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對鏡貼花黃

“這是怎麽了?”高洋緊張的什麽似的。

她甫一進屋,就雲鬓微亂,神色慌張的,就連平日最喜歡的披帛也看不見在她的身上。

“沒事。”她倒了一杯茶。

“你的頭發怎麽亂了?”

“是嗎?”李祖娥借着燈下微光,攬鏡自照,“可能……可能是馬車太過于颠簸。”

“哦。”高洋點點頭,“不如還是把馬車換成牛車吧!”

“不用了。”李祖娥喝下一口茶水,“妾想世子妃常來尋,妾實在是不想遲到。”

高洋又問:“你的披帛怎麽也不見了?”

“哦?”李祖娥怔了怔,放下茶杯,眼睛看向了流螢,向她使了一個眼色:“我的披帛……我的披帛……在……”

流螢會意,馬上接口道:“夫人的披帛不知道……不知道什麽時候丢了。”

“什麽?”李祖娥驚問。

“丢了?”高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流螢。

李祖娥後背一凜。

流螢終于承受不住,“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請太原公恕罪,是……是讓奴婢給扔……扔了”

“為什麽?”

流螢回答他:“因為奴婢覺得夫人太不喜歡妝扮了,太原公送給了夫人那麽多首飾衣物,夫人就抓着那一條披帛不放,所以……”

流螢說不下去了,眼淚汪汪地往外流。

李祖娥想為流螢求情。

然而,高洋已經發話了,他朝着李祖娥憨憨一笑,轉頭向流螢說道:“起來吧!我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原來是這樣,只是以後不要再自作主張了。”

流螢起身,簡直感恩戴德。

李祖娥輕輕看了一眼流螢,她點點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微微行禮,然後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阿娥。”高洋叫她,語氣有點冰冷。

李祖娥問他:“你在生氣嗎?”這個人喜歡傻傻地對着她笑,似乎永遠不會生氣。她的內心是希望他生氣的,這樣她就會覺得高洋是把她當成了妻子。

然而,事與願違。

高洋眨了眨眼睛:“生氣,我為什麽生氣?”

“行了。”李祖娥無比失望,“天色不早了,妾伺候太原公休息吧!”

高洋揚起來雙臂。

李祖娥為他松領口,寬衣帶,就好像是在他的懷裏。他聞着她發間的馨香,感受着她雙手傳遞過來的若有若無的溫暖,禁不住有點失神。

“太原公?”李祖娥擡起頭,希望他把胳膊再擡高一點,卻發現脫了外衣的高洋突然把臉湊了過來。

“太原公,您的胳膊……”李祖娥紅着臉提醒,他似乎一點都沒有聽到。

她忍無可忍,輕輕地推了他一下,還是沒反應。

她再仔細一瞧,他的眼珠子正目不轉睛地瞧着自己的臉。

“怎麽了?”

她暗暗懷疑自己的臉上肯定是有東西了。

她拿過來鏡子細看:沒有啊!

她回首去瞧高洋:太原公不會是更傻了吧!

她再次用力推他。

這時,高洋才回過神來,神态不自然地道:“阿娥,怎麽了?”

李祖娥有些不解地問:“太原公為什麽把臉湊過來?”

高洋略一思索,仍傻傻地道:“往常都是阿娥幫我擦鼻涕的。”他的語調裏有些委屈。

原來如此,李祖娥一笑,取出一方絹帕,揚手細細地替他擦去鼻涕。

高洋又意有所指般地道:“我還以為阿娥的絹帕也丢了,不,是被流螢扔了。”他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壓着重音,眼睛也深深望着李祖娥的眼睛。

他在懷疑嗎?不會吧,他那麽傻!

李祖娥的臉色變了,變得有點蒼白,她的手也不聽使喚,她的手在顫抖。

她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想到現在是晚上,高洋定不會注意到她的異樣,她不由得輕嘆,為此而感到慶幸。

高洋看着她羞怯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哦,可惡!”

經此一事,李祖娥一夜睡不安穩,到了雞啼時分,才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但轉瞬就要起床伺候高洋起身,又想到昨天傍晚的那人,還有昨晚上高洋的有些詭異的舉止,她才如醍醐灌頂,趕緊掙紮着起床。

李祖娥為他穿上緋袍,然後配上玉佩、印绶等。

高洋告訴她說道:“今日正是大哥處理京城四貴的重要關頭,遲到了肯定要挨他罵,我得要早早去了,就不和你一起吃早飯了。”

“大哥很兇嗎?”李祖娥問。

高洋憨憨一笑:“對我很兇而已,對你就不知道了。”李祖娥覺得他話中有話,但話在哪裏,她也說不出來。

二人閑聊了一會兒,臨出門的時候,高洋突然回首告訴她:“今天,我不能在你身邊,也不能看你對鏡貼花黃了。”說完,他擡腳就走了。

李祖娥連忙回到室內,攬鏡而照,發現自己的兩個眼圈黑了一大片,瞬間明白了高洋的意思,她的內心一下子湧進了一片暖流。

她暗自感慨,輕輕一笑,撿了一片花瓣形狀的,對鏡而貼花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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