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證明

李祖娥輕移蓮步,踏進那一艘船。但見,船中恰如房中,裏面擺放着一條長榻,榻上放着軟褥,旁邊是一方矮桌,桌子上燃着四支紅彤彤的蠟燭,還有美酒和佳肴。

她一踏進船中,便驟覺得不妥,正想着要退出去,然而,高澄已來到了她的身後。

李祖娥倚在船艙,佯裝着左右觀看,說道:“我就說呀,在船上能看到什麽呢?水面上都是黑魆魆的……”

高澄迎面而來,逼近她。

李祖娥連忙後退,一頭青絲飄蕩在腰際:“你別過來!”

高澄抱着手臂,一步一步走近她。

李祖娥差點撞翻了桌子上的燭火:“妾會叫人的!”

高澄看着她,不以為意。

李祖娥扯破了長榻上的紗帳,揚袖:“你快出去!”

高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這是我的船,我為什麽要出去?”

李祖娥退到了一面窗子邊上,手忙腳亂地要開窗。

高澄溫柔地說道:“外面都是水。”

李祖娥瞪着眼睛:“妾本來就識水性。”

高澄已走到了窗子邊兒上,抱起了李祖娥,她的腰肢纖細,幾乎盈盈一握。他滿足地道:“終于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獨處了。”

“你幹什麽?”李祖娥忍不住掙紮。

高澄将李祖娥抱到塌上,輕描淡寫地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說幹什麽?自然是幹一些男女之間的事。”

李祖娥眼睛都紅了,就快要哭出來了。她哀憤流涕:“妾覺得衣服已經幹了,妾……現在想下船去,觀燈!妾……本來就是來這裏觀燈的……”

高澄動作潇灑地解開她的衣襟,笑容滿面地說道:“既然上了船,為什麽還要下去?”

“你……你食言……”

“我是說過我要站在船頭,但是,我沒有說過我不能得到你。”

“你……”李祖娥喘着細細的氣,雙手竭力護着胸前的衣服。

高澄凝視着她,環緊了她的腰身,輕笑道:“你是個女人,我是個男人,你覺得你能反抗得了我麽?”

李祖娥咬了咬嘴唇,試着用力推他,小小的秀肩用力掀動着,但所有的力氣猶如石沉大海,仿佛自己是在推着一座巍峨的青山,她無奈地垂下了手臂,悶聲不響的,不再掙紮。

高澄附在她的耳邊,低語道:“瞧瞧,你穿着這一件水色的羅裙,肩上是我送的披帛,你的唇上還塗着這麽鮮豔的胭脂,連紅燭的顏色都被你比得黯淡了,女為悅己者容,阿娥的這妝扮難道不是為了我?”

李祖娥的臉色變了:“不,大哥,你在說什麽?”

高澄撫着她額上的發絲:“你答應随我出來,就應該明白會發生什麽事。”

李祖娥輕聲說道:“雖然是這樣,但我認為大哥不會讓阿娥做不願意的事。所以,妾才來赴約。”語調雖然在極力保持着鎮定,但仍然能從中聽到害怕。

“為什麽?”

李祖娥深呼出一口氣,眼眸顧盼,然後緩緩地道:“妾是你的弟媳,因為這樣做,雖然你一時得到了妾的身子,但是對你并沒有什麽好處。”

高澄依然輕笑,但已經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他眨了眨眼睛,帶着很大的興趣似的俯身看着她,仿佛是天帝在看着一只刍狗,燭光照着他像被斧子特意鑿去多餘部分的英俊臉龐,令李祖娥心中忍不住的心驚。

他放開了她,突然間大笑。

李祖娥嘆了一口氣,從唇齒間吐出一句話:“你百般調戲妾身,就像當初你調戲李昌儀一樣。”聲音清脆,猶如斷冰切玉。

“你說說看。”高澄已倒出了一杯酒。

“在李昌儀還是高仲密的妻子的時候,你也只是撕裂了她的衣服,卻沒有得到她,讓她哭着去向高仲密訴說,高仲密自然惱怒不已,無法鎮定,他為了愛妻,竟向宇文泰投誠,之後,便發生了邙山之戰,之後,你還是納了李昌儀為妾,但是,自此,你也沒有達到寵愛李昌儀的程度,可見,你也并不是很喜歡她。”李祖娥頓了頓,繼續說道,“高仲密為禦史中丞,喜歡任用親戚鄉黨,在朝中培植自己的羽翼,與你肅清貪賄的措施背道而馳,你也疑他有反心,而且他還為了李昌儀休棄了崔暹的妹妹,崔暹是你的黨羽,于是,你故意去調戲李昌儀,存心去逼反高仲密,然後趁此機會除掉他……”

“說的不錯。”高澄飲下了那一杯酒,挑了挑眉毛,“說說你吧,你知道我為什麽調戲你?”

“你想要一個證明。”

“哦?”

“因為你想看看高洋是真傻,還是假傻。”李祖娥輕輕一笑,仿佛一支蠟燭,比燈火還要亮眼,“一個男人的妻子被人調戲了,他若是還能沉得住氣,他一定是個傻瓜。”

“你果然很聰明。”高澄走過來,坐在榻邊,望着她冰肌玉骨的側顏,輕輕吟誦道,“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他嘆了一口氣:“你答應随我出來,難道與我的目的還不是一樣的?你也想要一個證明。”

“證明什麽?”李祖娥嘴硬。

“要麽他喜歡你,要麽他真是一個傻瓜!”

“妾已經得到這個證明了,高仲密不是一個傻瓜,而高洋的的确确是一個傻瓜啊!”李祖娥垂下眼睛,又開始咬起了嘴唇。

夜深了,空氣中浮動着莫名的花香。

那是什麽花香呢?

而此時,船外終于傳來了流螢的聲音。

流螢的倩影在人群中流動:“夫人,夫人……”

高澄向李祖娥眨了眨眼睛,說道:“你的證明結束了,我的證明才剛剛開始。”他說完,便向着船外,吩咐道:“流螢,你家夫人在這裏。”

流螢抱了衣服,一踏進船中,乍見李祖娥衣衫不整地躺在長榻上,而高澄就坐在她的旁邊,忍不住一陣子的心驚膽戰。

她的聲音顫抖着:“世子,夫人,奴婢把衣服拿來了,請……請……”後面的話,她已經說不出來了,急得直跺腳。

當看到流螢闖進來時,李祖娥猝不及防,她才來不及回味高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她幾乎是跳下榻來的。

她望着流螢,不無難為情地說道:“不用了……這不是你看到的那樣,那個……有什麽話,我們回去再說……”她拉着流螢的手,跳下了船,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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