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大山懷春

魏矮子痛心疾首地指責魏大山，“你可不要做不肖子孫！你哥為了一個未過門的姑娘已經魔症成那樣了，你的親事若是再不如意，你叫你的爹娘如何安心？他們身子向來不濟事，你要是把他們給氣壞了咯嘣一伸腿，你後悔都沒地方哭去！”

“行了行了，叔，你就別吓唬我了，我前幾日才剛被人悔了親，我爹娘再痛心不也還活得好好的麽，哪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再說了，他們認為我被人悔了親以後想娶親就更難了，我若突然說要娶孟家的姑娘，指不定我爹娘還歡天喜地的呢。”

魏大山說得洋洋得意，魏矮子簡直要被他氣死。

“算了，你的事我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人家丁香是否願意嫁給你還兩說呢。還有，我猜得出那個李雷也瞧上丁香那丫頭了，你得讓他家先提這事，你想娶誰我管不了，但你若想與李家結怨，我可不依！”

魏大矮氣哼哼地甩胳膊昂首闊步地走，忽覺有幾滴雨落到頭上，剛才只是陰天，并未瞧出有下雨的征兆，可這會子突然就烏雲密布了。

叔侄倆抱着頭往家裏跑，才到家，魏大山就見他叔從家裏拿一身蓑衣跑了出來。

“叔，你這是要去哪？”

“大山，今日下大雨，明日地也幹不了，沒法打地基。正好我去縣裏有些事，後日早上回來，你明早去跟孟家說一聲。”

“你去縣裏幹啥？”魏大山好奇，每逢下雨天叔叔都去縣裏，每次回家他大多是空手，頂多帶些吃食回來，從未見他買什麽重要的東西或幹了什麽重要的事。

“你管那麽多作甚！”魏矮子穿好蓑衣跑了。

魏大山心有懷疑，但又不好在魏矮子面前戳破，其實他是想提醒叔叔別去那種不幹淨的地方，惹上病這一輩子就完蛋了，哪有找個正經女人過日子好啊。

魏大山搖了搖頭進屋，見他哥魏大海又坐在那兒發呆。

“哥，你一得空就發呆，在想什麽呢，不會還在想未過門的嫂子吧？”魏大山坐下來顧自倒水喝，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一大碗。

魏大海掃了他一眼，“沒有。有一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爹娘已經為我托媒人去烏家村提親了。”

“那可是好事啊，你再不成親可就成老大難了！”魏大山喜色地搓着手掌說。

“人家沒同意，說是早聽說過我的事，還說倘若嫁給我這樣的男人會……一輩子都笑不起來。”

魏大山喜氣的臉一下滞住了，呆了片刻，道：“那你就去她家笑幾個給他們瞧瞧啊，保證她一大家子都能笑起來。”

“胡鬧。”魏大海瞪了他一眼。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老這樣繃着臉誰受得了，莫非你真要一輩子打光棍，你夜裏不想女人啊？”

“你能不能正經點？”魏大海氣得起身臉色通紅，直接去廚房了。

魏大海坐在門檻上擇着野菜，将野菜的枯黃葉子給摘下來，再把裏面的一些雜草給挑出來。魏大山又湊了過來，“哥，你不娶你就耗着吧，我……我真想要個女人了。”

魏大海突然側着身子望向他，兩眼幽深，卻是懷疑的目光，“真的假的？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魏大山竟然羞紅了臉，撓了撓耳朵說：“也說不上多麽喜歡，就是覺得她這人挺不一樣的，和她在一起肯定能較勁！”

“啥？人家娶親是想找個能好好過日子的，相親相愛、生兒育女。你卻要找個和你較勁的，你這不是找罪受麽？你已經被人悔一回親了，可別還不清醒瞎折騰！”

魏大山朝他哥翻了個白眼，“瞧你這人忒沒意思，整日一副苦情的模樣，你見周圍多少夫妻那日子過得枯燥沒勁，兩眼一睜，你幹瞪着我，我幹瞪着你，一吵架除了錢除了柴米油鹽便沒其它。你知道這是為啥麽，因為他們過日子較勁不起來。”

魏大海眉頭直皺，“你這是什麽歪道理，我跟你說，你看中的這位姑娘還是別娶了，可別娶回家整日雞飛狗跳的，我和爹娘可都受不了。”

魏大山讪讪笑了笑，“話別說得太早，現在不是我娶不娶人家姑娘的事，而是人家願不願意嫁給我。我不跟你說了，我跟爹娘細說去。”

他跑進了另一間屋，魏老爹躺在床上懶蔫蔫地眯着眼，老态龍鐘的模樣，他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幾年，想精神也精神不起來。

魏大山他娘胡氏坐在旁邊納鞋底。

“大山啊，剛才你和你哥說了些什麽？唉，我偷偷托人給你哥說親，沒想到被人回絕了。你們哥倆這親事咋就這麽不順呢，你哥這情況本就不吉利，現在年紀又大了，他還那副樣子，怕是越來越難娶了。聽說你被悔親之事也有許多人知曉，那些閑着沒事幹的人現在可勁的傳呢。”

胡氏剛才像是流過淚，眼睛還有些浮腫。

魏大山瞧着心裏不是滋味，不過一會兒便笑了起來，“娘，我的名聲現在也不太好，若是能娶到模樣不錯又很能幹的姑娘算不算是福氣？”

胡氏不知兒子這葫蘆裏賣着什麽藥，這小兒子自小疑比大兒子要頑皮，說話也時常沒個正經，她可猜不出大山到底想說什麽，便道：“嗯，自然算是有福氣了。”

“那明日就托媒人去丁香姑娘家提親吧。”魏大山兩眼笑眯眯地看着他娘，等着他娘點頭。

胡氏可不會輕易點頭，雖然兒子從來沒主動讓家長托人去提親，這是頭一回，但好歹也得問問情況吧。“丁香姑娘是哪個村的，她年歲幾何，你瞧上她了？她能挑一百二十斤的擔子麽，做飯幹家務利不利索，為人好不好相處？”

魏大山不高興了，“娘，平時你說只要我和哥能娶上親，根本沒理由挑人家姑娘，只要她身子康健能生兒育女就行。現在你卻問東問西，問人家能不能挑重擔、幹活利不利索，我又沒成日跟在她身邊，我哪知道那麽多，何況那些真的重要麽，我只知道丁香樣樣都不比別人差！”

胡氏被兒子搶白一陣，沒話說了。

這時魏老爹翻了翻眼皮，有氣無力地說：“他娘，你別問了，問多了兒子不樂意，現在他就護着人家姑娘呢。唉，只要兒子能娶上親，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小孫孫來到這世上，我就心滿意足了。”

胡氏忙道：“好好好，他爹你別操心，明日我就托媒人去說親。對了，大山，丁香姑娘是哪個村哪家的閨女？”

魏大山可不想生出枝節，絕不會說是孟貴家的，明日叔叔不在，那可是最佳的提親日子啊。他含糊地說：“是青山鎮的，明日我跟媒人一起去丁香家，娘你不必管了，反正人家姑娘四肢健全，幹活勤快，模樣也不錯，你們等着抱孫孫就行了。”

魏大山說完就跑出去了，不想再被他娘追着問。胡氏聽小兒子這般說，倒笑了起來，對魏老爹說：“老頭子，你兒子能瞧上的應該不會差了。青山鎮的人家大多很窮，要的彩禮應該不會很多，咱家到時候借幾家也能應付，咱倆就等着抱孫孫吧。”

他們只知道兒子想娶的姑娘是青山鎮的，而魏大海只知道弟弟是娶那個能與他較勁的，誰都不知道這位丁香姑娘是出了名的孟海棠親妹妹。更不知道，他們昨晚吃的豆腐是丁香親手做的。

吃過晚飯，魏大山洗了洗便躺床、上去了。他和魏大海同睡一床，可是這一夜他都輾轉反側，連他自己都難以想象，明日就要去丁香家提親了！

他不确定自己有多麽喜歡丁香，更談不上有多麽愛她，他長這麽大也不知什麽是愛。就是見了丁香他心裏會癢癢，情不自禁想偷偷瞧着她，想找她說話，想與她較勁，想看她笑的樣子。

當然，也想知道她若是成了自己的女人，她會如何面對他？是往他懷裏撲呢，還是來咬他？

接着他又在想明日會不會順利，想象着丁香得知他去提親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是直接将他推出門，還是羞答答地跑進屋不理他，或是……大大方方地點頭道：“好，魏大山，我嫁你得了。”

他想着想着便傻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這可把魏大海給吓醒了，“二弟，你在做什麽夢，怎麽笑得那般瘆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魏大山，你先別樂，明日提親可沒那麽順利。

魏大山：我不管，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反正不能讓她嫁到什麽燕子嶺。

圍觀村民：孟家又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