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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G市一直都在下雨,到處都是回南天特有的濕漉漉粘糊糊,來看門診的人很多都是受到濕氣影響不舒服的。
顏舒桐跟着上級醫生一起出門診,來了個孕婦做産檢,做完之後她問醫生:“醫生,你看我臉上長了好多痘痘了,能不能繼續用抗痘的東西啊?”
顏舒桐第一次遇到有準媽媽問這種問題的,因為大部分的女性懷孕以後為了孩子都會遠離一切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她原來從沒被問過這樣的問題。
她留神的想聽聽醫生怎麽說,就見醫生先是沉吟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先不要用了,抗痘的東西大多有激素,對寶寶還是有點壞處的,等寶寶出生了,你的激素水平降下來了,痘痘也就退了。”
等孕婦和她的丈夫離開之後,顏舒桐問:“老師,經常會有準媽媽問這樣的問題嗎?”
“就算要做媽媽了,也還是年輕姑娘,誰年輕的時候不愛美啊。”醫生笑笑,“而且孕婦因為激素水平升高,本來也是痘痘的高發人群,問一問也是常有的。”
“之前沒人問過我,我看她們紅光滿面的,我還以為她們是補品吃多了補得好呢……”顏舒桐吐吐舌頭,“那老師,要是治痘痘要開什麽藥啊?”
“怎麽,你又不需要了。”醫生看了她一眼,笑道:“臉蛋光滑細嫩,沒困擾啊。”
待看見她滿臉的好奇,就又道:“我聽皮膚科的同事說,可以用短期避孕藥,現在避孕藥已經很安全了,可以用來治療和緩解痘痘的,不過只能是成年女性使用。”
“還真是可以的啊?”顏舒桐以前聽說過這種說法,可是一直抱着懷疑的态度,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是這樣的。
這時有下一個病人進來了,她們短暫的交流也就結束了,顏舒桐看着這個比她年資要高許多的上級醫生熟練的動作,只能感嘆隔行如隔山,就算都是臨床醫學,不同的科之間也有許多不為旁人所知的東西。
快中午的時候顏舒桐接到一個電話,她覺得很驚訝,因為電話那頭的人是明頌,她愣了愣,她能想到的明頌給她打電話的原因就是周自南,就問:“明先生,是不是周自南出什麽事了?”
她問的小心翼翼,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聽到他說肯定的答案。
那頭的人像是被她噎住了,頓了頓才道:“……沒有,我出差路過,想起有些事可能阿南沒來得及和你說,所以……你什麽時候有空,賞臉吃個飯麽?”
“呃……”顏舒桐站在診室門口,看看外面已經等了個多兩個小時都有的患者,“我這邊還有病人,下午要上手術,晚上才會有空,你看……要不是緊要的事,就……”
“那就晚上。”明頌飛快的打斷顏舒桐的話,“就這麽定了,等你下班了我們再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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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舒桐很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她現在終于對周自南說的他們是發小這件事深信不疑,明頌跟周自南都相當習慣幫別人做決定。
可是她已經來不及反駁,因為明頌話一說完就挂了電話,她看了看手機,嘆了口氣,盡量的往好的方向想,也好,或許真的有事呢?早知道早打算總是好的。
顏舒桐轉身回了診室,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了腦後,只顧着手頭上的一畝三分地。
等她從手術室出來,已經是星鬥滿天,讓她驚訝的是明頌竟然等在了辦公室裏,“明先生……你、等了很久?”
明頌不客氣的點點頭,“等了幾個小時,你的同事說有個産婦大出血要搶救,你臨時加了一臺手術,經常這樣嗎?”
“還好,這是工作,我總不能說過了下班時間了就把病人丢在那裏。”顏舒桐笑了笑,手在洗手服上摩挲了一下。
明頌問道:“很累吧?聽說醫生在手術臺上連廁所都不能去,可慘了。”
顏舒桐聽到他有些幸災樂禍的話覺得有些無語,可是他說得又沒有錯,她連否定都不好否定。
“我是和老師一起上的,她比我更累。”顏舒桐抿抿嘴,“每次下手術,第一件事就是沖向廁所。”
見明頌笑笑沒再繼續問下去了,顏舒桐就問:“明先生,你找我有事?”
“何必那麽見外,直接叫我名字不是更好?”明頌沒有馬上回答她,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顏舒桐卻想起當初被周自南逼着改口的事來,有些無奈,只好道:“好吧,明頌,你找我是有事跟我講?”
“有事。”明頌點點頭,然後帶頭往外走,“不過我們先去吃飯,已經很晚了。”
顏舒桐一臉黑線的喊住他,“明頌……我還要去換衣服……”
明頌回頭看見她身上被汗水沾濕後顏色深一塊淺一塊的綠色洗手服,有些讪讪的,“……呃,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看着明頌大步往前走的身影,想起周自南有一次問她:“你下班了之後不是直接出來的嗎,怎麽還要那麽久?”
她只好告訴他,要是那天手術多,她通常是穿着洗手服,外面再罩着白大褂,下班後還需要去更衣室,時間當然要久一些。
周自南再問:“洗手服是什麽?”
顏舒桐見他感興趣,也樂得給他科普,“是一種V領短袖,正式名稱叫做洗手衣。是手術室工作人員在手術室這個潔淨環境中使用的工作服,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或者麻醉師都可以穿。一旦進入手術室,必須要求更換這個工作服。設計成短袖的目的在于方便參與手術的人員進行清潔手、前臂和上臂前三分之一。清洗完之後,要有護士幫忙穿上手術衣,就是那種開口在背後的。”
最後她總結道:“所以,我下了手術後要換衣服,如果實在有必要還會洗個澡,當然要花很多時間的啦。”
周自南聽得有些暈乎乎的,但是那以後倒再也沒有嫌棄過她慢了,她想,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才能讓別人理解的吧。
吃飯的地方離醫院不遠,是一家本地人開的茶餐廳,顏舒桐一直都以為茶餐廳只有早午餐,現在有的茶餐廳也供應晚餐,大概還是生存所迫。
點了三四個菜,都是家常菜,他們的目的其實并不是吃這頓飯,顏舒桐想了想,還是招手要了一份鮮蝦粥。
整個過程中明頌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顏舒桐,見她輕松又從容,就笑道:“看來你是真的适應這裏的生活,過得很好的樣子。”
顏舒桐愣了愣,有些驚訝的反問他:“周自南沒有告訴過你我大學是在這裏念的嗎?本科加研究生,我前後在這裏待了八年那麽久,怎麽可能不适應這裏。”
明頌看着她比出的八字手勢,搖了搖頭,說起了其他的事來,“我上午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實在你們醫院挂號的地方,有件事我特別好奇,想問問你。”
“你說。”顏舒桐夾了一塊雞肉,回答得漫不經心的。
“我看見有個大爺要挂號,可是他不知道要挂哪個,可是你們的護士只問他要挂哪個醫生,這樣可以麽?”
面對此刻虛心好學的明頌,顏舒桐猛地想起第一次見到周自南時那個奇葩的女病人選錯科的事來,就抱着科普的心态斟酌的說自己的看法,“我先事先聲明,以下言論只代表個人觀點。據我所知,醫院裏面負責挂號的護士,有些是通過關系進來的,可能根本就不是學護理的,所以也就根本沒辦法去幫病人或是家屬确定要選哪個科,他們只會讓病人或家屬挂哪個醫生,其實就是讓病人自己選科。”
明頌點點頭表示理解,顏舒桐見他沒問題了,就問:“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麽,不會是周自南真的出事了吧?”
明頌被她問得有些哭笑不得,“怎麽會……是和他有關系,但是不是他出事了……”
“聽說你見過蔣文端了?”明頌單刀直入的問起她。
顏舒桐一聽到“蔣文端”三個字立馬就警惕起來,“是……我見過蔣小姐,在一次門診,她還請了我一杯咖啡……”
只是她一口都沒喝。
“蔣文端是阿南的前女友。”明頌道。
“我猜到了,她說她是周自南的故人。”顏舒桐拿着調羹喝粥的手頓了頓,又覺得心裏有些膩歪,忍不住皺了皺眉。
明頌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是啊,故人,背叛過他的故人。”
顏舒桐一愣,幹脆放下調羹,雙手交握放在桌上,擡眼對上明頌有些怒氣的眼睛,“你想給我說什麽?”
“給你講個故事,想來你會想知道,你也應該知道。”明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眼睛有些眯了起來,像是在回憶那些年代有些久遠的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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