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塵的聲音帶有笑意:“在下也是等人。”

歌天涯嘴角一抽,強笑着點點頭,心頭卻泛起疑惑。

夜糜爛明明說過對他這個徒弟發了邀請函相約悅來酒樓的這個靠窗位置……怎麽會有他人也應約前來?歌天涯悄悄打量着染纖塵暗自思量,決定靜觀其變。

一方面是因為謹慎行事,一方面是因為……她沒帶錢,如果璃沒來,那眼前的男人就是冤大頭了!為什麽沒帶錢?……請大家忽視一個憤怒下的誤差。

“姑娘是為了什麽來找殺手璃呢?”染纖塵打破了沉默,看着歌天涯微笑道。

歌天涯看不透眼前的男人,只好擠出一個羞澀的表情,搖頭道:“還是你先說吧。”

染纖塵的眼眸變得幽深,:“賞金獵人,顧名思義,收錢辦事。”他說的很正經,含笑的嘴角令歌天涯不寒而栗。“我只是被托要找他辦一些事。”歌天涯也不再遮掩。

大概一個時辰過後,殺手璃出現了——歌天涯詫異地發現那是之前無禮的美麗男孩。

歌天涯沒有任自己透露出什麽訊息,只是挂着溫和的笑意。

“我跟這位姑娘竟然是約在同一地點,同一天呢……”染纖塵笑眯了眼眸,唇邊的酒窩若隐若現。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向歌天涯:“因為是同一天,便放在一起了。”

歌天涯愣了愣,意識到他在對她解釋,有些意外地搖搖頭:“沒關系。”他給她的感覺并不像之前那樣無禮了……或許是因為夜糜爛是他的師傅吧。

“你先說吧,什麽任務。”染纖塵頓了頓勾起一抹笑,輕啓雙唇:“幫我殺死丞相之子季安源,懸賞金十萬—黃金。”璃皺起眉,眯眸正式打量這個男人。

“我接。”璃垂下眼簾,冷冷的聲音驚醒了歌天涯。

季安源不就是殷長情麽?歌天涯咬了咬唇,對染纖塵起了戒心。

“誰讓他對我看中的人有了心思呢?”染纖塵似笑非笑地注視着歌天涯,又淡笑着側過頭去。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歌天涯還未深思卻被扣住了手腕拖向樓道口。

“換個地方吧。”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作聲,歌天涯沉默地跟在他身後,心底煩亂。

染纖塵則是微笑着掃視樓下衆生,慵懶魅惑的笑意溢至眼角。

璃抓着歌天涯的手腕把她帶到了一處荒涼的院子——他的住所。

“這是你的家?”歌天涯皺眉看着葉片凋零已盡的枯樹枝頭,忍不住問道。

對話

璃冰冷的眼眸閃過一絲迷惘:“不是,家……已經不存在了。”很久以前他重新獲得的家也已經被他自己毀滅了,璃苦澀地勾起嘴角。

“為什麽要離開呢?”歌天涯實在是很不理解,難道他喜歡這種生活?

“只有離開。”璃回答得很果斷,有種狠絕的意味,但落寂的神色卻給歌天涯更深的震撼。

良久的沉默,歌天涯還是道來了最終目的:“你的師傅還有大家,都不希望你繼續下去。”

璃微怔,吶吶地開口:“他們還關心我?我這樣了他們還會關心我?”

歌天涯漆黑的眼眸劃過一絲無奈:“他們希望,你不要再錯殺無辜。”覺得不大妥當歌天涯又添了一句:“因為會招來完全可以避免的仇家。”

璃呆呆地立在原地,整個院子都安靜得可怕,他沉默了很久,就在歌天涯變得煩躁時緩緩擡起頭,他美麗略帶稚氣的容顏帶有一絲飄渺的笑意,淡得近乎慘白的笑意。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離開嗎?”他沒有等歌天涯回答,而是走向不見光的裏屋。

“我離開,是為殺一個人——害我家破人亡也是毒害我至今的男人。”歌天涯悵然地看着從房屋縫隙透過的一絲陽光,沒有多大的意外,沒有說話。

“他殺了我的家人,雖然知道原因是我的父親殺死了他的兒子,但我還是要報仇,似乎一切在我決定要複仇的時候,現在的結局就已經注定好了。那個男人死的時候沒有一絲掙紮,很安然。”璃回想着那個男人鮮血染紅雙唇時嘴角綻開的詭異微笑,眼眸變得幽深:“詛咒是以代價換取某些利益,他養了蠱蟲任其在他的身體下咒,産卵——目的是讓殺死他的人一輩子生活在地獄,永遠—生不如死。”

璃冰冷的容顏浮起一絲苦笑:“生不如死——那蠱蟲只要聞到異樣血的氣息便會在身體躁動啃噬……便會暴躁易怒,甚至失去理智。這本來沒什麽,但……我不想看見他翻臉。”

歌天涯眼底的一絲惆悵早已散去蹤影,恢複最初的平靜淡淡譏諷道:“可你完全可以對一些人下手,你敢否認自己不是破罐子破摔?”她算是聽出問題來了,他早已放棄挽回,放棄努力。

“算是吧。”璃輕輕垂下眼簾,“我根本不是能夠像他們一樣自律的人,所以……回不去。”

歌天涯側頭沉默地看着璃,良久離開了院落,離開的那一刻,她聽見來自心底那深沉的嘆息。

時隔一月,春的氣息已經開滿萬家。

歌天涯坐在秋千上看着天邊的浮雲,喉嚨澀澀的不想開口,她感冒了,異常渴水。

可她只想這麽靜靜坐着,靜靜想着異世的父親。

每到這個時候,就算他有再多公事,也會變得強勢,強迫她喝下溶有藥片的白開水。

也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以虛弱為名變得乖巧,默默感受這為數不多的溫馨。

不明白為何外表越堅強內心就越脆弱?她真是讨厭這該死的外強中幹。

不知不覺紅了眼眶,歌天涯吸吸鼻子覺得自己特別可憐,可為什麽她示弱了也沒有人來安慰?她真的很想放縱自己大聲哭泣……就讓她當一天無知的孩子……

被詛咒的山頭,要比山下寒冷。

“我知道你呆在裏面!”歌天涯依舊不放棄地大吼,微寒的風吹到身上有種透體的冷意。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來大吼大叫,只是莫名地想,便來了,或許,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開門,那意味着什麽,她可以任自己淚流滿面。

哭泣,她不想在過于熟悉的人面前,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那都令她無比難堪。

她渴望受到關懷,卻又不肯真正放開。

或許人就是一種愛自我糾結的動物。

“你是不覺得自己很可憐?我也這麽覺得。”歌天涯樂呵呵地笑着,撫上滾燙的額頭,有些語無倫次道:“你知道麽?我很早就死了母親了。”

“你呢?”歌天涯微笑歪頭沉默了一會兒自己回答道:“大概也是很寂寞很寂寞吧……”

“哎,跟你說,我真想哭。”

“如果我哭你會不會安慰我?跟你說,沒有誰真正哭起來是梨花帶雨的,那是做秀!哭當然會很難看,你要知道哭是很痛苦的很、很難過的!”歌天涯揉了揉發燙紅腫的眼睛,嘴角咧開:“奇怪?我明明沒哭怎麽會流淚啊……真是奇怪……呵呵……”

“我很奇怪是不是?呵呵,好像眼淚止不住啊……”歌天涯笑嘻嘻地走到木屋的檐下,大大咧咧地坐下,眯起眼睛,燦若桃李的面容怔怔地看着剛剛冒出綠芽的草地。

月涼聽着外邊忽然安靜下來,眸裏閃過一絲複雜。

他在屋裏等了很久都沒有再聽見那個說話顯得有些混亂的女人出聲,就連氣息,都很微弱。

“吱呀”一聲,月涼透過門縫的光亮看清了那個倒在地板上昏睡的女人。

将手中的被褥輕輕覆在她身上,月涼抿緊了唇猶豫片刻把她抱進了木屋。

笨拙地照顧高燒不醒的女人,月涼微皺起眉,緊緊地盯着女人臉上的神情。

兩頰病态的紅暈将女人柔美的容顏修飾得分外可憐,月涼緩緩伸出指尖,在快要觸及女人面容的時候又收了回去,心中卻有種奇怪的情緒在滋長。

歌天涯緩緩睜開雙眼,愣愣地注視着漆黑的夜空和閃爍的群星,有絲悵然又有絲慶幸。

門依舊緊閉,聽着耳邊的蟲鳴,歌天涯垂下眼簾,牽動嘴角走下山去。

“我今天看見那個小子了。”夜糜爛說着忍不住氣憤:“聽見我的聲音就留下個背影逃了!”

歌天涯揉揉困倦的雙眼,沉默地喝着手中的熱茶不發一言。

“有消息說他身邊跟了一個小男孩。”冷青衣淺笑着,面容欣慰:“你有徒孫了。”

夜糜爛瞪了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彎起:“到底還是聽話的孩子。”

聽到這裏,歌天涯淡淡譏諷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誰還想掐死他?”

夜糜爛和冷青衣笑了,卻沒有費心解釋。

“走了。”歌天涯看了看空底,懶懶地眯起眼睛撩開帳子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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