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番外

??他背着書包站在門口，眼前的男人摟着女人笑嘻嘻的看着他，男人的手伸入了女人的裙子裏大概是狠狠掐了一把，“不把你這小崽子打發走？讓他進屋我們表演給他看？”女人因為吃痛而皺起的眉頭很快散開，又再度換上了谄媚的笑臉，然後用手指在男人的胸口滑動，目光厭惡的斜視着門口的他，“媽媽要做生意了，你……”

女人沒有說完，他就已經自覺的轉身離開。聽着身後關門的聲音，他擡頭看了看天色——不知道這會兒公園裏的石凳還有沒有位置，他還能不能在那裏寫作業……

傍晚的光線并不好，其實他想在明亮的教室裏坐在日光燈下做完了作業再回家，可是老師不同意，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以往每一學期他交上學費的時候一樣——拈着手接過他手裏的錢然後扔在桌上，用圓珠筆一張張撥動翻看鑒別真僞，确定了之後輕哼一聲讓他自己去一邊領新學期的書——仿佛他的錢很髒，充滿嫌棄。

事實上，他的錢，确實很髒。

停下手裏的筆，他合上作業本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整理好一切之後又是習慣性的擡頭看了看天色，夜幕初降，應該是每家每戶其樂融融共享晚餐的時刻了，可是對他來說，回家時間似乎還是太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胃痛對他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他沒有錢繳納課間餐費用，別的同學吃着加餐喝着牛奶的時候，他只能趴在桌上用一只手的手肘抵着胃部，然後埋頭不停的做題、做題、做題。

咽了口唾沫，他揉着胃部抓起書包想再去哪裏逛一圈再回家，可是目光卻落在了公園滑梯旁邊的一個小團子身上。

小團子粉嘟嘟的，縮在那裏一動不動，那一刻，他突然就覺得更餓了，不是胃裏，是心裏。

“你怎麽了？”他站在團子跟前捏緊了手裏的書包帶子，說完了這句話之後牙關也忍不住咬緊，等着對方的回答。

團子慢慢的擡起頭看了過來，帶着不符合她年紀的神情——她并沒有在哭，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自己剛才的問話變得特別的愚蠢。

“……迷路了。”

她說完之後，兩個人就那樣面面相觑了很久。他等着她開口讓他送她回家，可是她始終沒有。

“記、得地址嗎？我送你回家。”

“……”她偏頭看了他一陣，然後從粉色的衣服包包裏摸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他，嘴角有一點輕輕的翹起，“謝謝。”

他接過紙條看了看，那個地址離這裏有些遠……确切的說，就是富人區和貧民窟的距離。他不知道她是怎麽會走到這裏來的，不過……

“今天家裏沒有來接你嗎？”他将手裏的紙條疊好之後放在了褲包裏。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就想自己試着回家。你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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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他當然認識她，她轉來學校裏只有一個禮拜，可是很快就被大家認識了，因為她很好看，很漂亮，很……耀眼。

男生們喜歡捉弄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所以她的發帶，鉛筆，作業本時常都會不見，可是她從來沒有說過什麽，即使老師擰着男生的耳朵要他們跟她道歉的時候，她也只是平淡的回一句“沒關系”。

老師表揚她很懂事，他卻覺得她只是嫌麻煩而已。

每天的課間操是他最喜歡的時候，因為所有年級都會集合在大操場上，運動.會提前他饑餓的時間，可是他毫不介意，因為他高她兩個年級，除了課間操之外并不是常能看到她，對，他想看到她，就如同那些惡作劇的男生一樣，區別只在于，那些男生可以明目張膽的追着她跑，而他，只能像個陰暗又醜陋的蟲子一樣躲在角落裏偷偷的注視着她，因為，他覺得自己髒。

“哎！”他看着突然伸過來拉住自己的小手猛的回神，然後抽出了自己的手在褲子上反複的蹭着掌心。剛才她拉了他，可是他的手很難看很粗糙掌心還全是汗，怎麽能讓她碰呢……

“我餓了，走不動了，你不牽着我，我怕我會摔着。”她看着他的動作，之前的笑意已經沒有了，甚至帶上了一些生氣的臉色。他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動作，“我、不是……要不你牽着我的袖口吧……”

在他祈求的眼神下，她有些嬰兒肥的手指拽住了他的袖口。其實他連袖口也不想讓她碰的，因為他只有身上這一件外套，髒了的時候就晚上洗洗，然後第二天又繼續穿上，昨晚剛洗過，現在袖口還有些潮濕，她牽着一定會覺得不舒服的。可是……目光落在袖口的那只手上，他只覺得眼前的一幕讓他的全身都很痛，開心又興奮的痛。她跟他說話，她離他好近，她依賴着他，她信任着他，各種各樣的情緒和想法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有些輕微的發抖。

“剛才說、餓了吧？進去買點吃的？”他路過面包店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身後的她，他繞了遠路，因為他記得這家店的糕點最香，應該是最好吃的，而且，他想多和她待一會兒。

走進店裏，她停在一塊小蛋糕跟前不走了，趴在玻璃櫥窗上眼巴巴的看着那塊蛋糕，抓着他袖口的小手也越發的緊，可是依舊不開口。

他毫不猶豫的掏出了身上僅有的，攢了很久準備買參考書的十塊錢買下了那塊蛋糕捧到她跟前。

“這個是我的名字，你叫什麽？”她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劃出自己的名字之後看向他。

“我……我、我沒有名字……”

之後，他看着她拿着還沒吃完的蛋糕走出了巷口，停在了一棟大房子跟前踮腳摁響了門鈴。

“——誰啊！！”女人急躁的聲音傳了出來。

“媽媽。”

幾秒後，一個女人沖了出來開門一把抱住了那個小團子，聲音哽咽，“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你吓死媽媽了知道嗎？司機路上堵車說沒有接到你的時候媽媽心跳都快停了！”細密的親吻落在團子的臉上，然後她的手被牽起，女人看着她手上的蛋糕皺了眉，伸手拿走之後揚手扔開，“寶貝哪裏來的蛋糕？媽媽說過很多次了，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能接受……”

團子被女人領着進了大門，大門關上的時候，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蛋糕和對面黑壓壓的巷子……

他看着那扇大門關上，然後才慢慢走出巷子，蹲在地上用手指劃過蛋糕被品嘗過的那一面，然後放到嘴裏，很香很甜，混着她的味道。

“哎？轉學了？她才來一個禮拜而已哎！”

課間餐時，同學的談話讓他停下了手裏的筆。

“說是學校不好啦，昨天她差點走丢了，說學校沒有責、責任心，對，責任心，剛才班主任是這麽說的。”

“好可惜……她那麽好看，好可愛的……以後都看不到了吧……”

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他沖出學校跑到昨晚才來過的大房子跟前的時候才發現，一夜之間，真的沒有人了……劇烈奔跑過後的疲憊和饑餓感讓他小腿頻繁的抽搐着最終跪坐在了地上，胃裏空虛又灼熱的疼痛讓他彎下了腰，跟着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輕輕的啃咬着眼前人的蝴蝶骨，嚴奉柏或輕或重的頂弄讓錦帆難耐的呻.吟出聲，從背後進入的姿勢讓他插.入得更深，而她的身體被擠壓在落地窗前，胸口的兩處綿軟也緊緊的貼在玻璃上，明知道這個住處很僻靜不用擔心被人看到，可是大白天的做.愛這種事本身就讓錦帆變得比夜間還要敏感。

肉.棒頂端觸到某一處凸起的時候，錦帆全身都忍不住顫抖，“恩……別……別、哈……那裏……”

“小錦喜歡白天做.愛嗎？”嚴奉柏用舌尖一點點舔舐過錦帆的背脊，“比平時晚上的時候還要絞得緊呢……”說着暧昧的情話，嚴奉柏将肉.棒退出了一點，然後又猛的撞擊了進去。

“啊——！別……柏……”

嚴奉柏的動作在錦帆的聲音裏停下。她叫了他的名字。不過是，被叫了名字而已。

身後的動作停滞下來，接着就是腰肢處冰涼的水滴感，錦帆不明所以的轉身看向嚴奉柏，卻看到了他哭泣的表情。

“怎麽了？！”錦帆被吓了一跳，然後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好開心……”他拉過她的手，将她手指上的眼淚舔舐幹淨。然後擡起她的腿，溫柔的再次進入了她。

錦帆在嚴奉柏抵入全部之後悶哼了一聲，然後攀上他的脖頸，“怎麽，我父母同意了我們的婚事就讓你這麽高興啊？我還沒答應要嫁你呢……”

“只要我加倍對你好，你總會點頭同意的，”三淺一深的頂弄着錦帆，嚴奉柏輕輕的在她的耳邊開口，“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不好？”

“恩……你輕點…恩………柏……”

————“這個是我的名字，你叫什麽？”

“我……我、我沒有名字……”

“那你看你喜歡我名字裏的哪個字，我可以借給你。”

“我、都喜歡。”

“那不行，都給你那我就沒有名字了。”

“那……這個吧……”

“錦嗎？好吧，把它借給你。”

然後，她走出了巷口，他留在了巷內，路燈照射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兩個字，其實他指的不是錦字，他怎麽舍得用她的名字，可是，心裏又止不住的想和她能有一點牽連……所以他指了錦字右邊的那個‘白’，那個字就像她一樣，幹幹淨淨，漂漂亮亮。

“嚴先生，”校長仔仔細細的看了看手裏的簡歷，“坦白說，在我們學校就職的話，對你有些大材小用了。能問問，為什麽選我們學校嗎？”

“……需要一份工作。家在這裏。”

“啊……确實，本來就是D市的人啊，今年才回來的，是想家了吧？”校長笑了笑，“恩……之前輾轉了很多城市，也挺不容易的。好吧，只要你不覺得屈才，我代表學校歡迎你的入職。”

他點了點頭，離開的時候起身和校長虛握了一下手。這樣，就又在一個城市了。這些年，她每輾轉一個城市，他也會跟着過去，然後像以前讀書時候一樣，遠遠看着她，記下她的樣子，周末的時候就在家用畫筆一點點勾出她的音容笑貌。

“嚴教授，嚴教授你一定要過來一趟啊！”

“沒空。”他沒有問對方任何問題，只聽了一句話就吐出了兩個字回絕，之後用手上的畫筆又開始細細的修改紙上女性的眉眼。手指正要摁下挂機鍵的時候，對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我女朋友還在裏面啊！我女朋友！”

“就是被挾持的那個人質？她叫什麽？你有方式聯系她的親人嗎？”

“沒，沒，聯系不到，不過她叫錦帆，她是我女朋友！是我女朋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門，只覺得跑到車庫開車往目的地去的路上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呼吸困難，他拉松了領帶試圖讓自己不要那麽難受，可是沒有用，一刻看不到她沒事他就知道自己的難受不會消退。

“叮鈴——”

咖啡廳門口的鈴聲将歹徒和她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他站在門口和她對視，這是二十年四十四天後他們再一次站得這麽近。他才發現，自己其實還是那個只要看着她就會心跳加速語無倫次的毛頭小子。

他知道她已經忘了他，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想在她的心裏，至少在她以為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裏，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

于是他調整了呼吸，挺直了背脊，然後步履優雅——

“你好，我叫嚴奉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