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邂逅

一間靜室之內，一老一少對坐。

室內回蕩着一道蒼老肅穆的聲音：“操：控也。刀：兵也。師：人也。操刀師：即控制兵器的人。我們操刀師一門的傳承就是操控兵器來驅除魑魅魍魉......”

老者在上面徐徐講古。

少年人盤腿坐在蒲團上，低頭很恭敬傾聽的模樣。

如果有鏡頭的話，放大拉近之後就會發現少年人看似在認真的聽講，實則是低着頭拿着手機正在飛快的按着。雙手齊上一起在按鍵，速度快到手指都閃現出了殘影。

可愛寶寶：你不要臉！

廣倠鳥：我要你臉幹嘛。

董瑞的正宮：辣雞抄襲狗。

廣倠鳥：我是鳥來着。

薇薇：要點臉，別蹭我瑞的熱度。

廣倠鳥：昨日一滴相思淚，今日方流到腮邊。

弱水三千：我瑞太紅，什麽蒼蠅都圍上來。

廣倠鳥：蒼蠅最喜五谷輪回之地。

“白栖。”

少年人正在網上和別人酣戰的正在激烈處，突然腦門上被敲打了一下，當即就瞪大眼睛怒吼了句：“誰挨老子！”

“你老子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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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氣的胡子一翹一翹的，直接用手裏的拂塵抽打少年人的腦闊，橫眉罵道：“小兔崽子，在誰面前稱老子呢！”

少年人用腿部的力量散開盤膝的姿勢改為跪坐，身板挺直一副聽教誨的模樣，嘴裏讨饒：“師傅，徒兒剛才話未說完，乃是水艾，老子曰：...這不是曰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嘛。”

老者鼻孔出氣：“哼。”

他知道自己徒弟那張嘴很厲害還擅詭辯，當初就不該讓名家的公孫老頭靠近自己的小徒弟，好東西沒有學到多少耍皮子卻學了個十成十，好好的乖孩子都給教歪了。

老者，白淵也不氣了，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裹扔過去笑咪咪的道：“你如今已成年，按照我派門規也該下山歷練了。”

少年，白栖瞪大眼：“師傅，您趕我走？！”

白淵悠然的撫摸自己的長須，糾正道：“是歷練，這是操刀師的門規。為師當年十六就出山獨自闖蕩江湖，你大師兄更是十二歲就下山了。為師不舍你受苦，才留你到十八。”

潛臺詞：都成年了還賴在師門吃白飯！

這是讓他趕緊滾蛋。

白栖翻了個半個白眼。

為什麽是半個？

無論是最開始的低頭玩手機跟網友撕逼，還是被發現和師傅打嘴炮，從頭至尾他都是緊閉着右眼，從未睜開過。

話轉回來。

他師傅十六歲下山是因為國家把他們師門的山頭給征用了被強制趕走的。大師兄是小時候經常三災八難不斷受高人指點寄養在道觀躲災，一過十二劫難過去了就被家裏人接走了。

現在住的山頭還是大師兄家裏作為報酬承包的。

糟老頭子，壞的很。

白栖還想繼續茍一下：“師傅，我體質的問題。”他小時候被一個妖怪詛咒過，效果是誰靠近他誰倒黴。輕則斷胳膊斷腿，重則直接送命。

雖然這個詛咒後來被封印了，但還有個副作用。

很容易招陰邪之物。

修行者和他在一起不怕，普通人若是長期和他在一起久了會降低氣運，對身體也不好。因此他幼兒園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去上過學了，都是大師兄找的家教遠程視頻自學。

白淵早有準備的悠悠說道：“詛咒現已解除。”

當初那個讓身邊人不幸的詛咒不能驅散只能封印，不過也有解決的辦法，就是比較麻煩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解除。

就在今早，詛咒已經徹底解除了。

白淵再接再厲的阻擊道：“對了，你在歷練期間房間無人居住，為師就暫時用來存放一些東西，現已不能住人。”

這是連後路都給絕了。

他們門派的根據地特別的寒酸，能住人的房間滿共就只有兩間，其他地方除了供奉三清的大殿就沒有個能住人的地了。在大師兄被家人接回去之前，他們倆是住一個屋的。

白淵微笑：“今晚有雨。”

白栖：“......”

白栖拎着包袱轉身就走。

操刀師一派的根據特別的破敗，除了兩間完好能住人的屋子不漏雨不漏風之外，其他房間都是外面下大雨，裏面下小雨，就連大殿的三清祖師每到雨天都會洗個天然淋浴。

他要在下雨之前找到地方住。

在白栖出門之後，白淵立馬就從懷裏摸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在對方接通之後笑眯眯的說道：“徒兒啊，你師弟的詛咒已經解除了，現在也下山歷練去了。”

【師傅，明天我就派裝修隊過去。師弟那...】

白淵撫摸胡子：“歷來歷練都是靠自己 。”

【知道了。】

白淵挂斷電話就從懷裏摸出來一個荷葉包，解開繩子扒開葉子，裏面放着一整只荷葉烤雞。迫不及待的撕了一只雞腿送入口中，美味在味蕾上炸開，幸福的眯起眼。

他剛才在講古的時候就饞的想吃了，就是小徒弟還在眼前不好拿出來，不然總要勻出一半來，半只連塞牙縫都不夠。

白栖下山之後打開包袱。

三個饅頭，四個窩頭，兩根大蔥，一頭紫蒜。

摸出手機播出一個號碼，那邊幾乎是秒接，不過不等他說話，那邊就直接說道：“此路不通，師弟歷練加油。”

嘟嘟嘟。

說完直接就挂斷電話。

投靠師兄的路也斷絕了。

白栖氣的想摔電話，手都舉起來了又默默的放下了。

這部手機是他身上目前唯一值大錢的東西了，要是現在摔了一時半會還買不起。他微信紅包還有幾百塊錢，真要摔了怕不是真的要流落在街頭靠乞讨為生了。

擡頭看了眼天。

烏雲壓頂。

空氣中的濕氣也開始加重了，馬上就要下雨了。

白栖哀嘆了一聲，收拾好包袱開始順着山路跑，只是還沒有跑幾步雨點就落了下來，不過幾息的時間雨勢就增大。

噼裏啪啦。

雨點又大又急，落在臉上都有些疼。

時不時的還摻雜幾聲雷鳴。

白栖跑到一半的時候又停止了下來，剛才感覺腳好像踢中了個什麽軟綿的東西，片刻之後就感覺到有東西在啄他的臉。

“啾啾。”

白栖睜開一直緊閉着的右眼，就看到一只圓滾滾的肥啾正沖他撲扇翅膀，嘴裏叫的挺兇的，就是外形大大的降低了兇狠度，奶兇奶兇的模樣相反還顯得它非常可愛。

這只活潑亂跳的，路邊還躺着一只。

就是他剛才踢中的東西，只有巴掌手心那麽大，圓滾滾的，純白色的羽毛，翹着腿僵硬的躺在路邊。了無生息的沒有絲毫動靜，也感知到任何生命氣息，它已經死亡了。

而眼前的這只肥啾，和地上那只一模一樣。

是那只死鳥的靈體。

白栖腦海中又浮現出師傅今天還在念叨的話語。

“到了近代靈力逐漸枯竭，世上再無靈寶出世。操刀師的祖師爺另辟蹊徑，創造了一種特殊的秘法，和新死的妖靈簽訂契約使妖靈轉為刀靈，人工制作靈寶...”

眼前這只肥啾就是新死的妖靈。

妖靈就是妖怪的靈魂，他們操刀師想找到一只還是挺不容易的。妖怪大多壽命都長，碰到一個剛好死亡的很難。直接打死也不行，秘法必須要對方心甘情願才能融合成功。

用暴力的方法顯然行不通。

而且妖怪大多都喜愛自由不願意和人綁定在一起，比如他師傅，也是在年近五十的時候才碰到了一只剛死掉的倒黴鬼，廢了老大的勁才說服對方同意做自己的刀靈。

白栖現在很是心動，如果錯過這只妖靈，等到下一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要是人生再倒黴點，有可能他這一輩子都等不到一只合适的。

雖然這只妖靈很弱，但勉強還能湊活用。

再說，現在是和平年代，他将來也不打算幹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之前他對于能遇到妖靈都抱着随緣的心态，甚至都做好了一輩子都轉正不了真正操刀師的心理準備。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老話說的就是好，要不是師傅冷酷無情的趕他下山，他現在要是還賴在山上的話就碰不到這只肥啾妖靈了。

白栖臉上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标準的露八顆牙的職業笑，他把聲音放柔了八度：“小可愛，你叫什麽呀～”

肥啾妖靈抖了下。

明明已經死了沒知覺，卻突然感覺特別的冷。

“啾啾？”你能看到我？

剛才這個人把自己的屍體踢飛，才心生憤怒的斥責啄他臉。沒想到對方真的回應他了。這兩天不是沒有人經過這裏，只是路過的人沒有一個人能看到他，也沒人理會他。

白栖撓頭。

他聽不懂對方在說啥。

這只肥啾妖靈要麽是野生的，要麽就是沒什麽根本的新生代小妖怪。有的妖怪家族是有傳承的，就像是記憶芯片一般的東西，記錄着祖輩總結的常識和知識等經驗。

最重要的是修煉的功法。

有傳承的妖怪在剛出生時就懂得很多知識，随着年齡的增長或者實力的提升，壓縮包一樣的傳承也會逐漸解壓縮。

最少口吐人言能交流是基本。

“啾啾，啾！”

肥啾看對方不懂鳥語，試圖用肢體語言表達。先用爪子在地上做出刨坑的姿勢，然後用嘴巴做出把什麽東西推入坑中的動作，最後再用翅膀和爪子埋土。

白栖秒懂：“想讓我幫你安葬屍體麽？沒問題。”

緊接着他笑眯眯的從褲兜裏掏出一顆棒棒糖，解開糖紙。大概是磕碰到什麽地方了，圓球的糖碎裂成了兩半。猶豫了下白栖只拿了連着帶糖棍的那部分，用靈力把糖轉化成妖靈能吃的食物。

“要不要跟哥哥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肥啾的本體是：銀喉長尾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