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到了西郊的墳茔地, 周淵恍恍惚惚地下了馬車。
像是察覺他臉色不對,周海朝他投來一束詢問的眼神。
周淵抹了一把臉, 他能說自己剛才在馬車上被大佬秀了一臉嗎?不能,所以他只能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只是,诶, 這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
周蓁蓁沒注意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此時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西郊這一片墳茔地上。
他們到時, 阮诩他們領着人早到一步, 她還看到了一直稱病的霍文忠。
霍文忠見到她和袁溯溟走過來時,他還笑呵呵的。他聽兒子的話, 押對寶了能不樂嗎?不然要像徐家父子那樣抱頭痛哭?還有,袁溯溟為了救周蓁蓁, 聖旨都能請到, 也真是厲害。和厲害的袁家攀上一丢丢的關系, 他樂呵着呢。
此時四五十人舉着火把, 将這一片照得亮如白晝。
山腳的秋風呼呼地吹着,周蓁蓁不自覺地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莫大就葬在西郊的山腳下,新埋的墳包, 此刻新棺被起了出來,板材散落, 一股夾雜着燒焦的怪異味道四下散發開來。走近了看, 屍體被燒得面目全非,已經拼不成型了。
“這是怎麽回事?”阮诩少不得要過問一番的。
袁溯溟的屬下上前回話,“……我們來得太晚了, 沒來得及救下莫大的屍首。不過那夥子人被我們控制住了。”
周蓁蓁看向袁溯溟,像是知道她疑惑什麽,他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周淵也覺得怪異,剛才在馬車上袁公子明明在事前就能預料到沈律的想法,為什麽沒讓他的屬下阻止對方焚毀屍體呢?
阮诩問,“那些人呢?”
“都被捆得好好的呢,大人要見見嗎?”
“帶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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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一行五六人被捆綁着上肢帶上來了。
見了罪魁禍首,阮诩自然要審一審的,“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焚毀莫大的屍首?”
這一幫二流子見到出現那麽多人,腿都軟了。他們沒認出來問他們話的阮诩是何方神聖,但他們認得他旁邊的霍文忠啊,要知道霍大人可是他們廬江的太守啊,連太守都只能站旁邊的人,來頭一定更大。
于是他們直接跪倒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人饒命啊,我們只是想盜點東西啊。沒想到忙和了半天這裏面什麽值錢的陪葬都沒有,所以兄弟才發了狠焚屍洩憤。早知道會惹出這樣的大麻煩,我們兄弟幾個肯定不這麽做的呀。求大人開恩放了我們吧。”
這是他們一早就想好的借口。
袁溯溟冷笑,聽起來很像那麽一回事。
“你們要找借口也不找好一點,這一片埋的都是窮苦老百姓,還指望摸到多少陪葬你們要偷陪葬品也應該偷那一片,看到了沒,那一片葬着的才是富貴人家的祖宗,陪葬才會多。”
确實如此。
在場的人尚不清楚這幫二流子焚屍裏面的彎彎道道,一時間難免被他們的借口所迷惑,反正沒那麽迅速。
“老實交待吧,誰讓你們來焚燒莫大的屍體的。”
為首的陳榴子說道,“我說,我說,确實有人出錢讓我們來燒莫大的屍體。”他不敢再硬挺着了,這麽多人,一看便知是惹到大麻煩了。況且幕後之人和他又沒關系,他為什麽要替他扛着?
袁溯溟繼續問,“是誰,認得嗎?”
陳榴子搖頭。
袁溯溟再次冷笑,“什麽都不知道的買賣也敢接,活該成為替死鬼。”
“其實,那人應該是周氏的人。”陳榴子吞吞吐吐地道。
周海聞言,眼皮狠狠一跳,“你胡說什麽?怎麽可能會是我們周氏的人!”
陳榴子不服氣地道,“你還別不認,我可是偷偷跟在那人身後,親眼看到他乘坐的馬車駛進了周家坊的。”
在場的官員們聞言都不由得朝周氏這邊看了過來。他們當然看得出來,陳榴子信誓旦旦的模樣并不像是在說謊。而且周氏是有做案動機的。袁溯溟這次不會拿到自己人了吧?
周海狐疑,難道真是他們周家坊的人幹的?
周蓁蓁适時出聲,“海大叔別信他的話,那只是雇傭他們的人使的障眼法。”
“大家別急。”說完,袁溯溟拍拍掌,就有屬下領命而去。
沒多久,就帶上來一個人。
這人手腳都被捆綁了,嘴巴還被塞進了一團布。他見到那麽多人,滿臉的驚恐。
袁溯溟道,“陳榴子,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人是誰!”
“他他他——”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裝束,陳榴子吓得不輕。
“這人你認得吧?”
“認得,他就是給銀子讓我們來焚燒屍體的人。”
“這人可是周氏的人?”
“不是!”所有在場的周氏一族的人異口同聲地否認了。
這人好眼熟啊。周海或許在處理族中庶務方面不如沈律,但認人方面,還是不差的。不過是繞着那人轉了兩圈,就将他認出來了。
“你是沈衡沈老二的連襟,姓金對嗎?”
沈氏宗房這邊,大晚上的也不平靜。
一族人步履匆匆地走進來彙報消息,“族長,你之前讓我們的人留意阮欽差的動向。我們的人剛才看到他領着大批人馬出城去了。因為是大晚上的,對方又是坐着馬車由侍衛護送着出去的,跟上容易被察覺,所以我們的人也不敢跟上。”
沈律聞言,眉頭瞬間就擰上了。阮诩這是要去哪?明日就要升堂審理周蓁蓁的案子了,如果不是有十重要的事他應該是不會出門的,而且那麽大張旗鼓的,應該不是私事,為公事出城。他身為欽差,在廬江的公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事關周蓁蓁的案子。
事關周蓁蓁,出城……
突然間他呼吸有點急促,“快,去将你們二爺請來。”
沈衡很快就被請來。
“那事,你是讓誰去辦的?”沈律低聲問。
“是讓金溢去辦的,你也知道如果我們沈氏的人這時候出面的話不太好。他辦你放心,老道得很。”
老二的這個連襟他是知道的,确實如他所說辦事老道。
但沈律也說不清心裏莫名升起的不安感是怎麽一回事,“讓人去他家看看人在家沒。”
沒多久,沈衡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帶回來一個壞消息:金溢,沒有回來。
沈律突然覺得頭疼,“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大哥,你是說,金溢被抓了?”
“十有江青是這樣了。”
“大哥,咱們兄弟倆一起等等,過不了多久,應該會有消息傳來了,或許情況不是我們想得那樣糟糕呢。”
聽着弟弟安慰的話,沈律嘆了口氣,然後讓人送了一壺濃茶進來。
西郊處,他們已經确認了金溢的身份。
看到這裏,周蓁蓁眉目舒展了。她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如果沒有抓住這幕後之人,焚屍的事很容易栽髒到周氏身上的。剛才那一幕不就差點成真了嗎?
而且,周蓁蓁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屍體若有所思,她甚至隐約猜到了袁溯溟為什麽會讓陳榴子等人将屍體焚燒得面目全非之後,再将人一舉逮住,他是在擔心他們周氏找不到足夠的證據讓她脫罪?
她心裏的想法剛轉了一圈,等她回過神,就聽袁溯溟對阮诩說道,
“阮大人,這件案子已經很明朗了……這事一定是沈氏指使的,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是不是怕您審理這起案子時會在莫大身上發現了什麽對他們沈氏不利的證據。我嚴重懷疑莫大的死,與沈氏有關。而周蓁蓁實屬被他們沈氏構陷的。”
周海和周涎看向袁溯溟的目光和藹極了,沒錯,他們也是這樣懷疑的,卻不好這樣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但袁溯溟幫他們說出來了,有個好隊友就是省心啊。
袁溯溟繼續說道,“不然他們沈氏怎麽那麽着急毀屍滅跡?您看,事關周氏子孫,周氏這邊都還老老實實地聽宣,他們沈氏這樣怕不是狗急跳牆了吧?或者,沈氏中有人與莫大有深仇大恨。對,一定是這樣的,肯定是殺死莫大都難消他心頭之恨,所以才生出要将他挫骨楊灰的想法。阮大人,下官以為,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沈氏都難逃殺人嫌疑!”
周海雙眼發光地聽着,啧啧,這髒水,潑得可真穩,一盆又一盆的,非得讓沈氏濕身不可。
金溢在一旁聽得猛搖頭,老天爺啊,再讓他說下去,沈氏就可以完全取代周蓁蓁成為殺害莫大的真兇了。
“袁大人說的有道理,不排除這個可能。”
阮诩無奈,袁溯溟維護周蓁蓁的心很堅定啊。按袁溯溟的說法,沈家,這下被牽扯進來了。這案了審到最後,罪名落到誰頭上還真不好說。
罷了,那樣的聖旨本來就帶有偏向性,況且他的懷疑不無可能,就暫時這麽走着吧。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把案情引到他想要的方向發展後,袁溯溟便退到阮诩的身後,不再多言。
反正這盆髒水,沈律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他能猜到沈律的用意,卻故意往另一個方向引,即使沈律在此地,恐怕也不好辯駁。他敢說出自己讓人焚燒莫大屍體的用意嗎?說自己害怕查案的人會在莫大身上找到線索還周蓁蓁清白?他要是敢這麽說,那麽問題來了,他又是怎麽知道莫大身上會有線索能證明周蓁蓁的清白的?所以想要抹平?他知道得那麽清楚,是不是與莫大的死有關呢?
哼,沈律想通過将莫大的屍身焚燒掉然後讓此案在此戛然而止,讓周蓁蓁因為缺乏足夠的說服力永遠沒有機會洗清這個污點?
那他幹脆就順了他的意,讓他将莫大的屍體給毀了,然後卡着點抓住了那些作案的人,将沈氏給扯進來,讓他親自嘗一嘗這有口說不清的滋味!最好呢,再幫周蓁蓁将整個罪名背過去,還她一個清白!
周蓁蓁就站在一旁,眉眼含笑。看他披荊斬棘,為她而戰!看他摧枯拉朽,整頓局面。
這是她重生以來遇到難題之後第一次覺得如此松快,仿佛可以将一切拉怪卡位吸引仇恨的事都交給他,她就負責做一個安靜的美女子就好了。
半夜的時候,沈律接到消息,說阮诩出門,果然是西郊出事了,莫大的屍體被人挖出來焚燒了。但焚燒屍體的那幫人被袁溯溟的人逮着了。不僅如此,連幕後之人金溢也被抓住了。
這幫蠢貨!
他明明交待他們行事的時候,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原因,事不可為就撤。莫大的屍首能燒就燒,不能燒也不勉強。現在呢,莫大的屍體是焚燒了,但他們卻被人逮個正着!
在他的計劃中,要麽就是事不可為,要麽就是事之可為。他是完全沒有考慮過如今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的。甚至他覺得成功燒掉莫大屍首之後悄然隐去的成功率高達九成,因為根本沒有料到他會讓人這麽做。
沈律有資格自負,因為這事周氏确實毫無所覺,甚至連阮诩都沒有想到那一層去。但這些人之中不包括袁溯溟。
沈律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對勁,他将送消息的信反複地看了兩三遍,心漸漸沉入谷底。
信上說金溢是乘着馬車從周家坊出來的時候被逮着的。
袁溯溟故意卡着點抓人的!
他能逮着金溢,就能在陳榴子他們焚燒屍體之初就将他們逮着,但他沒有,等屍體焚燒得面目全非之後再将人逮住,他是想幹什麽?!
而且,從袁溯溟抓人的種種行為來看,自己的想法仿佛被他知曉了一般!
沈律煩躁地在書房裏踱着步,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從他的想法被袁溯溟料到那一刻起,他們沈氏就注定被牽扯進去了。那他為什麽要卡着那樣的時機抓人?
突然,他想到一個可能性,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他驚疑不定地看着沈衡,“咱們可能有大麻煩了。”
沈衡的心也跟着一緊,“哥,什麽事啊?”
……
沈律最終喚了個人來,将事情吩咐下去。然後苦笑着道,“咱們這次怕是要讓周蓁蓁逃了。”如果他不那麽做的話,他們沈家之中,沈衡有可能會被牽涉進去。可惜了,親手設的局,還得親自來解,憋氣啊!
沈衡不語。
“袁溯溟這個妖孽!”沈律提起這三個字,頗有些咬牙徹齒之意。
沈衡深以為然,袁溯溟的确是妖孽,并且妖孽還不止他,還得再加上一個周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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