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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漢語文學專業,記得嗎?文學系的,就是宿舍樓跟外語系在一塊兒那個系。”劉金跟魏巒坐面對面,兩人一邊喝咖啡一邊說。

劉金也是魏巒的一個朋友,本來兩個人不算熟,但是他們兩個都讀了財大,大學裏就慢慢熟了起來。和魏巒在大學裏就光顧着拈花惹草不同,劉金還挺會來事兒的,做了學生幹部,人緣出了名的好。

魏巒正跟他打聽範予歌的事兒。

劉金聽魏巒說杜心怡後來跟一個本校的學弟結了婚的時候也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而且他對範予歌這個人毫無印象。不過他很快答應了魏巒去查查這個學弟,這會兒兩人就在魏巒的公司樓下的咖啡廳碰了個面,魏巒請他吃了頓午飯,吃得差不多了他們就聊起了範予歌。

魏巒對劉金說的跟外語系在一塊兒的文學系印象并不深,事實上是幾乎沒什麽印象。財大的文學系和外語系都不算熱門,文學系就更加冷門了,漢語言文學專業以前魏巒的确聽過,但他的印象裏不光是在財大內部,就算是在他整個人的交際圈裏都不認識什麽念這個專業的人。

再加上魏巒大學裏并不住校,他在學校附近的小區裏買了套房子,自己在外面單住,後來杜心怡也差不多算是搬到了那套房子裏。所以魏巒對學校裏的宿舍分布并不清楚。

“不過也巧了。”劉金說,“你不是在外面住的嗎?這個範予歌也是在外面住的,他入學以來就沒交過住宿費。”

“啊?”魏巒驚訝地叫了一聲。劉金煞有其事道:“所以你叫我查範予歌在學校裏跟杜心怡有什麽交集,我真沒查到。範予歌在學校裏很不起眼,我問過他以前的老師和輔導員,他們對這個人根本就沒印象。他又不住校,在班上、在系裏都沒什麽關系好的朋友,就跟個隐形人一樣。”

“這麽神秘?”魏巒越來越覺得奇怪了,不知不覺間探究範予歌和杜心怡的交集已經被他放到了次位,對範予歌的好奇反而占據了上風,連魏巒自己都沒發現。

“那他在學校裏就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這麽神秘的隐形人,還不夠特別?”劉金打趣道,後又正色回答說:“他唯一有點存在感的就是在話劇社,他是話劇社的編劇和導演,排戲的一把好手。”

魏巒愣了愣,腦子裏又想到了範予歌那副斯斯文文、說話慢聲細氣的腔調,還有他們家簡約、溫馨、讓人心生好感的家居和布置。“文藝青年啊……”他嘟囔了一聲,心裏倒是信了大半。

“聽說他挺會寫的,在學校裏跟一個來學校開講座的作家有過來往——就是那個偃月刀,你知道嗎?去年還有部小說改編成電影了的……哦,去年你還沒回來,肯定沒看過了。”

“挺會寫的……是寫小說?”

“好像是吧,他們話劇社的人說那個偃月刀跟範予歌挺聊得來的,還讓範予歌把寫的小說往他的雜志裏投,投了好幾篇,還有刊登出來的。說不定人家就是用這種文藝青年的魅力迷住了杜心怡呢。”

這話也就是當笑話說說。魏巒和劉金都認識杜心怡,他們也都知道杜心怡并不喜歡這種類型的人,準确來說“文藝青年”和杜心怡就像是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的生物一樣,魏巒根本想象不出這兩個世界的人怎麽會有交集。

但無論如何,魏巒也算是知道了範予歌在學校裏的時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個信息到底是有用沒用。真正有用的是劉金打聽到了範予歌那會兒用的筆名,以及偃月刀這個人的存在。

偃月刀的确主持有一本半月刊,名叫《芯草記》,魏巒完全不懂這名字是個什麽意思,在他看來這種以連載小說為主體的雜志基本上就是在茍延殘喘,銷量和雜志本身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完全是倚仗着偃月刀在文學界內的名聲才辦得下去的。

而《芯草記》裏有個常駐作家,筆名叫做“田園”,這也正是範予歌在大學裏給偃月刀供稿的時候用的筆名。魏巒在網上搜了搜這個“田園”,資料很少,但也提到過是個很年輕的男作家,現居本市。

看來,這就是範予歌的營生手段了。魏巒眯了眯眼,作家……倒是挺适合他。這的确是個不需要打卡上班、或者出去跑業務的工作,在家就能幹活,與範予歌這種需要顧家、撫養孩子的生活十分契合。

但是魏巒的疑惑并沒有因此被打消。

《芯草記》裏除了金字招牌偃月刀之外,還有兩三個和偃月刀私交甚篤的作家也是常駐,雖然沒有偃月刀那麽有名,但在文學界也算是人物了。相比之下田園可以說是默默無聞,雖然也是常駐作家,但并沒有什麽出衆的人氣,網絡上關于他的讨論很少,在魏巒看來,算是個可有可無的作家。

再加上他也并不算高産,魏巒不相信範予歌會通過這樣一份工作賺那麽多錢,可以衣食無憂地養活他自己和薇薇。更何況,範予歌剛上大學的時候就一個人在外面住,如果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就是他本來就家境優越,而且不會虧待自己。

魏巒在網上搜着田園的消息,腦子裏也十分八卦地猜測着範予歌的其人其事,不知什麽時候就點開了他寫的小說,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範予歌寫的是系列懸疑小說,女主角是一個有通靈能力的女孩,小說通過她的視角講述她遇到、或者被求助的各種意外事件。同範予歌溫和的外表不同,他的小說則頗有些□□的風格,不僅情節十分驚險刺激,描寫也很是細致。就連魏巒這不喜歡看書的人,不知不覺也一連看了好幾篇,看得廢寝忘食、暈暈乎乎,完全沉浸在了文字的世界裏。

直到辦公室的門從外面咔地一聲被打開了,魏巒才茫茫然被迫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真的是被迫,因為進來的是他媽媽。

“媽?!你怎麽來了?”魏巒連忙起身迎接。簡潔并不經常往公司跑,不管是總部還是分公司。她和魏海華之間存在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業務上的事,簡潔輕易不管;人情人脈和家裏的事,魏海華輕易也不管。夫妻倆多年都是如此,所以簡潔其實也已經好幾年沒來過公司了。

“聽你爸說你幹得不錯,就來看看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簡潔一邊走過來一邊把帶來的慰問品放到了魏巒桌子上,魏巒也湊了過去看着媽媽帶來的袋子。他壓根兒就沒想起來自己剛才在幹嘛,所以簡潔站到他椅子前面的時候他完全沒想過要遮掩。

簡潔就毫無遮擋地看到了魏巒的界面——嗯,在線小說。

還是盜文網站。

簡潔的眉毛一下子就豎起來了。

“你……上班時間都在幹什麽?看小說?”

魏巒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很多年沒在有家長在場的場合中學習了,更別說是工作,他一點也沒反應過來,他媽這麽一嚷嚷他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正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

“不是、沒有……”魏巒暈暈乎乎的腦子哪裏能想出來怎麽搪塞,事實上他也沒什麽好搪塞的——他今天确實看了一整天的小說,幾乎一點兒工作都沒做。也不知道他運氣怎麽就這麽差了,平時認真工作的時候他媽不過來看他,偏偏在他偷懶的時候跑過來了。

“不是什麽,沒有什麽,你這不是上着班在看小說嗎?”簡潔沒好氣地敲着魏巒的腦袋數落,“我這多少年不來一次公司,一來就看到你在不務正業,你爸還好意思跟我說你幹得不錯?哪兒幹得不錯了你。”

“我真沒有……”魏巒抱頭叫屈,“我就是累了所以消遣消遣,真沒有老是不務正業!”

簡潔哼了一聲,明顯不信,魏巒也知道這事兒是百口莫辯,偏偏這事兒還沒法解釋,只能在心裏暗自叫苦。

簡潔倒也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就發一通脾氣,說了魏巒兩句就說起別的了。魏巒好歹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隔天他爸就打電話過來了。

電話裏魏海華先是一通笑,笑魏巒那麽大人了居然還會因為上班開小差挨親媽一頓數落。魏巒那個委屈啊,在電話裏梗着脖子跟魏海華喊冤:“我真的就是累了摸個魚!唉,我現在知道為什麽你老是說我媽是做特務工作的了。”

魏海華也曾經有過在百口莫辯的時候被老婆抓個正着的經歷,倒也能理解兒子,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本來也就經常在辦公室摸魚,所以一點沒把兒子的摸魚放在心上。但一碼歸一碼,他還是跟魏巒說:“不過你媽說得對,也該給你找點兒別的活幹,讓你開不了小差的那種。”

魏巒一聽就抖了兩下,什麽叫讓我開不了小差的活兒?

“我們跟邝氏在談合作你知道吧?”

“知道啊。”邝氏是澳門的一個做旅游項目的公司,之前和魏家就時不時的有一些小合作。這陣子魏海華打上了郵輪的主意,邝氏正好有這方面的渠道,雙方正在進行接觸。

“我下個月初到澳門去一趟,你也跟過去吧。這個項目我想後面都交給你負責。”

魏巒揚起眉毛眨了眨眼。這個項目他之前幾乎沒接觸過,他掃了一眼臺歷,下個月……快了。

“我知道了。”他沒猶豫就答應了下來,“那我明天回家,你給我說說這個事兒,這幾天我也熟悉一下。”

父子倆挂了電話,魏巒揉了揉眉心。他并不讨厭突如其來的挑戰,對于新領域和新生事物也能以極快的速度接納。這種“開不了小差的活兒”,說實話他還挺喜歡的。

他媽果然是他親媽,夠了解他。

時間挺緊的,這兩天魏巒做了大量關于這個項目、以及邝氏集團的相關工作,不說胸有成竹吧,至少也有底了。神經一放松下來他就突然想到,如果要去澳門出差的話,那可得有陣子看不見薇薇了。

一想到薇薇就連帶着想到了範予歌,想到範予歌就想到自己被指派了這麽個工作跟範予歌脫不開幹系。魏巒一臉的郁悶,雖然知道這也不能怪到範予歌頭上,但想起來總是有那麽點心情複雜。更何況他一邊覺得範予歌确實把薇薇養得很好,另一邊又因為範予歌的疑點多多而覺得這人不太靠譜,兩相交織起來魏巒想起範予歌就更覺得心情複雜了。

懷着這種複雜的心情,魏巒翻着手機給範予歌打了電話。電話撥過去之後他有點傻眼,明明還沒想好說什麽,怎麽手指就自動自發地把電話打過去了?

魏巒剛想挂電話,那邊已經接通了。範予歌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魏巒也就沒多不好意思地跟對方實話實說了。

“那什麽……我下個月出差,可能有幾天回不來。走之前我能去看看薇薇嗎?”

前兩次魏巒去看薇薇都是不請自來的,甚至還用了點小手段登堂入室了。他覺得那次範予歌肯定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小九九,所以魏巒對範予歌會不會答應這個要求心裏還真沒什麽底。

範予歌果然停頓了一下,應該是在猶豫吧。魏巒還沒等對方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就搶先說道:“要不她哪天放學我帶她去吃甜品也行,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

“不是這個意思,”範予歌輕輕笑了一聲,這氣聲從聽筒裏傳到魏巒的耳朵裏,搔得他耳邊癢癢的。

“她和班上的小朋友一起報了個繪畫班,現在放學之後會去繪畫班。”

“啊……”魏巒發出了一個失望的音節,馬上又覺得自己有點失态。範予歌又輕輕笑了一聲,再開口說話時的聲音似乎更柔和了一些。

“要不你哪天過來吃晚飯吧。”

“哎?可以嗎???”魏巒驚喜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範予歌這麽好說話。

範予歌似乎真的沒覺得什麽,只是用很平常的語氣說:“你哪天過來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那、那就明天吧!明天晚上行嗎?”

“好。”

魏巒喜氣洋洋地挂了電話,正考慮着明天買什麽送給薇薇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條微信,而且是剛剛挂了電話的範予歌發來的。

“你不用帶東西過來。家裏什麽都不缺。”

魏巒有點傻眼。他怎麽知道我在想禮物的事兒?難不成寫小說的都有讀心術不成?想是這麽想,他還是回了條微信過去:

“一點心意而已,值當什麽。”

範予歌沒有再回過來。

魏巒想了一天都沒想出應該買什麽禮物。和之前買禮物的那次不同,現在他知道範予歌家生活條件并不差了,買禮物這事兒就讓他更加糾結,結果糾結了一天都沒個主意,他只能開車過去的時候順道帶了個網紅爆漿蛋糕。

到的時候薇薇已經回來了,一見到他張口就說:“魏叔叔又帶了什麽好吃的給我?”

結果被範予歌敲了敲腦袋。範予歌佯作生氣道:“薇薇,叔叔是來做客的,不是為了給你帶禮物才來的,不能這樣想。”

魏巒卻一點都沒覺得什麽,而是樂呵呵地把盒子提到薇薇面前:“給你帶了蛋糕,喜不喜歡?”

“喜歡!”

範予歌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滿眼都寫着“把她給慣壞了”,魏巒對着他笑了一下,範予歌這種并不見外的态度讓魏巒心情很好。屋子裏已經滿是飯菜的香味,薇薇提着盒子問範予歌:“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吃蛋糕?”

“要先吃飯,晚一點才可以吃蛋糕。”他接過薇薇手中的盒子放進了冰箱,“去,帶魏叔叔去洗手,馬上就吃飯了。”

薇薇答應着,小鈴铛般蹦蹦跳跳着帶魏巒去洗手了。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走廊上一共有三個房間,上次魏巒來的時候這三個房間的房門都是關着的,而今天有一扇門卻沒有關嚴,露了一條小縫。魏巒順着門縫往裏看了一眼,就看見原來牆角有一個箱子,箱子的一角卡在了門縫中,門才沒有關嚴。

魏巒挑了挑眉,往走廊那頭看了一眼。油煙機運作的聲音依然平穩,薇薇洗完了手已經又蹦蹦跳跳地去自以為幫範予歌的忙、其實是給他添亂了。魏巒只猶豫了一秒鐘,就稍稍推開了門,廊燈的暖黃光暈正照在那卡在門縫的箱子上。

那是個紙箱子,上面的開口沒有合攏,沒有被膠帶黏貼過的痕跡,也沒貼快遞單,只是在箱子上用油性筆寫了幾個字:“田園老師”。

他的筆名?這是雜志社送過來的東西嗎?魏巒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得更高了。他快速俯下身去掀了掀那沒合攏的箱子開口,最上方是幾個不同樣式的信封,魏巒看見最上面的那個挺文藝的信封上寫着:田園老師收。

魏巒心下了然。他合上了箱子,把房門掩好退了出去,裝作無事地回到了餐廳。

晚飯不算豐盛,但是很可口。鍋包肉酸甜适口、外酥裏嫩,芥藍和切成小章魚形狀的火腿腸一起炒,顯然是為了哄孩子吃的,蝦仁滑蛋香嫩得像豆腐一樣,還有濃香撲鼻的冬瓜排骨湯。

魏巒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吃過這麽樸實又可口的一頓家常菜了,他爸天天在外面瞎忙,以前在老家C城的時候他媽還自己下廚做飯,只可惜他媽沒什麽做菜的天賦,将就着吃還行,好吃就甭想了。簡潔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經常帶着兒子跑到她閨蜜、也就是魏巒的幹媽家蹭飯吃,魏巒兒時對“可口的家常菜”的記憶幾乎完全停留在幹媽家的餐桌上。

誰知道居然在自己前女友的丈夫、自己女兒的養父的餐桌上又找回了這種令人愉快的感覺。魏巒夾了一顆脆脆的大青蝦仁,一邊嚼一邊覺得世事難預料,他最開始懷疑薇薇是自己女兒的時候,對範予歌的态度除了懷疑就是不信任,現在接觸多了,不光懷疑的性質發生了變化,就連整體的觀感也印象也大不相同了。

魏巒不禁想起之前看過的範予歌寫的小說,還有剛才那個箱子裏明顯是讀者和粉絲寄給他的來信和禮物,心裏倒是有些理解了。範予歌的小說和他本人有着微妙的反差,魏巒心想如果範予歌的粉絲們知道了他在生活中是這樣的一個人,怕是會更加死忠的喜歡他了。

他一邊吃一邊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這種想法有沒有問題,就聽見範予歌在桌子對面問他:“還要湯嗎?”

魏巒低頭一看,自己碗裏的湯已經喝幹淨了,手上的筷子裏只夾着一根骨頭,魏巒正像是大狗咬磨牙棒般磨着那根骨頭。他連忙把骨頭丢了,看了看面前的碗猶豫着。

其實他很想再喝一碗。但剛才有的沒的想了一大圈,魏巒突然覺得有些窘迫。大概是意識過剩吧,反正他現在就覺得再要一碗湯就等于承認了自己非常喜歡範予歌做的飯菜,而承認了這一點就等于自己向範予歌認輸了一樣。

他正想硬着頭皮拒絕說不要了,就聽見範予歌輕輕笑了一聲,像是他在電話裏發出的那種笑聲一樣。然後範予歌就站了起來,身子越過了桌面直接拿了魏巒面前的碗,轉身去了廚房。

魏巒一手拿着筷子,有點呆然。

範予歌盛了湯,回來把湯端到了魏巒的面前,對他笑了一下,露出了側臉上淺淺的梨渦,然後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整個動作相當自然,好像對面坐着的那個腦回路矯情又欠打的男人不是對他妻子始亂終棄的渣男前任一樣。魏巒心中五味雜陳,但湯真的太香了,他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低下頭來把這碗湯也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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