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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程鋒沒有給原曉思考的時間, 已經走到了他身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把他拉了起來。

程鋒扯着原曉走到最靠近篝火的地方, 聽着鐘期的音樂, 随便擺了幾個動作。

“我……我不會跳啊。”原曉很尴尬，跳舞是他的短板。

“随便跳。”程鋒拉過他的手, 将自己的手掌放到原曉的後腰上，“跟着我就行。”

“……”

原曉想躲開, 畢竟鏡頭還在拍着，這樣好像太不合适了, 可是……程鋒的手卻緊緊地桎梏住他, 不允許他離開。

江盼雪正披頭散發地起舞，路過他們身邊時，随手抓過旁邊的孟修陽, 和他一起群魔亂舞。

瘋婆子一樣的江盼雪身上還穿着原曉的T恤, 喝水不忘挖井人地沖拍攝的鏡頭比了一個搖滾手勢, 拖着孟修陽擺了兩下，喊道：“everbody嗨起來！”

原曉：“……”

“沒有人會在意的。”程鋒輕聲說, “都在跳舞呢。”

是的。

這一刻原曉才注意到，在鐘期奏響的音樂裏，每個人都跳起來, 随意地擺頭擺手，不乏男男抱在一起，嗨來嗨去的。

連坐在椅子上的老婆婆, 都舉起手揮舞，參與進了這場狂歡。

原曉終于聽從了程鋒意見，跟着他的動作，随便地在變幻莫測的音樂裏面跳了起來。

大家都瘋了！

過了一會兒，在群體狂歡的舞蹈之中，程鋒瞥見鏡頭剛剛一離開，一把拉起了原曉的手。

原曉：“什麽？！”

程鋒：“跟我走。”

兩個人疾步穿過亂舞的人群，跑出院落。

原曉被程鋒拉着，不知道跑了多久，跌跌撞撞地沖進了一片萬籁俱寂的菜園裏。

院落離得很遠，狂歡的聲音不明顯了，但狂歡的人影被火光拉長，卻是一道不錯的背景。

程鋒抓住原曉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片刻後，程鋒擡起頭，一把将原曉抱進他的懷裏。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裏。”程鋒說，“謝謝你，我愛你。”

原曉沒有說話，他把臉埋進程鋒的肩窩裏面，緊緊地抱住了他。

·

狂歡到晚上兩三點，節目組把之前買來準備以物易物的所有物品都贈送給了村民，大家心滿意足地散去，只剩下嘉賓和節目組收拾行李。

他們的綠皮火車在今天早上十一點，狂歡後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坐上大巴，離開這片山區。

實際上，這樣倉促的離別也是節目組和嘉賓商量的結果。

他們不想把離開弄得那麽煽情，所以準備把最後的記憶留在狂歡，直到下一次見面。

沒有人在夜晚睡着。

早上七點，三輪車悄悄地開進山村裏面，停在嘉賓的農舍門口。

江盼雪他們的車先走，最後只留下原曉和程鋒這一組嘉賓。

原曉把行李搬運上三輪，最後準備看一眼農舍，回頭時，卻看見一位面上全是褶皺的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道路的一側。

是在這裏認識的老婆婆。

昨晚太晚她沒有回家，是睡在鄰居家裏面。

“奶奶。”原曉連忙從三輪車上跳下去，和程鋒一起跑到老婆婆面前。

“乖乖。”老婆婆還是很慈祥，她看了一眼原曉，顫顫伸出手，輕撫他的臉頰，“婆婆猜到你們今天要走。”

原曉不敢說話。

“以後還回來看婆婆不？”老婆婆問。

“來，肯定回來！”原曉眼眶裏面忽然積蓄起了眼淚，認真點頭。

“要得。”老婆婆又笑起來，又摸了摸程鋒的臉，“那婆婆等你們咯。”

說着，老婆婆拿出了一個塑料袋遞給了原曉。

塑料袋是城市裏裝垃圾的那種，黑色，土不拉幾，不過打開就能看見，那裏面裝的是很新鮮的苞谷。

原曉想起來了。

他昨天看過這個塑料袋。

接老婆婆下來的時候，老人在房間裏面找了一圈，堅持自己拿在手上，誰也不允許随便接手。

“乖乖。”老婆婆說，“拿着路上吃，莫餓着肚子咯。”

原曉的淚水奪眶而出，程鋒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頭，帶着他往自己肩膀靠了一下。

“不哭了。”程鋒說，“和奶奶說謝謝。”

“謝謝奶奶……”

“不哭咯。”老婆婆也同時說，一邊推着兩個人，要他們趕緊上車，“等你們回來看我。”

原曉和程鋒一步三回頭，告別了好幾次，終于坐到了三輪車上。

原曉眼睛都快哭腫了，程鋒的眼睛也有些紅。

三輪車起步，原曉趴在車背上，只見老婆婆站在空曠的路中央，沖着他們揮了揮手，直到車轉彎，老人也沒有回去。

·

山高水遠，來日相逢。

回到公司宿舍，原曉花了幾天才整理好了心情，終于有心思把自己之前參加選秀的合同拿出來看一看。

七月的夜晚仍然熱得像下火，程鋒洗完澡出來，穿一條短褲，濕着頭發，光腳走到原曉旁邊，端詳燈光下的他。

燈光之下，原曉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射出陰影，短袖短褲一套露出修長的腿，顯得涼快又舒服。

“程鋒，我發現合同上面……”察覺到程鋒過來，原曉把合同舉起來，剛要讀條款，合同就被扔到了一邊。

兩個人從告白到談戀愛，已經水到渠成，原曉明白程鋒的意思，伸手關上了臺燈，他抱住程鋒，低頭親吻住他的嘴唇。

空調吹出涼風，吹得不怎麽結實的架子床晃來晃去，窗簾露出一點城市的夜景，微光照入室內，原曉的腳趾卷曲起來。

翌日，陽光從昨晚沒有拉好的窗簾裏面灑入室內，落在扔了一地板亂七八糟的衣服上。

看來男生宿舍都是這樣，衣服亂扔，猶如狗窩。

程鋒換了新的短褲，踩着一地衣服，給原曉端來一碗粥，原曉腰酸背痛地靠着一個枕頭，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渾身乏力。

“喝點粥嗎？”程鋒端着碗，舀起甜粥。

原曉嗓子啞了，有點疼，甜粥倒是舒緩了這種疼痛。

“沒事吧？”程鋒摸摸他的額頭。

“挺好的。”原曉說，但是他根本不敢亂動，昨晚的合同也被亂扔到地上，原曉想去撿，剛有一個動勢，程鋒便眼疾手快地彎腰，把合同遞到了他的手中。

“昨晚我有個發現，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原曉打開合同，示意程鋒坐過來。

程鋒：“什麽發現？”

把甜粥放在桌上，程鋒過來和原曉一起看，原曉把合同翻了幾頁，一指其中一條被熒光筆勾出來的條款。

這一大點的條款是關于成團之後，原公司是否可以繼續為藝人接一些活動的規定。

只見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得很明白——在成團後，原公司仍然可以為藝人接一些活動，但有兩點要求。

第一，平臺方會分走百分之五十的收入；第二，如果原公司接的活動和LAST SIX團隊活動沖突，那麽需要以團隊合同為主。

程鋒：“我們現在有團隊活動？”

“沒有。”原曉說，“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

原曉把合同一關，抱在懷裏，擋住自己的嘴和鼻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程鋒：“所以啓耀娛樂是可以幫我們接活動的。”

即使原石一個機會都不想給原曉和程鋒，但如果合作是通過啓耀娛樂這個中介談成的，他們也沒有資格說什麽。

除非原石娛樂讓LAST SIX的組合活動重啓，原曉和程鋒去參加組合的活動。

這條條款一開始是為了誰的利益服務已經不可考，但現在它卻能實實在在地幫助到原曉和程鋒！

程鋒一切都聽原曉安排，端着喝完的甜粥碗去洗，原曉坐在床上，打開張正凡的微信小窗，想了想，關上，先給橘子娛樂的林賢業發了條私信。

那邊很快回複。

林賢業：【在，什麽事情？】

原曉把合同拍給他看，說明自己的意圖，林賢業沒有回複，但很快，一個小號加了原曉。

小號申請：【談談剛剛那件事情。】

原曉知道是林賢業，迅速通過。

原曉：【林總，所以我們可以讓我們自己的公司出來接洽資源嗎？】

林賢業小號：【可以的。這是合理利用規則。】

林賢業小號：【但我要提醒，啓耀沒有勢力，拉到什麽資源不可知。】

林賢業小號：【我也不可能給你們介紹資源，明白嗎？】

原曉：【嗯，知道的。】

這一點原曉當然很明白。

林賢業的同意在原曉的意料之中。

畢竟啓耀給他們接資源無論大小，柚子都能夠分到錢，無論錢多錢少，都比兩個人呆在家裏摳腳，一分錢賺不到好。

更何況，毫無資源在家待機的狀态，壞的是柚子平臺的口碑，這一點柚子平臺早就不願意了。

當然……

從上次事情到現在，原曉已經感覺到柚子平臺和原石娛樂之間的聯盟沒有那麽堅不可摧，恐怕早就已經在暗中生了嫌隙。

總而言之，和林賢業通過氣，明确柚子平臺的态度之後，原曉就很好和張正凡談了。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件事情開始的初期，不能在圈內大張旗鼓地進行招募，只能悄悄地進行；否則原石娛樂一旦發現并采取措施，就等于原曉自斷後路。

這一點很麻煩。

啓耀娛樂本來就不夠家大業大，即使它要想悄悄地，徐徐地，也不存在那麽多能夠讓它悄悄，徐徐的暗線。

張正凡：“這件事情你別急，我來想想辦法。”

雖然張正凡這麽說，但是原曉并沒有放心多少，足可見這件事情非常棘手。

就在所有人煩惱之時，原石娛樂力捧藝人姚嘉瑞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姚嘉瑞打電話過來時原曉正在看一個鐘期發給他的視頻，同一個練舞室內，程鋒戴着耳機正在跳舞。

“哦，所以——如果不是我偶然在公司問了問，我都不知道你們回來了。”姚嘉瑞在電話裏面抱怨，“你們這夠朋友嗎？”

原曉：“抱歉抱歉——最近有點忙，給忘了。”

“……忙？”姚嘉瑞皺起眉頭，“你忙什麽？”

原曉聽到姚嘉瑞的問題後沉默了片刻，和程鋒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告訴他——畢竟隊友是可以相信的人，即使他是屬于原石娛樂的藝人。

原曉将他如何看合同發現漏洞，張正凡決定徐徐圖之的事情和盤托出。

“還有這種條款？”姚嘉瑞微微有些驚訝。

“是有的。”原曉說。

“那真是太好了。”姚嘉瑞真誠地為他們高興，“天無絕人之路！”

“對。”原曉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姚嘉瑞目前的困難，“但是……啓耀娛樂的情況你也知道，沒有那麽多可以接觸業內的機會，我們也不敢放話出去說現在要找我們的資源可以直接和啓耀談。”

姚嘉瑞點頭：“當然不能直說，原石的勢力在娛樂圈盤根錯節，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阻止你們的。”

原曉嘆了口氣：“或許等時間長一點，那些商家發現原石那條路走不通，就會想別的辦法，改道了吧。”

電話那頭，姚嘉瑞冷笑了一聲。

“娛樂圈瞬息萬變，沒有人會等你時間長一點。”姚嘉瑞說，“你放心吧，既然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原曉聽見姚嘉瑞這麽說，下意識的反應不是高興，而是擔憂。

原曉：“你畢竟是原石的藝人，要注意安全，不要得罪人。”

原石雖然捧陸方知和姚嘉瑞，但原石畢竟不只是他們兩個，後備源源不斷有新人上來，原曉很怕原石腦子一抽，直接把他們也雪藏了。

這就等于自己葬送了他們的前程。

“放心吧，我有分寸。”姚嘉瑞笑了笑，問，“你那邊什麽聲音，怎麽這麽吵？”

吵？

因為程鋒是戴着耳機跳舞的，整個室內都很安靜，只有他落地和旋轉的聲音比較突出。

“應該是程鋒跳舞的聲音吧。”原曉看着程鋒舞蹈，忍不住微笑起來，然後又忽然想到了什麽，瞬間抓緊了電話。

原曉：“對了，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我留意一下，業內有沒有合适的舞蹈類綜藝。”

“……幫程鋒找的？”姚嘉瑞過了一會兒才問。

原曉笑起來，點了點頭，馬上意識到姚嘉瑞看不到，又說：“是的，麻煩你了。”

“……”姚嘉瑞又是沉默，過了一會兒，他嘆了口氣，“不麻煩，我會留意的。”

·

無論姚嘉瑞能不能真的起到什麽作用，同伴的關心還是讓原曉很溫暖。

其實摳腳有摳腳的好處，夏天最熱的時候可以一直呆在練習室裏，和程鋒膩歪在一起，累了就靠在一起睡會兒，醒過來就各幹各的。

唯一出去還是為了紀景的節目。

紀景找原曉要了他寫的那首歌的授權，然後找了個錄音棚，帶上設備，組織所有嘉賓分歌詞重錄了一遍作為主題曲。

鐘期讓原曉學一下貝斯，不定期通過視頻抽查成效，然後布置更多的作業。

七月流火，眨眼間秋季來臨。

一日，原曉電話響起來，接通電話，是謝雨洲咋咋呼呼的歡快聲音。

“隊長！”謝雨洲笑着說，“你想不想我們！”

原曉聽到謝雨洲的聲音就忍不住微笑：“想你們了。”

“那你快下來！”謝雨洲說，“我們來你公司樓下啦，一起去吃火鍋吧！”

作者有話要說：  LAST SIX！第一次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