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劉荨名為遍訪人才, 實則想出去浪的計劃當然還是被司俊阻止了。
他知道劉荨被囚于宮殿這麽多年, 肯定忍不住想多轉些地方。只是現在現在益州正在經歷換了主人的混亂期, 司俊不敢讓劉荨亂走。
何況,就算劉荨要亂走,也得要他陪着才能放心。現在他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是沒時間。
司俊能保證手下人對自己的忠心,但是他現在還不确定這些人對劉荨是不是同樣忠心。會不會有人想要自己當皇帝, 就腦袋一抽自作主張傷害劉荨。
劉荨不是不聽勸的人, 司俊将利弊分析給他聽之後,他就乖巧應了。
在大事上, 劉荨向來很靠譜。
不過劉荨還是覺得很無聊, 于是和司俊商量後,幹脆跑去給他打下手。
劉荨道:“治理國家, 也可以先從治理一個州開始嘛。你看哪個後世領導人沒當過省長。嗯,不過我覺得我完全可以從更基層的地方官開始做起。”
司俊道:“你先跟我學着,之後再去各部門學。”
司俊還是現在不放心劉荨跟在別人身邊。雖然這樣子顯得他有些被害妄想症,但他不願意有任何萬一。
劉荨笑眯眯道:“好嘞,我給你打下手。反正別人那裏能學的,你這裏都學得到。”
司俊見劉荨這麽乖巧,心裏松了一口氣。
或許他其實不用隔絕兩只貓和劉荨的相處,劉荨自己有分寸, 不一定會學壞。
而且,據貓的飼主說,那兩只貓只是日常生活調皮了一些, 實際上大事上一直很靠譜。
司俊拒絕承認,他不可能隔絕兩只貓對劉荨的影響力。索性不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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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初自田地回去後,就将自己關進書房,久久不出,連晚上都宿在書房中。
第二日,神情疲憊的劉初,讓家仆送了封信出門。
他站在站在書房門前,深深嘆了口氣。
“子孟為何嘆氣?”
劉初又嘆了口氣,道:“正法你又不請自入。”
鄭直笑道:“你我交情,何須請?”
劉初白了鄭直一眼。
交情?他和這個人能有什麽交情?
劉初一直和鄭直不和。在他看來,雖為匡扶天下,不拘于為漢室效忠。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認其主可謀,不認其主可辭。在其位卻行背主之事,實屬小人行徑。
鄭直本是荊州牧麾下,因懷才不遇叛主歸司俊。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鄭直一直留在荊州,與益州裏應外合不說,還多次出些有利于益州的計謀。後荊州大敗,四分之一歸了益州,鄭直假借勸說司俊停兵的名義,施施然到了益州軍中,就這麽跟着司俊回成都了,荊州牧這才知道鄭直背叛。
雖天下皆稱鄭直有鬼才奇才,但劉初對其這同僚一直很冷淡。
但他越對鄭直冷淡,鄭直就越是做出一副死纏爛打的模樣。劉初又是隐藏身份歸于司俊麾下,不好太過嚣張将其拒之門外。
客套來客套去,劉初雖還是對鄭直不冷不熱,但已不禁止家仆将鄭直阻攔門外。
他一邊敬服于鄭直才智,一邊對鄭直的處事不喜,心裏也是糾結。
鄭直早就習慣劉初這一見他就板着臉的模樣,仍舊笑嘻嘻道:“聽聞你與陛下同游?”
雖劉荨嘴裏說着微服出門,但他大咧咧的騎馬從城中穿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劉初并不意外有人來詢問。
不過第一個來詢問的居然是鄭直,倒是讓他稍稍有些驚訝。
劉初正想随意敷衍幾句,擡頭看見鄭直那嬉笑的表情中隐藏着一絲猶豫和擔憂,突然想起鄭直背叛的荊州牧乃是劉氏宗親。
雖然這宗親已經與皇室血脈較遠,沒有爵位,但畢竟是宗親啊。
劉初心中忍不住浮現一絲幸災樂禍。
怎麽,現在知道擔憂了吧?
劉初道:“的确與陛下同游。”
鄭直看劉初臉上的笑意,就知道劉初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鄭直無奈道:“若陛下振臂一呼,荊州牧歸順,那都是同僚,他也不能那我怎麽着;若荊州牧不服,我叛荊州歸益州更是正當之事。”
劉初冷冷道:“哦。”
鄭直一愣,臉上嬉皮笑臉也忍不住換成了苦笑:“好吧好吧,我是有點擔心。陛下是怎樣的人?”
劉初冷哼一聲,卻沒有如他本來想的那樣敷衍過去:“雖只是短短幾句交談,但陛下……确實是仁德之君。”
是不是賢明之君劉初尚且不知,但就憑劉荨對農事的了解,對百姓的憐惜,“仁德”評價絕對沒錯。
或許有的君王可以裝出一副仁德的樣子,但裝出來的仁德都是浮于表面。劉荨卻是從言行中不自覺帶出自己的思想。
“陛下對農桑之事知之甚祥……”劉初頓了頓,道,“可指點莊中農人。”
鄭直驚訝:“指點?”
劉初點頭:“指點。”
這都并非是簡單的了解了。若不是看着陛下雙手無老繭,他都懷疑陛下是否親自種過地,不然怎麽會比莊子裏種田的農人對新農作物更為了解?
陛下一言一行,如同他的突然出現一樣,充滿着神秘意味。
劉初想了想,又将劉荨在聽聞未央宮被燒毀之後,以後重建勞民傷財,興亡百姓皆苦的感慨說了出來:“可惜做歌者已不在人世,不然初必定拜訪。”
鄭直面色複雜的點點頭,但憂色仍未散去。
劉初嗤笑:“君王再是仁德賢明,也解不了你心中疑惑。你弱擔憂,何不自己面聖。”
鄭直嘆了口氣。
說的也是。他得想個借口面聖才是。
鄭直道:“子孟對陛下盛贊有加。但黨锢之禍後,天下士族還會相信漢室嗎?”
這也是鄭直擔憂的地方。
他希望自己的主公能夠逐鹿中原,問鼎天下。主公變成了天子看似不錯,但黨锢之禍後,本來忠于漢室的許多世家開始對漢室心灰意冷,甚至直接高舉了反抗漢室的大旗,認為正因為是腐朽的漢室,才導致天下大亂。即便是沒有這麽激進,中原許多名門望族也從了一心為國,變成了明哲保身。
益州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反而舉步維艱?
在鄭直想來,益州以司俊為主遠遠比以天子為主有利。他支持迎天子入益州,挾天子以令天下,但并不支持讓權與天子。
劉初聽到“黨锢之禍”後,臉上浮現出一絲黯然。
是啊,若是“黨锢之禍”之前,天子只需要昭告天下,幾乎全天下賢能之士都會蜂擁入益州。可現在,觀望還算好的,說不得某些名門望族會直接投靠益州的敵對勢力。
可即便是如此……
劉初想起皇帝陛下初見他時,所說那句“朕記得你和你的父親”那句話……
“其他人如何,是其他人的事。初只能決定自身之事。”劉初道。
鄭直眼神複雜的看了劉初許久。
他知道劉初對他不喜,但他的确仰慕劉初,且以劉初為友。他相信劉初內心也是已經認可他這個友人。
鄭直信任劉初,才第一時間跑到劉初這裏來詢問。
他本以為劉初是明哲保身之人,但現在看來,劉初似乎哪裏不同了。
鄭直再一想,只在朝會上見過陛下一面,就恨不得把忠臣兩字用毛筆寫在臉上,到處炫耀自己新表字的元士……
唉,皇帝陛下魅力真的這麽大嗎?
鄭直想,自己果然得盡快找機會面聖了。
若皇帝陛下對他不喜,他好另做打算;若皇帝陛下真的能成為如漢世祖一般的人,他更該早早在陛下面前有些印象才是。
若是後者,天下人才皆會歸服于陛下,中原賢才衆多,江東也多鐘靈毓秀之人,他雖說自傲,但也知道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樣有才華。這功勞一分,可就薄了。
鄭直當即跟劉初告辭,回家思索該找什麽借口面聖了。
鄭直之後,又有幾人拜訪劉初,都是問劉初和陛下同游之事。
劉初也不厭煩,反複将當日之事說給同僚聽。
同僚聽後,又将此事傳開。《潼關懷古》這首散曲也漸漸傳到了民間,并由民間傳到了益州之外。
且不說望族聽了有何反應,過不下去的流民們逐漸朝着益州流動。
益州有新的糧食,有仁慈的皇帝,他們這些因為戰亂流離失所的老百姓,希望能在皇帝的庇佑下活下去。
或許世族因為黨锢之禍對天子離了心,但是很多老百姓不懂這麽多。他們只想去一個能活下去的地方。
活得不好沒關系,只要能活下去就成。
老百姓的思想都很樸實,或者叫很愚昧。在他們想來,以前過得不好,是因為沒遇上好皇帝。現在的天子似乎是個好皇帝,那麽肯定還是跟着皇帝更好過日子。
何況,益州那些糧食吹得神乎其胡,什麽山地上也能種,沙地裏也能種。他們到了益州,就算沒有良田,也可以自己在山上開墾。
至于入蜀之路艱險……反正都活不下去了,不如拼一把。死在路上也算是解脫,要是能挨過去,說不定就能活下去。
于是,益州還沒迎來前來投奔的人才,流民倒是先來了。
對這些流民,益州是很歡迎的。
“古代人口很重要,連年吏治黑暗,兵荒馬亂,人口稀少,哪個州人口越多,實力就越強。”蕭悅一邊用貓爪子戳手機玩游戲,一邊給劉荨解釋。
他好歹也是個學歷史的,雖然無論什麽陰謀陽謀他都不會,但依照歷史給劉荨講課還是沒問題的。
“有了人就能開墾更多的田地,種出更多的糧食,也能征更多的兵。”蕭悅擡頭,“你到底是來聽我講課的,還是看我玩游戲的?”
劉荨眼巴巴的瞅着蕭悅的手機:“就玩一下,就一下。”
蕭悅一張貓臉露出古怪的笑容,然後貓爪子在手機上一拍,手機就不見了:“小孩子,不要沉迷游戲,雷電法王楊教授了解一下。”
劉荨哭喪着臉道:“我哪有沉迷?根本都沒機會玩。”
蕭悅晃悠着貓尾巴,道:“你要是一開這個頭,就每天沉迷游戲,不想幹活了。如果覺得無聊,讓司俊多給你派些活幹啊。等天下平定了,你有閑暇時間了,可以看歌舞廣開後宮了,再來玩游戲不遲。”
劉荨把滿嘴跑火車的小貓拎起來狠狠揉錯了一頓。看歌舞也就算了,開後宮是怎麽回事?
不過他倒是沒有繼續說要玩游戲。
蕭悅也重新把手機拿出來,讓劉荨在旁邊看他玩游戲。
雖然不能讓劉荨沉迷,但劉荨無聊了,蕭悅和楚銘還是會讓劉荨當一下游戲觀衆,劉荨也乖巧,雖然眼饞,也知道怕自己沉迷游戲,所以答應等天下穩定,他有空玩的時候再玩。
實在不成,早早過繼個宗室退位,然後每天沉迷游戲不可自拔嘛。
蕭悅和楚銘玩的游戲都是專門挑選的歷史相關,不說能讓劉荨學到多少其中游戲人物的智慧,至少他通過游戲了解了不少歷史故事。
聽多了,總會有啓發。
因為這兩只貓抱着寓教于樂的目的,司俊才沒有反對他們兩老是勾着劉荨的游戲瘾不放。
過猶不及,壓抑狠了,對劉荨反而不好。
司俊琢磨着,等劉荨上手政務之後,就提前開放劉荨玩游戲的禁令。
那時候劉荨有了自己要忙的事,學習也差不多了,玩一會兒游戲也沒關系。
劉荨在這一點上非常聽話,居然沒有嚷着司俊才是未成年,自己是成年人。
大概他在記憶中也知道“自己”是個游戲宅,這游戲一玩起來,他也怕自己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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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直要求直接面聖的時候心裏十分忐忑,他做好了許多心裏預設,但他見到劉荨的時候,腦門上仍舊忍不住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雖然很早就想來面聖,結果被司俊叫去外地幹活,直到現在才回來。這面聖,就拖了好幾個月。
劉荨在這幾個月期間,除了在司俊那裏學習和幫忙之外,還在其他部門輪流實習。幾乎每個部門的人,都對劉荨贊不絕口。一些感情充沛的人,每次說起此事,都忍不住泣不成聲。
就算對劉荨有意見的官吏,也多是從細枝末節方面,表示劉荨還可以改進一下。
比如劉荨應該表現得更有威嚴一點,更注重禮儀一點之類。
鄭直辦完事回來之後,心裏很難受。他很想咆哮,說好的因為黨锢之禍不信任漢朝天子,全益州上下都要當亂臣賊子呢!你們一個個痛哭流涕,感謝上蒼賜給大漢一個好天子的樣子,好像一個個都是心系大漢的忠的不能再忠的忠臣似的,這到底鬧哪樣啊!
鄭直知道司俊讓他去辦的事是看重他,是信得過他的能力,但是錯過了幾個月,就跟錯過了一輩子似的,周圍人都性格大變抱負大變變得他完全不認識了,他真的很想抹眼淚。
于是鄭直也不再東想西想力圖找到一個最完美的面聖理由,最好又能看清楚劉荨的真面目,又能在劉荨面前顯示出自己的才華。他只想先在劉荨面前露個臉,看看劉荨反應就成。
至少,他得先挂個名啊!別說陛下對他背叛荊州牧感覺如何,說不定陛下現在根本都不知道還有“鄭直”這個人呢!
鄭直心很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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