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患難之交

“天亮了記得叫我。”季青含糊地說。

他的懷抱溫暖得不可思議，讓季青有一種很安全很踏實的感覺。

她很快睡着了。

季青是被外面的嘈雜聲驚醒的，睜開眼視線裏仍是一片黑暗。

“什麽聲音？”

“應該是電梯公司派人來了。”他的聲音很沙啞。

“你一直沒睡嗎？”季青的手撫上他的臉，下巴很紮人，有剛冒出來的胡茬。

“在這種地方我可睡不着，不過你睡得真香。”他的話裏有明顯的揶揄意味。

“季青無所謂啊，在哪兒睡都一樣，不像某些人養尊處優慣了，吃不得一點苦。”季青輕哼。

“你很了解我嗎？怎麽知道我不能吃苦？”他似乎笑了。

“你很有來頭吧？”

“什麽意思？”

“我說的是你的家世背景。”

“一個人的家庭出生是與生俱來的，不是誰能挑選的。”他淡淡道。

淡淡的語氣卻透着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猜都不用猜了，又是一個出生顯貴的主。

“幸虧今天是周六。”季青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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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嚄？”

“吖，葉總，你就不怕被你的員工看到這個畫面？他們高高在上的沈大總裁和一個女人在電梯裏待了一晚。”季青忍住笑說，“很震撼很桃色的緋聞哦。”

“你少貧了，你應該好好地感謝我，昨晚如果不是我——”

昨晚？季青的臉發燒了，幸虧電梯裏黑漆漆的，他什麽也看不見。

電梯忽然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季青驚得又往他懷裏躲。

“別怕，有我。”他将季青摟得更緊了些。

又是“吱嘎”一聲，電梯門驀然打開了，驟然的光亮刺得季青睜不開眼，他在季青耳邊命令道：“把眼睛閉上。”

幾秒鐘後，季青忍不住睜開眼，眼前驚悚的一幕讓季青嘴巴張成了“O”型。

門外是黑壓壓的人堆，季青打賭她形容得一點兒也不誇張，從表情來看，他們的震驚程度似乎并不亞于季青，為首那個穿白襯衫深灰西褲的男人不是出差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更讓季青想不通的是，今天是星期六，這些人不在家休息跑到公司來幹什麽？

“葉總，讓您受驚了。”吳昊上前一步跨進電梯。

葉南城放開季青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和語調一樣冷冰冰的：“發生這樣的事我希望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完也不等他的回答，徑直走了出去。

站在電梯口的人很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

“青青，你沒事吧？”吳昊蹲在季青面前。

“還好，還活着。”季青有氣無力地說。

“能不能走路？”

“應該可以吧。”季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站都站不穩，還說沒事。”他伸出雙臂扶住季青，“我送你去醫院。”

“随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季青和吳昊身上，驚訝，興奮，不屑，鄙視——兼而有之，女人們的眼睛裏還包含了一種叫“妒恨”的情緒。

季青冷汗涔涔，初來駕到她就成了衆矢之的，看來往後的日子她會很不好過。

坐進總裁專用電梯，季青抹了一把冷汗，頭昏眼花，四肢無力，她虛弱得随時有可能倒下。

“今天不是周六嗎？公司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我們公司以前的确是雙休，自從葉總來了以後，雙休變單休了。”吳昊說。

“周扒皮也沒他狠吧？他再牛也只是替老外打工的，沒理由幫着外國人剝削咱中國人啊？”季青說，心裏卻糾結着一個問題，他明知道今天員工上班，為什麽直到最後一刻還抱着她？為什麽？

“你誤會葉南城了，他才來不到兩個月，海天國際在海市所有分公司的員工全部提薪百分之十以上，年假也延長了一周時間，優秀員工不論級別，每年有兩次公費旅游的機會，國內國外各一次，還有很多員工的福利，全是他向總部争取的。”他倒是很會洗白他上司，解釋得真夠詳盡，“再說了，公司最近的确很忙，周六上班算加班費的。”

“哦。”

“在想什麽？”吳昊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我在想待會兒你會請我吃什麽。”季青狠狠咽了咽口水，“我餓慘了。”

餐桌上擺了七，八個小蒸籠，已經被季青消滅掉一大半，嘴巴裏還含着半塊榴蓮酥，筷子又夾上一個鴨下巴。

“戰鬥力不錯嘛。”吳昊笑眯眯地說。

他今早只喝了一碗粥，吃了幾根青菜，然後就坐在旁邊欣賞季青的吃相。

“嗯。”季青連話都舍不得說，瓢了一勺粥邊吹邊往嘴邊送。

“吃飽了趕快回去睡一覺。”

“睡覺？我想都不敢想，我還得回你們公司去加班。”季青含混地說，“一大堆的修改意見，我才完成三分之二。”

“要不我去幫你給葉總說說，讓他寬限幾天？”他亦真亦假地說。

“算了吧，我可不想搞特殊，再說——你們葉總也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這可不一定，你和他也稱得上患難之交了吧？”

“什麽患難之交啊。”季青眨着眼睛，裝作很懵懂的樣子。

“你們昨晚可是共同經歷過生死，剛才電梯門打開了，他還抱着你不肯松手呢。”他慢悠悠地說。

“你吃醋了？”季青半開玩笑半認真。

“你希望我吃醋嗎？”

季青垂下眼簾，勺子在粥裏攪來攪去，無可否認，季青對他依然心存妄念，可季青猜不透他的心思，生怕一個不小心和他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現在這樣，季青至少可以經常見到他，心安理得地賴在他身邊騙吃騙喝。

“吃飽沒有？沒吃飽繼續吃，吃飽了我送你回公司。”許是覺察了季青的異樣，他岔開了話題。

“撐死了。”季青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子。

“要不要再來幾籠點心？給你打包帶回去。”

“不用了。”

“你的精神狀态很不錯嘛，看來也不用送你上醫院了。”他很仔細地端詳季青，眼神奇奇怪怪的，“昨晚——”

喵了個咪，能不能別提昨晚了？季青捂住嘴巴咳嗽幾聲，然後問：“呃，你不是出差了嗎？”

“昨晚的飛機回海市的。”他沒有再繼續追問，緊盯着季青很奇怪地問，“你很冷嗎？”

“不冷啊。”哦，好像還有點兒熱。

“那你還穿着別人的衣服幹嗎？”

原來，季青還穿着葉南城的西裝外套。

季青尴尬地幹笑幾聲，讪讪地說：“我穿的衣服太少，脫了肯定會冷。”

“喏，穿我的。”他把搭在椅背上的休閑外衣遞給季青。

季青老老實實地換上了，尋思着找個幹洗店把葉南城的衣服送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