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攤牌
高洋已經睡了,幸好未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的模樣,李祖娥暗自欣喜。
流螢低聲驚呼道:“小姐?”
李祖娥不由得苦笑:“流螢,幫我準備一些熱水來,我要沐浴。”
“小姐你……”她一邊準備一邊欲言又止。
李祖娥脫下層層的衣裳,緩緩地将全身浸到水中去,然後才舒舒服服地嘆出了一口氣。
“你還好麽,他……他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誰?”
“就是世子啊。”流螢皺緊了眉頭,“他那麽膽大妄為,就算是世子,也不該仗勢欺人,随便調戲小姐。”
“哦?”李祖娥一笑。
流螢憤憤難平:“他要是再那樣,太原公不為你做主,我們就回晉陽霸府告狀去!”
李祖娥輕輕搖頭:“算了,算了,高澄啊,我一直都看錯了他,其實,他是一個溫柔的男子。”
“啊?”流螢停下舀水的動作,驚疑道,“什麽?你們該不會……該不會……”
“該不會什麽呀?”李祖娥吹掉手掌心鮮亮的花瓣,責備地看了她一眼,“你小小的腦袋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流螢的臉一下子紅了:“流螢看到……看到你們衣衫不整的……在一起,怎麽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別胡思亂想。”李祖娥嘆出了一口氣,“那是沒有的事,我們始終守之以禮。我還真有點怨恨他……”
“那……”流螢還想再問,但看李祖娥一臉的疲憊,便也閉口不言了。
今天也确實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李祖娥忽然擡頭問:“對了,放河燈的時候,你見到是誰撞我跌進水的麽?”
“這你得問世子妃,她一直在你的身邊。當時我被人群擠到別處去了,人頭攢動的,把我的眼前遮得嚴嚴實實的,我一點都沒有看見。”流螢用力回想着,但還是搖了搖頭。
李祖娥站起身來。
流螢為她擦幹淨身子,慢慢穿上一件羅衣。
“流螢。”李祖娥對她說道,“世子胸懷廣大,志根本不在我。”
“為什麽?”流螢瞪大了眼睛。
李祖娥沒有回答,心裏忽然想到了高洋,驀然間卻是一陣子酸楚。
回到屋內,高洋正在高床軟枕中打鼾,他睡得真沉啊,他睡得毫無心肝。
李祖娥在他的身邊躺下,望着他無情的睡顏,在疲累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的清晨,天才剛剛露出魚肚白。
一道黑影站立在床邊,像一尊剛剛雕刻好的石像,遮住了窗外照進來的陽光。
“太原公!”李祖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面前立着的人,然後,躺在榻上翻了個身,她太累了,身子仿佛一塊大石做的。
“你醒了?”高洋站着不動,俯視着她,那感覺居然還帶着一點蔑視。
“流螢?”李祖娥依然躺着,還是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進來伺候我梳妝!”
“你快起來!”高洋竟然躬身,直接把她從床榻上扯了下來。
“你……”
這個男人,這個名叫高洋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前,如此居高臨下的、兇神惡煞般地、狂妄地瞧着她,這還是高洋麽?她被他炯炯的黑眼睛望着,如冷水淋面,一下子清醒了許多,她立刻明白了,難道……高洋一直是在裝傻,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即使她被別人欺負了,他也不敢為她說一句話,想到這裏,她的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憤懑之情。
“我怎麽了?”他冷笑着,握着她的手腕。
“你一直在我面前僞裝。”她試圖掙脫他的鉗制,然而,他就像一座移動的大山,讓她無法掙紮。
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就是這麽大。
“不錯。”高洋忽然手上一緊,将她拉進自己的懷中,笑望着她,“你在想什麽呢?”沒等她回答,他又道,“原來自己的丈夫不是個傻瓜,以後就不能和其他的男人光明正大地打情罵俏了,是不是在想這些?”
“不是!”
“李祖娥,你敢這樣跟我說話!”高洋怒視着她,“你現在還知道你是誰麽?”
女人總是有一些執拗的,李祖娥一笑:“妾是太原公夫人。”
“原來你還是知道的。”他也笑,“水性楊花的女人。”
李祖娥瞪着他:“不許罵我水性楊花!”
“虛僞!”
“不許罵我虛僞!”
“騙子!”
“也不許罵我騙子!”李祖娥氣血上湧,“因為你才是真正的大騙子!”
他漠不關心地冷哼一聲。
半晌,他又在冷笑:“這幾日你過的很高興啊,還簡兮簡兮,看來是因為我沒有和你圓房,惹得你寂寞難耐了。”
“你……”李祖娥臉一紅,氣得跺腳。
“昨天晚上,你和大哥在那艘船上幹了一些什麽?”
“賞燈啊!”李祖娥說話的聲音很小,“他……”
“賞燈能賞到船上去?”他勾起了她的下巴,讓她直視着他,“衣衫不整的兩個人在一起能幹什麽好事?”
她眼神閃爍,張惶着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是……是流螢告訴你的?”
他冷笑一聲:“我是太原公,你是我的夫人,我若是想知道你的行蹤,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有很多的人會争先恐後地來禀告我。”
“你是在跟蹤我?”她有些惱怒。
“準确來說。”他撫摸着她的發絲,摟緊了她的腰,指甲幾乎嵌進了她的肉裏去了,“我只是在保護你。”
“保護我?”李祖娥氣紅了眼睛。
高洋一副如無其事的樣子:“你最好小心一點,激怒了我,我什麽事都會做的出來!”
李祖娥被抱得緊緊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她渾身都在顫抖,她覺得現在的高洋比高澄還要可怕,以她的一些小聰明根本是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
“你在發抖?”他問。
良久,李祖娥才讷讷地說道:“太原公打算怎麽處置妾?休了?還是……”
“幸好,你并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高洋親了親她的面頰,李祖娥只覺得他的吻異常的冰冷。
他看了她一會兒,從梳妝臺上選了一片花黃,為她貼在娥眉之側,溫柔地道,“只要你聽話,你就會永遠是我的夫人,我絕不會傷害你,我會像我們剛成親那麽對你好的。你明白麽?”
李祖娥擡頭,靜靜地凝視着他,嘴唇咬出了一溜血絲:“高洋,我想問你一句話。”
高洋輕輕地為她擦去血漬,一雙深邃的眼睛回望着她:“你問吧!”
李祖娥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裏織起了一層水霧,緩緩地說道:“你對我好不是因為喜歡我?”
“是的。”高洋有點不耐煩,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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