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難以釋懷

下課，老陳走到周星星座位旁說：“周星星，你的筆記拿來給我看看。”

周星星眼眶發紅，臉扭到一邊小聲的說：“我沒記”。

老陳嘆了口氣又問卓羽，卓羽也搖頭說沒有。

整個小組都沒有。

李墨白被老陳叫了出去。隔着窗戶老陳那中氣十足的訓斥聲音，一字不落的落入周星星的耳朵裏，她有些後悔，因為自己耍脾氣連累了所有人。

老陳雙手背在身後在班裏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卓羽身邊說：“卓羽，放學後把位置換到暮江旁邊！”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不等他說不老陳又說：“我看你最近太放松了，搬過去正好叫暮江督促你。”

卓羽無奈的點頭。

周星星在後面低着頭手裏捏着筆一動不動，她有種直覺，老陳好像察覺到了什麽。

老陳問他：“李逍去哪了你知道嗎？”

卓羽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說：“不知道”

老陳深深的吸了口氣大聲的說：“班裏如果有誰知道李逍在哪叫他快點回學校！”

大家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麽明目張膽的逃課，李逍還是六班第一人。

老陳安排完又把暮江叫了出去。中午的時候暮江叫上卓羽和其他幾個人出去找李逍。

他們找遍了網吧和游戲廳都不見人影，暮江和卓羽把他平時愛去的地方又搜索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李逍學校家裏兩頭不見人，老陳整日唉聲嘆氣，不知不覺頭上又添幾根銀絲。

放學後卓羽拉着桌子去了暮江旁邊，周星星目送他過去，想留卻沒辦法開口，只能在心底裏丈量着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

甜蕊見周星星最近心情不好，拉她一起去吃飯。周星星實在沒有胃口，但拗不過她還是一起去了。

走在路上周星星突然想起一件事試探性的問了一下：“甜蕊，卓羽家裏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呀”甜蕊一臉純真的說。

周星星的心一下子掉入冰窟。

“沒出什麽事吧”她冷冷的說，是個肯定句。

“能有什麽事？”甜蕊睜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她看。

周星星冷笑一聲，果然。果然是騙我的。她搖搖頭不再說話。

站在窗口前周星星懶懶的說了句：“紅燒茄子”。

老板沒有聽到又問她：“什麽？”

“紅燒茄子！”周星星大聲的沖了他一句，老板嘿嘿的笑了笑：“小妮子，脾氣還挺大……”說着舀了一勺菜放到了窗口上。

周星星渾身冒着火氣吓得甜蕊不敢說話，兩人吃飯時格外的寂靜。

“周星星，我有話跟你說。”卓羽站到她面前擋住了去路，甜蕊識趣的走開了。

“我沒話跟你說。”周星星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情緒。

“你那天說的話什麽意思”卓羽耳邊響起了她的話，什麽叫跳梁小醜任人捉弄？

“你不知道嗎？”周星星的聲音譏諷。

“有話直說”

“你只要告訴我一件事就行”周星星看着他的眼睛問：“你跟路易，到底是什麽關系？”

卓羽的眼睛裏升起一層煙霧，琥珀般的眼睛不再清澈見底。“這個問題我不是解釋過嗎？”他的神色倦累，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切又繞回了原點。

“你不信我？”停頓過了許久他還是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叫我怎麽相信？”周星星艱難的說出這句話，站在卓羽身後的路易扶着手杖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拉了拉他的衣服，周星星看到這一幕快速的逃開，她一刻也不能停留了！

卓羽攙扶着路易，讓她坐在了車上，那個後座再也不屬于周星星一個人。

甜蕊看到兩個人沖了過來質問卓羽：“你知不道自己在做什麽？！”說着按着住了他的自行車。

卓羽沉默着不說話，甜蕊不顧後面坐着的路易直接的說：“你如果不喜歡周星星也就算了，而在我确定你喜歡上了她的時候你卻整天和路易混在一起！你知道星星最近是怎麽過的嗎？你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麽荒唐過！卓羽，我對你太失望了！”

“你不要誤會，我跟卓羽沒有什麽的”路易着急的解釋着。

甜蕊瞪着路易臉憋的通紅。

“我們的事你不要管。”卓羽說了這句話後開始推車，甜蕊不放手，卓羽拿來她的手，她又按到了車上。

“你跟周星星一起待久了，連她的犟脾氣都學會了是不是？”卓羽話未落音又響起了一個平靜的聲音：“不要攔他，免得他說我教壞了你。”

甜蕊無奈的松了手，卓羽嘆了口氣騎上車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

李逍在消失了幾天後突然出現在班裏，暮江看到他還未來的及說話，就看到他沖到卓羽面前大喊了一聲：卓羽！

卓羽剛擡頭他就一拳揮了上去，卓羽沒有防備，鼻子立刻流血不止，胳膊撞到了桌子手也見紅。

“你TMD有病吧！”卓羽惱怒的罵着揮了他一拳，李逍又撲了上去，暮江和其他幾個人死死的抓住了李逍。

李逍擦了擦嘴邊的血絲說：“有病的是你，還病的不輕！”說完掙脫着其他人。

正在這邊亂成一團的時候老陳過來大吼了一聲：李逍！你還沒鬧夠是不是！

所有人一時間都停頓下來。

“李逍，你出來！”老陳說着氣沖沖的走出教室。

不知過了多久李逍才回來，一陣陣的酒氣飄了過來，暮江皺起眉頭說：“原來是喝醉了”。

“我沒醉！”

暮江笑了笑說：“醉的人都說自己沒有醉”看李逍默不作聲他又說：“家裏人挺着急的，今天趕快回去吧”。

李逍低下頭按着手機沒有回話，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汗水。暮江松了口氣，難得他這麽安靜。

體育課的時候其他人都在外面，李逍窩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你的腿還沒好嗎？”李逍看着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語。

路易愣了下看了看四周無人，确定他是和自己說話才點了點頭。

“為什麽？”李逍的眼裏劃過一絲悲傷轉瞬即逝。

“什麽為什麽？”路易不明白他問什麽。

李逍打了幾下火機，點了一根煙猛地吸了一口，嗆得他不停地咳嗽。

“我見過你愛一個人的樣子，所以我很肯定你不愛他。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他有些激動，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路易面無表情的說了句：“不關你的事。”然後扶着拐杖走出了教室，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李逍的視線裏。

周星星“啪”的一聲合住了書，再也沒有心情看書，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目光不受控制的轉向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年，桌子上高高摞起的書遮住了他半張臉，纏着紗布的手撐着頭，周星星突然覺得他離自己是那麽的遙遠，遠的像是別的時空來的，像是《不能說的秘密》中不小心闖入別人世界的小雨，終歸會回到屬于他自己的時空。

卓羽擡頭的時候正好碰上她的目光，周星星立刻躲開，轉過身去，慌亂的抽出一本書假裝專心致志的看書。

卓羽輕輕的把手放了下來，看着她纖瘦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桌子上亂七八糟的紙團全是寫給她的，卻沒有給她。

考試又準時的來了，周星星心裏亂七八糟複習的一塌糊塗，在看到成績下降的時候沒有絲毫驚訝。而卓羽的成績還是穩穩的排第一排的位置。看來對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周星星這樣想着，心裏卻空蕩蕩的。

午休後困頓的學生在《秋日私語》的鋼琴曲裏醒來，有時是《夢中的婚禮》，優雅的鋼琴曲變成鬧鈴後更加的傷感甚至令人讨厭，深深的烙在周星星的腦海裏。

後來周星星每每聽到這幾首曲子的時候，很奇怪，她想起的不是要命的跑步，不是苦澀發悶的冬季，而是那些難忘的面孔和刻骨銘心的時光，那個時候連痛苦都是歡樂的，淋淋盡致的！那是最美好的時光。

大家被攆去操場跑步時都睡眼朦胧，北方幹燥的空氣裏周星星嗓子疼痛，踉跄的邁着步子，冬日的陽光不熱但陰沉的天氣裏身體越來越悶，鋼琴曲放到□□，沒有人在聽都在心底默默的數着圈數祈求趕快結束。一圈兩圈……到了第五圈的時候呼吸已經變成了極為困難的事，周星星小腿酸痛難忍受，寬大的羽絨服裏身體迅速升溫，悶熱難耐，手心的汗讓褲子變的濕漉漉得，大滴大滴的汗水順着頭發流下，眼前的一切開始慢慢的變得模糊，可是大部隊還是前進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周星星咬了咬牙拖着身子向前跑。

“又感冒了？看你身體素質差的，以後我陪你在操場跑步，不準偷懶！”卓羽熟悉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周星星腿一軟眼前一片漆黑，跌倒了，後面的人眼疾手快的躲開了。

“星星，沒事吧？！”薛菲菲趕緊的跑過去把她扶起來：“沒有碰到哪裏吧？快，讓我看看”周星星暈乎乎的只感覺耳邊又響起關切的聲音：“還好沒事，趕緊回去吧”

“沒事的”周星星趴了起來頭昏腦漲不停的擦着那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薛菲菲知道她一向固執就牽着她的手跑了起來。

難以釋懷的冬天在向前奔跑的步伐中褪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