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下不了手

空氣驟然凝滞，楚淩塵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呼吸，肩膀處還在不斷流血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直直地痛入骨髓。

他伸手想要拉住杜芊月的手，雖然被刺傷的肩膀痛的要命，他還是不顧傷口撕裂的危險擡起了手去抓她。

他眼眶濕潤，還有淚痕留存，蒼白的唇瓣顫抖，聲音也微微發顫：

“月兒……”

時隔三年，他終于在她面前再叫了一次她的名字。月兒，月兒，月兒，他想叫很多次，可是喉嚨幹澀得很，只說出了這樣一句，就再也發不出聲音。

杜芊月一震，剛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再一次洶湧成海，輕易摧毀了她所有的心防。她眸光流轉，眼中泛起潋滟的水波，輕合眼睫，登時淚落如珠。

月兒。

有多久沒有聽到楚淩塵這樣喚她的名字。

上一次聽到是什麽時候呢？好像是他臨去邊疆出征之前，約她在桃林中見面，對她許下十裏紅妝，椒房之禮娶她為後的約定之時。那時候的他，是她最愛的白衣少年，那時候的她，是這時間最幸福的女孩。

可是，也就是這個人，将她的美夢摔得粉碎。

她毫不留情地拔出長劍又給楚淩塵來了一劍，這一次正中胸口，鮮血流得更加歡暢。她望着那洶湧而出的鮮血，終于感到了一絲快意。

楚淩塵本就蒼白的臉色随着大量失血開始隐隐發青，他笑不出來了，咬緊牙關默默忍受住月兒帶給他的痛，他要好好享受這份痛，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着，感覺到月兒也活着，而且現在就在他的身邊。

杜芊月看着他隐忍的神情，突然笑出了聲，她的容顏在火光映照下有種妖嬈而更瘋狂的美，讓這滿天星辰也黯然失色。

她眯起眼睛，将劍尖生生旋轉了半圈，看着血液在他身上開出大團的花朵，笑得越發美豔：“楚淩塵，你叫錯人了吧？

你的廢後，不是在三年前被你賜死了嗎？

你該叫的，是你的親親雨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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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最愛她了嗎？

怎麽還在她的屍體面前叫別的女人的名字呢？

哦，我忘了，她現在已經被我一箭燒的連骨灰都不剩了呢？哈哈哈哈哈……”

杜芊月仰天大笑，笑出了眼淚。

楚淩塵卻赤手拔出了長劍，他迅速地靠近了她，沉聲道：“月兒，我知道是你，是你對不對？”

月兒。

我的月兒。

我等了三年。

好幾次我都以為我要等不到你了。

終于。

你還是出現了。

我沒有白等。

“住口，我不是！”杜芊月發狠地喊出聲。

她狠狠甩開了楚淩塵抓着她胳膊的手，楚淩塵一個踉跄幾乎站立不穩，肩膀上的傷口再次崩裂，整只袖子都浸透了鮮血，染紅了他披散的白發。

他雙眼盛滿哀傷，悲痛的眼神看得杜芊月一愣。她沒有想到，武功高強的楚淩塵會被她推開，他傷得那麽重麽？

“月兒……”他費力地呼喚她，伸出帶血的手掌還是想要握住她，但是她閃開了。

為什麽要擔心他？

他這個惡魔，死了也是活該！

心疼他做什麽？

杜芊月你不要再犯賤了！

上一世被他欺騙的下場你忘了嗎？

難道你還想重蹈覆轍？

記住你要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殺了他，報仇雪恨！

四下無人，他又虛弱不堪，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杜芊月不再猶豫，握緊長劍挺身欲刺，卻正正好對上他哀傷的雙眸。

“月兒，是我對不住你……”楚淩塵還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她突然雙手發抖，有些握不住劍柄，對着這個人，她裝載了滿腔的恨意，到頭來竟然還是下不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