨着頭,她望着白花花的牆壁哀嚎道:“你真的是太重了……”
又累又困,石景蒙再也不想說話,眼皮耷拉下來,她靠在他身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程潛再一次被冷醒,這一次感受與之前不同,忽冷忽熱,身體一邊已經發麻。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黑暗中,意識漸漸蘇醒。
有種熟悉的氣息,他在黑暗中摸到一只涼涼軟軟的小手,順着手臂往上,摸到了她光滑的臉。他的手不舍地在她臉上摸索,終于找到了真實的感覺。
她現在真真實實就在他身邊,雖然他意識裏已經想不起來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清楚她為什麽此時會跟他在一起。
程潛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只有當她睡着,他才能這樣肆無忌憚。
地上涼,程潛握了握她的手,緩緩動了動發麻的身體。将她身體靠在牆壁上,程潛拿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淩晨五點多了。借着手機照明燈,他看清這是在他的家。
輕車熟路起來開燈,屋子裏終于亮了起來。他也終于看清了坐在地上的石景蒙。
她看上去非常疲憊,小臉在燈光照射下更顯蒼白。
程潛看了一會,将她小心地抱了起來。酒勁還未完全消退,猛一起來差點沒站穩,程潛定了定神,等那陣暈眩感過去了,抱着她徑直朝卧室方向走去。
一路走來已經耗盡了他所有體力。到了床邊,不知道腳下踩到了什麽,程潛一個不穩,手一松,就這麽将她直直扔了出去。
好在下面就是大床,石景蒙身體在床上彈了兩下才停住。被打擾了睡眠,她在床上扭了扭,嘴裏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程潛呼出一口氣,彎下腰,用嘴型對她說:“對不起。”
小心将她身體擺正,為她蓋好了被子,程潛撥開她額前劉海,忍不住親了親她額頭。
她身體陷在白色床單裏,睡得像個純潔的天使。程潛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聞到的是一股揮之不散的酒精味,他嫌棄地擰了擰鼻子。
……
石景蒙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秒鐘前她做了一個短暫的夢,那個夢光怪陸離沒有任何主題,她覺得身體軟綿綿的不舒服,沒來由的不安讓她立馬醒了過來。
房裏一片黑暗,石景蒙伸手摸了摸床頭,果然在那裏摸到一個開關。她按下那開光,房裏一下子亮了起來,她眯了眯眼,等适應過來,幾乎是立馬認出了這是程潛的房間。
下意識去摸了摸旁邊,卻摸了個空。她噌的一下坐了起來,驚道:程潛呢?
他喝得那麽醉,他是怎麽将她弄上床的?難道他已經醒了?
環顧四周,她看到房間自帶的衛浴間的燈是亮着的。石景蒙一把掀開被子下來床,來不及穿鞋,她跑到浴室門邊,敲了敲門:“程潛,是不是你在裏面?”
無人應答,嘩嘩的水聲隐隐約約傳出來,石景蒙又試探性地敲了敲。依舊是無人回應。
她湊近一看,磨砂玻璃門上霧氣蒸騰什麽也看不到,她有些着急了,他該不會是醉倒在裏面了吧?
萬一被水淹了怎麽辦?
越想越是不安,石景蒙一急之下去擰把手,沒想到居然一下擰開了。
水聲很大,石景蒙一踏進來腳就濕了。
裏面的人聽到動靜,倏地回過頭來。
水汽迷蒙中,石景蒙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愣了一秒,才支吾道:“你……”
程潛将她拉過去,莫名其妙捂住了她的嘴。他身上的濕氣也傳染給了她,石景蒙試圖掰開捂在她嘴上的手,兩只眼睛瞪得很大。
程潛的喘息有些重,呼吸燙得像火,貼着她的耳朵,說:“你,別叫。”
她就是想叫也沒辦法啊!
話不成句,程潛眼前一黑,身體毫無預兆地貼着她的就這麽直直倒了下去。
石景蒙還沒緩過神來,看到程潛倒在她腳下,她怔道:“程潛?”
不敢直視他赤.裸的身體,石景蒙胡亂扯了一條浴巾蓋在他身上。
撲過來推了推他身體,剛碰上就發現不對勁了,石景蒙一怔,忙去摸他額頭,那裏燙的像是能把她給燒沒了。
☆、第 28 章
他不穿衣服,渾身濕透,人又重,石景蒙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将他拖出去。她蹲在那裏将他的臉拍的“啪啪”響,“程潛,你先醒醒。”
拍得他蒼白的臉上全是巴掌印,結果他還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石景蒙手忙腳亂,扯着他兩條胳膊費勁地将他拖到浴室門邊。最後她徹底沒了力氣,程潛的身體被卡在門檻上。
只好停下來休息片刻,覺得這樣跟拖麻袋一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将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過來翻他的衣櫃。
随意找了套衣服過來,石景蒙将那條已經濕透的大浴巾往下拉下一些,摸了摸他胸膛,确認心跳還算正常。她又去摸他幹裂的唇,掀開他沉重的眼皮。
程潛依舊沒反應。
确定他暫時不會突然醒來,石景蒙這才稍稍放心。
原本想閉着眼睛為他先穿上衣服,可是掀開浴巾的那一刻就被某個陌生的物體驚呆了。
他兩腿間那根東西現在高高矗立,生機勃發,正向她致敬。
“啊!”石景蒙丢了衣服,下意識想要去捂眼睛,擡頭見突然接觸到一道冷光。
她愣怔地,與躺平在那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雙眼的程潛對視。
幾秒鐘後,她反應過來,本能地想要跑。程潛比她還快,翻身起來突然将她撲倒在地。
他看人的眼神實在吓人,像是吃了猛藥,炙熱又癫狂。
他的呼吸沉重,熱熱的撲在她臉上,“你想幹什麽?”
她不就是想要為他穿衣服把他拖出去嗎?怎麽形勢突然發生了逆轉?
石景蒙吓得連話都說不清,磕磕巴巴地說:“程潛,你,你發燒了,你先起來。”
她拼命推他,奈何他身上全是水,皮膚也是燙手。推了沒兩下,程潛就将她的手抓住了。緊接着他的頭壓了下來,石景蒙頭一偏,他的吻落在了她脖子上。
石景蒙渾身酥麻,一時不敢動。
跟他吓人的體溫相比,程潛覺得唇下的皮膚涼涼的。他像是在止渴,大口地吸.吮,唇.舌間暧昧的聲音把石景蒙吓了一跳。
她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想用頭去頂他的,急道:“程潛,你看清楚我是誰!你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埋在她脖子處的腦袋一頓,程潛微微擡起頭來,狀似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臉。忽而皺眉,說:“我知道是你。”
石景蒙滿臉期待他會清醒過來,誰知程潛卻托起她的下巴,趁她愣神吻住她的嘴,長驅直.入。
他炙熱的唇像是要把人給融化了,石景蒙嘴裏嗯嗯.啊啊含糊不清說着,就這點功夫又被他纏着,昏天暗地就是一通亂攪。
他嘴裏有淡淡的酒精味道,石景蒙被他吻得快要找不到自我的時候,程潛突然放開了她。他滾燙的額頭貼着她的,他低頭看着她的眼睛,啞聲道:“頭暈。”
話音剛落,他就這麽重重倒在了石景蒙身上。
石景蒙兩手舉在半空中,不敢動。
半天也不見程潛起來,她試探性地喊了喊:“程潛?”
他沒動,悶聲嘟囔了一聲:“頭好痛。”
知道不舒服還敢胡作非為,這人簡直絕了。
石景蒙沒來由的就想生氣,她一用力就将他推倒一旁,看着他皺眉,她惡狠狠地說:“生病了還敢耍流氓,你要不要命了?!”
程潛眼皮動了動,張了張嘴。
他的嘴唇比之前更幹了,石景蒙見他表情痛苦,實在不忍心再欺負他。
啊呸!是他在欺負她才對。
不過念在他發燒了,她暫時不跟他計較。
地上涼,他身上的水已經被熱氣蒸幹,躺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石景蒙沒好氣地說:“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見他沒動靜,她推了推他肩膀。
程潛直勾勾地看着她,半晌,才說:“動不了了。”
剛剛調戲她的時候怎麽沒見他動不了?
石景蒙翻了翻白眼,決定不跟他廢話。可她的手還沒碰到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就被他抓住了手。
抓到了卻又将她的手丢開,程潛皺眉,說:“你別再招惹我了。”
石景蒙:“……”
算了,由着他自生自滅吧。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石景蒙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家裏有退燒藥嗎?”
要是他這裏沒有,她家裏還是備有的。可她這會不敢回家,生怕碰到起夜的林婉怡。
“外面冰箱裏好像有。”
退燒藥放冰箱?真無語。
“等着。”
她說完,站起來徑直出了卧室。
外面黑漆漆一片,她一時找不到點燈開關。磕磕絆絆摸到冰箱旁邊,打開門,找了半天終于在最上面一格的某個角落裏找到了一瓶藥。看了看沒過保質期,她将冰箱門合上,返身回來。
地上幹幹淨淨,哪裏還有程潛的身影?
石景蒙眼睛四處搜尋着,終于看到床上拱起來的一團。
她走到床邊,看到程潛整個身體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顆腦袋。
她禁不住想笑,這人還口口聲聲說動不了不讓她碰他,現在還不是自己灰溜溜跑到床上了?
還挺要強。
石景蒙見他臉上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因為高燒還是別的原因。她手裏拿着一瓶藥,才想起來忘了拿水。她只好将藥放在床頭櫃上,轉身出去找水。
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就見程潛裸.着上半身,靠在床頭艱難地吞藥片。
兩人視線一對上,彼此都有些尴尬。石景蒙不敢直視,将水遞給他。
“謝謝。”
程潛接過去,一口氣喝完了。看着空掉的杯子,他問:“口太渴了,還有嗎?”
石景蒙怔了怔,點頭:“有。”
她跑進跑出,又是喂他喝水又是找熱毛巾為他擦汗。專注起來的時候差點忘了目前所處的境地,直到她的手被他抓住。
程潛躺在被子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說:“石景蒙,答應我,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怎麽又忘不了這個話題,石景蒙不想跟他說這個,将手抽了回來,說:“你別說胡話。”
“我沒有說胡話,我現在非常清醒自己說的是什麽。”
程潛又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貼着他胸口。雖隔着厚厚的被子,石景蒙卻像是能感覺到那下面傳來的高溫。
他抓緊她的手,說:“一直逃避的人是你。為什麽不能正視這個問題?你老實說,這些日子的相處,你對我還是沒有一點感覺?”
石景蒙眼神閃爍,試圖将手拿回來,“我只想跟你做朋友,你別想多了。”
程潛手上加了些力道,厲聲道:“你騙人。如果沒感覺,你為什麽要允許我吻你?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找我,說對我沒感覺,恐怕連你自己都不信。”
石景蒙被他說的心撲通撲通亂跳,怕被他看出異常,她拼了命想要将手抽回來,嘴上仍是固執地強調:“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多心了。”
“既然沒感覺,你現在就走吧,否則我又要多心了。”程潛突然就将她放開了,語氣很不友善。
石景蒙一時沒回過神來。
程潛卻已經翻了個身,用背影對着她。
生氣了。
她從小到大特別不會安慰人,對什麽都漫不經心,但是現在看到程潛這樣,她突然心裏很內疚,內疚到嗓子都有些幹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對不起。”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
程潛并不領情,背對着她,冷冷地說:“你走吧。”
最後石景蒙還是沒走,起碼有一點他說的沒錯,她這會放心不下他。就算不念在相識一場,面對一個病人,是個陌生人恐怕也會心軟。
喝了酒又加上發燒,程潛沒多久就扛不住睡着了。
窗簾上透着一絲微光,石景蒙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六點多了。這個時候林婉怡也快醒來了,石景蒙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留下。
探頭去看床上那人,只見他一頭的汗,皺着眉睡得不是很安穩。
石景蒙輕輕地将他的身體放平,用幹毛巾将他頭上的汗擦去。
大概是身上出汗得厲害,他經常将手伸出來。石景蒙見了,忙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裏,像是哄着小孩似的,對着意識不清醒的他說:“忍一忍,捂出汗了才能好得快。”
程潛每每皺眉,眼皮卻還是閉着,最後終于安分了下來。
石景蒙趴在床邊,看着他的臉發呆。
她很少這麽近距離地看他,就算以前在一起,她也很少能這麽專注地看他。
這個男人有着好看的令女人都羨慕的長相。
她一直知道他很優秀,他是個有上進心的男人。
人都說很多做業務的人會為了一個單子出賣色相,她不知道程潛有沒有這樣做過。半年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普通的白領,半年過去,他已經買了套房,擁有了一部好車。
她也不想知道他這半年是怎麽努力達到今天的地位,她是個散漫的人,沒什麽追求,得過且過。有時候甚至像是鴕鳥,遇到難事就後退。當初研究生畢業,她亦然放棄留在母校任教,選擇回來跟父母一起生活就證明了這點。
她其實是一個随性而又要求簡單的人,但可一旦碰上程潛,她好像就無法灑脫。
問心自問,她不可能對程潛沒感覺。只是這種感覺是不确定的,是令人放不下心的。
至于為什麽會有這種不安感,石景蒙一時也說不上來。
明明現在相處就挺好的,為什麽又要回到最開始的狀态?
當初是她提出的分手,到了如今,她還是覺得愧疚,她對不起他。
這個男人,或許從開始到現在,她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了解過他。
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對他不放心,還是對自己不放心。
越想越是惆悵,石景蒙看了看手裏濕潤的毛巾,為他又一次地擦汗。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沒有之前那麽燙手了。
石景蒙長出了一口氣。
程潛毫無預兆地突然張開了眼。
石景蒙尴尬地将手收了回來,想問他感覺怎麽樣了,卻被他搶先。程潛深深皺着眉,不滿地說:“你怎麽還沒走?”
☆、第 29 章
石景蒙最後居然被一個病人給趕了出來,她抵着門不讓他關上,有些委屈:“程潛,你別這樣。”
程潛冷着臉,就是不給她再次進屋的機會。
石景蒙發現就算他病了,她力氣也比不上他。幾次拉扯下來她就氣喘籲籲了,她不再跟他搶門,用手扇風,挫敗地說:“随你的便吧,我走了。”
可她這麽一說程潛更不高興了,抓着她的手,眉眼倒豎,“你!”
卻又不知道如何指責。
盯着她的臉看了半天,他狠了狠心,将她推出門外,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我手機還在裏面!”
石景蒙鼻子差點撞上門,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是她不識好歹還是他哪根筋不對,她都這樣低聲下去照顧他了,他憑什麽生氣?
手機也不打算拿了。
她轉身要走,電梯門就開了。
牙妹和翁雪玲從裏面走出來,看到一臉沮喪的石景蒙,牙妹驚叫道:“蒙蒙姐?”
石景蒙猛地擡頭,怔了怔,說:“阿姨好,牙妹你好。”
心想今天怎麽這麽倒黴,被程潛趕了出來,卻在這時碰上了他家裏人。
牙妹熟絡地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問道:“你也是來看程潛的?聽說他腳受傷了,現在好了沒有?”
原來是來探病的,只是程潛腿腳早就好了,說起來這事跟她撇不清關系,怕多生是非,石景蒙想了想,說:“他腿沒事了,他現在正發燒。”
“發燒了?”翁美玲驚呼。
石景蒙忙安撫道:“昨晚吃過藥了,現在沒那麽燒了。”
翁美玲還是放心不下,一臉着急:“進去看看。”
到了門邊才發現門是關的,翁美玲望向石景蒙,“你有鑰匙嗎?”
石景蒙下意識的想說沒有,但翁美玲這話卻突然提醒了她。昨晚是她開的門,她摸了摸口袋,果然鑰匙還在。
剛剛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石景蒙為她們開門後,遲疑道:“阿姨你們去看看他吧,我先回去了。”
那人現在不想見她,她總不能不知趣。
牙妹聽說她要走,拉着她的手說:“程潛生病了,蒙蒙姐你是他女朋友怎麽能走呢?”
石景蒙一頓,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程潛一天不跟家裏坦白,她就一直挂着他女朋友的名號。
其實石景蒙完全可以告訴她們真相,但又怕給程潛造成困擾。算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她就自作多情再扮演一次他女朋友的角色好了。
石景蒙笑了笑,說:“我不走,我只是想上去看看我媽有沒有做吃的,順便給他帶點下來。”
牙妹聽了後,扭頭對翁雪玲解釋道:“蒙蒙姐家就在上面,她其實沒有跟程潛住在一起。”
翁雪玲了然地點了點頭。
“不對啊,既然沒有同居,蒙蒙姐你怎麽會有他家的鑰匙?”牙妹又發現了問題。
石景蒙臉上一僵,牽強地解釋道:“這不是因為他病了嗎,我有鑰匙,照顧他也方便些。”
“真的只是這樣嗎?”
翁雪玲說:“牙妹你就別問那麽多了,先去看看你哥吧。”
牙妹這才罷休。
石景蒙輕手輕腳進了卧室。
床上拱起來一團,那是程潛躺在裏面。她悄悄走近,卻見他根本沒睡,睜着兩只眼睛在發呆。
看到石景蒙再次出現,他怔了怔,随即皺起眉,不耐煩地說:“你還來做什麽?”
“噓!”石景蒙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別亂說話。
程潛疑惑,稍稍擡起了頭。一看到房子裏多了另外兩個人,他驚訝道:“你們怎麽來了?”
翁雪玲見他臉色不好,忙撲了過來,心疼不已,“兒子,怎麽就病了?”
說着就去摸程潛的額頭,“哎呀”一聲,她看着石景蒙,說:“怎麽還是這麽燙?”
石景蒙表情一僵,她離開之前明明試過,溫度的确沒昨晚那麽吓人了。難道是又複燒了?
她也想去探一探程潛的體溫,可她的手還沒碰到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格開。
他動作明顯,連翁美玲和牙妹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異樣。翁美玲看着臉色不自然的石景蒙,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程潛,問道:“兒子,你這是做什麽?”
石景蒙釋然一笑,忙說:“阿姨,他生病的時候脾氣是有點古怪。”
可她這解釋适得其反,程潛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我媽她們來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石景蒙臉色徹底不好看了。好像是自己苦心經營的獨角戲,就這麽被人無情地潑了一盆冷水。她站在那裏,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傻瓜。
翁雪玲愈發覺得不對勁,小心問道:“你們吵架了?”
牙妹也納悶,難怪剛剛石景蒙不願意進來。她插了進來,說:“程潛,蒙蒙姐來照顧你,你怎麽這種态度。”
程潛沉默,想要起來。
翁雪玲忙按住他,“病了就躺着吧。”
程潛偏要起來,他裏面已經換上了睡衣,虛弱地靠在床頭,看着石景蒙,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說:“媽、牙妹,對不起,我其實一直在騙你們。”
倆人不解地看着他,翁雪玲追問道:“什麽事?”
石景蒙突然有些慌,她好像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麽,可是為什麽是在這個時候?
程潛将目光從她臉上收了回來,他微微垂眼,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跟她其實半年前就已經分手了,對不起,我不該一直瞞着你們,更不應該騙了你們那麽久。”
翁雪玲和牙妹的嘴巴成O型,倆人不約而同望向石景蒙,卻見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石景蒙腰杆挺得很直,其實內心無法平息。
她原本以為他是因為生病了有些難伺候,她百般遷就,沒想到事情居然演變成這樣。
他果然還是說了,她曾抱怨過他利用她,也曾鄙視他這麽騙着家裏人。可是當他今天終于坦白一切,石景蒙覺得心裏有一處堵得難受。
不敢去看他的眼,她握了握拳,呼出一口氣,說:“他說的沒錯,阿姨,我也騙了你們。”
翁雪玲一時難以置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潛擡起頭來,他眼睛的顏色很深,但是看着她的時候卻不帶一絲感情。
“我跟她的确交往過一段時間,可是後來發現不合适,半年前就分手了。為了不讓你們催我再找個女朋友,我只能瞞着你們,到今天一直騙你們。過年的時候逼不得已,當初也答應了要帶女朋友回家見見你們,恰好就碰到了她,我于是将計就計利用她将她帶回家繼續騙你們。可是現在我不打算隐瞞了,太累了。”
他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無關的事情,石景蒙有一種錯覺,這不是她所熟悉的程潛。這一刻他是那樣的殘忍無情,不留痕跡地給她痛擊。
明明就知道當初是被他利用,可是當聽到他親口說出來,石景蒙心裏還是很不好受。
這人前不久還信誓旦旦說喜歡她要跟她複合,現在卻可以用這麽冷的眼神、這麽冷的話對待她。
原來男人一旦無情,是這樣的可怕。
還有待下去的必要嗎?
石景蒙不想丢人,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有些幹澀。她低着頭,帶了十足的愧疚,說:“對不起!”
她抓起床頭櫃上手機,不忘放下那串鑰匙,不敢再多看一眼,她快步走出他的卧室。
“蒙蒙姐,你等等我!”快要進電梯的時候,牙妹追了出來。
石景蒙身體一僵,被迫停下。
她突然就不敢面對牙妹了,想笑又笑不出來。
因為剛才的事情,牙妹也有些被震驚到了,她仔細看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程潛說的都是真的?”
她一時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石景蒙壓下喉間的哽咽,點了點頭,“他說的都是真的,半年前我們就已經分手了。牙妹,對不起。”
她道的歉已經夠多了,可仍是不能彌補心裏的愧疚。
她是情勢所逼,她從來沒想過要騙他們,可還是一次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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