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小定

朱嬷嬷嘆口氣, 到底直言道:“雖是背後褒貶,可那位寶二爺的事情這時候抖露出來,總是好的。若是再拖個一年半載,那幾位姑娘與他一個園子裏住上些時候, 不說史大姑娘和薛大姑娘, 就是親姊妹, 恐怕也難說人家。況且他的那個病症, 雖然難聽,終究是給了兩個親戚姑娘一條活路。若是鬧出別的,呵, 叫人都不敢想。”

朱繡想一想, 也覺得這幾乎是當下最好的結局了。時人多有輕狂的, 一家的女孩兒, 嫡庶要挑揀, 名聲更是半點不能有污, 對待字閨中的女子要求頗多。聽姆媽說前些年還有鼓吹貞節牌坊和誡女新則的, 若非太上皇禪位時亂了一場, 流血漂橹,朝廷上那些迂生腐儒因義忠老親王事敗被砍了一波;當今登臨大寶後, 又講究養民生息, 鼓勵寡婦再嫁, 可能如今對女子的桎梏更為嚴厲。

“薛家太太是請姆媽去觀禮?”

朱嬷嬷笑道:“可不是。往日我只覺得他家那位大姑娘小小年紀, 就藏得住心思,從來一幅寬厚大度的模樣,忒厲害了些, 可如今瞧着竟是女随其母。這位薛太太了不得,以往不過遠之又遠的關系, 竟借着喜事正經登門,叫咱們也難拒絕。更借着此事與你舅舅搭上了話,說是要在各省開幾件脂粉鋪子,巴巴的找上門來了。聽說他家原先的買賣不大成了,但是各地的落在好街市的鋪子是盡有的,換個招牌鋪上貨物就能做起來。”

朱繡一愣,細一思索也有些明白,甄家原管着織造局,門下又有無數鹽商,薛家和他家也是老親,沒少沾了光。甄家倒臺,當今幾位心腹重臣聯手整頓江南事務,殺的殺,關的關,抄家的抄家,等新一波盤根錯結的關系利益網又結起來,也沒薛家什麽事了。況且王家不中用了,薛家與史家不親近,與賈家分裂勝似翻臉,薛家此時快刀斬亂麻,放棄生意根底轉做其他,其實是明智的。

只是,與他家扯上關系?“姆媽,舅舅怎麽說?還有甄家,如何了?”朱繡忙問。

朱嬷嬷笑道:“你舅舅沒白給你說外頭的事,你得了真傳了。你舅舅也說甄家敗了,他家根基垮了,如今退步抽身還不算遲,沒有其他幾家,薛家不過是尋常富府,牽扯不到朝廷大事上去,這生意做的。不過就是供些貨物,買進賣出的,都是平常事,勿要擔憂。”

“行了,這事與咱們不大相幹,你知道就成了。只不過防着以後出去與太太奶奶們交際,許是就會碰到那位薛大姑娘,免得不知道人家的根底,把自己陷到尴尬裏去。”說起這個,朱嬷嬷又有些憂心,閨女頭頂上沒有婆母壓着,自是舒心自在不少,可做人婦哪能不出門交際,小媳婦兒沒婆母引導帶領,總歸有些不方便。

“……改日,還是叫你舅舅給他家提一句,若湛氏族裏有親近妥當的女眷長輩更好,如若沒有,倒還真是個麻煩事。”

聽這話,朱繡哭笑不得,拉着她姆媽的手:“姆媽,您操心的也忒早了。況且……”朱繡抿着嘴,忽然有點兒不大好意思:“前些日子不是有個徐氏嫂嫂來作客嗎?徐家嫂嫂長我十幾歲,聽她的言語,像是十分親近的同袍兄長家裏的……”

朱繡想起那位徐家嫂子悄悄說她是受人所托而來,徐家與湛家幾輩世交,十分親近,說有她在,自己日後融進湛冬袍澤內眷的往來交際都不必憂心,當日在徐嫂子面前,朱繡還不覺如何,此時說起來卻悄悄紅了臉。

朱嬷嬷看這情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也大為熨帖:這男女婚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見湛家小子有心,做父母的哪有不高興的呢。

“今年黃道吉日多,這喜事也多。聽鳳奶奶的口信,榮府裏頭迎姑娘的親事大抵也能定下了。”朱嬷嬷一笑,把話扯開。

“這?”原來寧可蹉跎姑娘們的年華,也把在手裏不放,待價而沽,如今這榮國府開竅了不成,老太太也終于肯願意了?

朱嬷嬷因笑道:“剛才你舅舅還和我說呢,說咱們家繡繡很有點子運道時氣,逢兇化吉不說,多少不順的事兒到我閨女身上就順了起來!更有,你才說親事,把這喜事開了頭,果然就帶出來一串兒好音信兒……可見,姆媽的小閨女真就是個小福星。”

朱嬷嬷愛憐的幫閨女理理鬓發,她心裏頭想一想,繡繡長到這麽大,果真就是運氣十足,若換個人,只怕…榮國府裏那麽多下場悲慘的丫頭就是例子。唯有自家女孩兒,說起來,委屈辛苦都受過,可大事上從來都是遇難成祥,瞌睡來了枕頭,一路走過來,竟只是“順理成章”四個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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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話,叫朱繡也一怔,随即眼裏忽然有了熱意:“最有運道的,就是遇見了姆媽。”原先是賴着雙好耳朵,狠命掙紮,可自從梨香院認母,頭上身後就有了遮風擋雨的親人作倚靠。朱繡很清楚,姆媽和舅舅幫自己擋了多少風雨,有親人保駕護航,才能順遂如斯。

閨女的話,由不得朱嬷嬷不紅了眼圈……

程宅裏頭馨香滿室,榮國府卻愁雲密布。

“老祖宗,自打薛姨媽送來了請柬,太太病的更沉了。寶玉被老爺死命打了一頓,混混僵僵的,如今還沒好全。幾個妹妹也是病的病,養的養。就連我,也是氣短神昏,總也不好。我琢磨着,許是咱們府裏流年不利,請張神仙來瞧一瞧,或是作喜事沖一沖?”鳳姐扶着平兒的手,黃白着臉兒,窺着賈母的神色小心道。

賈母正不自在,這樁樁件件,接二連三的,都是不遂意的壞事,她已有年歲,哪裏能擱得住,氣郁神悶,很添了不少的小病症。鳳姐的話,正是說到了賈母心裏。

正欲說時,賴大家的進來回話道:“林姑娘打發人送來兩簍子太湖菱角和雞頭米進來。”

賈母忙命叫進來,又問:“玉兒沒說要來?”

賴大家的就不大敢回話了。原是老太太隔三差五總是叫人往林家去,不是說身上不大好想林姑娘了,就是說胃口不開,尋些新鮮吃食。林姑老爺從來不露面,管家們也還客氣,林姑娘亦十分禮遇,總要招進賈家去的女人問說幾句,次次都送東西叫奉給老太太,可卻從不自己登門。

賈母嘆一聲,事到如今,兩個玉兒的事不死心也不成了。幸而黛玉還算孝順,有這個外孫女在當間兒,林姑爺就是再氣,過一二年,兩家也慢慢能和緩起來。

“禀老太太,還有一事,林姑娘叫把紫鵑帶回來了。說不忍見她常日思念父母,骨肉分離終歸不妥。還說紫鵑心細周全,叫紫鵑替她好生侍奉您。”

賈母一愣,哭道:“我的玉兒吶,還想着我這老厭物。你們往日總抱怨我偏疼她,可如今看看,這麽些孫子孫女,還是玉兒孝順!”又命快把紫鵑帶上來。

鳳姐一邊聽了,忍不住暗暗撇嘴,旁人都說她變臉快,可跟老祖宗比,才不算什麽呢。自家這位老祖宗,真真才算是脂粉隊裏英雄,識時務的很,最是個見風使舵的人物。

紫鵑一身簇新的绫羅衣裳,發簪耳墜子,戒指手镯皆是時興的式樣,俏生生的立于堂下,竟然叫人覺得有些‘衣錦還鄉’的意味。

賈母心裏不是滋味兒,嘴裏還只道:“好!好!以後你還是伺候我,就住朱丫頭以前的屋子罷。”

紫鵑禀明了林黛玉的囑托,賈母叫了賞,鳳姐因問:“平兒幫着紫鵑丫頭去收拾妝匣衣裳,另叫人開了後庫,取新的鋪蓋送去。”

賴大家的忙道:“紫鵑姑娘的行禮,帶了三個箱子回來。”

紫鵑因道:“姑娘說舊的不要了,服侍她一場,賞下來的都是時新的,倒不用大規整。另有些姑娘托我送給奶奶姑娘們的小玩意兒,一會兒叫平兒給二奶奶帶過去。”

紫鵑幾個自去榮慶堂後院裏安置,一時花廳中安靜下來,有幾分死寂寥落的情景。

鳳姐忙揚聲笑問:“老祖宗說我先前的話如何?咱們家裏不大順,太太病的那樣,連二六日去宮中探候請見娘娘都不能了。再有即便能見,太太只怕家裏時氣不好,恐沖撞了娘娘,只怕太太也不會去。長月下去,很不是辦法,想着老祖宗經見得多,才來讨個主意。”

賈母嘆道:“你說的我焉能不知,這消災洗業的平安水陸道場,你算算,今年做過多少了?那邊你珍大哥領着族裏的衆位爺們跪香拜佛也不知幾次了,到底是不大中用。我本想着,那年寶玉魇着了,來了個和尚,替寶玉消災解難,叫好生供奉他那塊玉,那個癞頭的和尚卻是有些道行,請他來破一破這黴氣災厄。只是這樣的高人行蹤不定,賴大使人在外頭打聽了月餘,都沒找見。叫我還能怎麽樣呢?”

“若有喜事沖一沖那是最好不過。只是如今這光景,何來的喜事呢?”

鳳姐本欲馬上說迎春的事,可話到嘴邊又暫時咽下,笑道:“這有何難。老祖宗這裏沒有外人,我直說罷。依我看,寶玉身上就有現成的喜事,他和雲丫頭打小一處長大,這情分旁人是比不得的,若是能親上加親,自然是樁美事。況且……”

賈母看她又不敢說,命她:“又無旁人,你直說就是。”

鳳姐笑道:“一則用他的喜事沖一沖那玉,許是就靈驗了呢。二則雲丫頭的脾氣是能支應事情的,我如今不中用,大嫂子那裏獨木難支,常拿不定主意要去讨太太的主意,太太益發不能好生養病,若有雲丫頭,亦是個臂膀。三則,外頭傳的不好聽,也破一破謠言。老太太看呢?”

鳳姐心裏掂量一番。她提這個,可不是存心要害史湘雲,寶玉子嗣艱難已是定局,別人避嫌還來不及,就不知道這個雲丫頭怎麽想的,居然仍舊搬到那潇湘館裏去居住了。寶玉住的怡紅院和潇湘館本就離得近,瓜田李下,更是難以說清。平兒好心,倒是去隐晦勸說過,誰知碰了一鼻子灰回來,那雲丫頭說甚‘原來家裏幾處軒館,我又沒住過,正沒趣呢。誰知在這裏倒有了軒館作住處,可巧還正叫這名字,潇湘館,豈非注定我受用一回?’

鳳姐頗知道老太太和太太對寶玉的看重,只怕她們攀求林家不成,再妄圖攀其他人家,平白鬧出事情來不好收場,這才想着索性把湘雲和寶玉湊作一起,了了心思,才能安穩。

賈母沉吟一回,她是喜歡湘雲這個侄孫女,尤其是薛家比對着,更顯得雲丫頭孝順有情義了。只是依她的心思,能配寶玉的,要麽就是高門之女,要麽就是有財力,權勢家財總歸得占一樣才成。雲丫頭雖出身侯府,卻是孤女,底子忒薄了些。但話說回來,寶玉身子骨有恙,雲丫頭也勉強能作配。

一時賈母又想宮裏的娘娘,寶玉是娘娘嫡親的兄弟,如今墜落低谷,也不過是暫時的。若日後果真有造化,雲丫頭非是助益,反而拖累。

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因惱道:“寶玉還小呢,這事過一二年再說不遲。若說喜事,你和琏兒也是不争氣的,大姐兒都幾歲了,你們還不能再添一個!若你們屋裏有了喜信,這可不就是現成的喜事麽!”

熙鳳紅了眼,苦笑道:“不怕老祖宗笑話,做夢都想呢。我和平兒不頂事,我們兩個人的肚子這幾年都不鼓一鼓。”心裏卻罵一句,這當頭,心日日懸在半空,從沒個安生,敢要孩子麽,孩子來了也只恐怕他跟着受罪。

一面口裏又道:“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一則不提,只是府中這情景,卻如何解呢?”

見賈母皺緊眉頭,鳳姐笑道:“方才提起寶玉的事,倒叫我想起幾個姑娘來。四姑娘還小暫且不提,只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年歲卻合适了。”

賈母果然不願意,正要說話,鳳姐忙親自捧上一盞茶,口裏笑說:“三姑娘身子強健,又小兩歲,倒無妨。只是二姑娘,她慣來有些體弱,性子也悶些,到今天也病了一個多月了。府裏歲星不利,我只憂心她再出什麽岔子,可不是火上澆油,更不好了麽。”

鳳姐心道,先穩住老太太,把迎春的事定下來,探春那裏,日後再籌謀罷了。

賈母細想一回,這話不錯。很不必兩個丫頭都留着,探春比迎春合适,身子骨好不說,還是寶玉的親姊妹,迎春要遠了一重。況且娘娘若是能自己生,那才最好不過。

半晌,賈母叫來賴大家的,問:“前兒我恍惚聽你說有個什麽官媒婆上門,是什麽人家的?”

賴大家的笑道:“是個什麽孫大人和咱們求親,官媒婆朱嫂子天天拿着個帖子賴死賴活的打聽求問。”

賈母笑道:“那還罷了,她再來時,請進來我見見。”

鳳姐一聽,登時急了,她暗地裏忙活了幾月,賴大家的不知道那個孫大人的根底,王鳳姐卻知道這是個五毒俱全的混賬種子,就連繼母身邊的丫頭們都不放過,誰家的女兒嫁給他才是祖上十八輩子喪了德行,才有此報呢。

忙插嘴笑道:“那裏來的什麽朱官媒,孫大人!外八路的小卒子也敢咱們家裏湊。老太太您知道,我叔叔雖沒了,可兩個姊妹嫁的都還好,就連最小的妹子,也定給了保寧侯家的幼子。若是老太太放心,二姑娘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只求求她們便罷了。”

當着賴大家的面兒,又加了一句:“二妹妹若是有個好人家,日後姻親處起來,也是個臂膀。萬不能委屈糟蹋了,不看虛名,讨個實惠是真。”

做了那麽些準備,又廢盡了口舌,好歹讨了賈母喜歡。而賈赦那裏,賈琏用一對雞血石古章子為餌,花言巧語一番,賈赦本就不在意這個養在二房的庶女,聽說看重的姑爺家裏有這等印章,立刻就願意用女兒來換。他話說:“反正留着,也不過是替老二家的收拾爛攤子。人家願意用那種金貴的東西來換,自然是屬意看重她的,這也是我疼她的心了。”

賈琏回去一說,又是寒心大老爺心狠,又是替自家不值,抱怨道:“前前後後費了多少功夫不說,還要搭進去古董,咱們能得什麽好處呢。”

王熙鳳正高興呢,聞言當即沉下臉子冷笑道:“那原是我叔父的珍藏,又不是二爺私庫裏出的,二爺心疼什麽呢!二爺私庫裏再滿,也貼不到我們身上,只告訴二爺,若果真像咱們想的,日後二爺有再多古董金銀也沒那運道去花用!我勸二爺多盡些心,說不得日後二妹妹就能幫扶一把呢。”就算救不了大人,她作親姑姑的,卻能護得住大姐兒。若大姐兒能好,別說一對古章子,就是十對百對,如今又有什麽舍不得!

諸事要忙,日子過得就極快。

似乎須臾間,就到了八月初八日,湛朱兩家文定之時。

三書六禮,文定為第三禮,此時需請出聘書,由湛家主事者和官媒,攜文定小禮,一并鄭重送往程宅。

文定仍需奠雁禮。八月時,已是大雁南飛的時候,許多人家此時都用木雕的大雁替代,湛冬弓馬娴熟,早先擒獲了好幾對大雁,放在湛家偏僻的莊子裏養活。大雁野性,極難養活,唯有重金請養雁人侍弄,在人跡罕見有河流湖水的莊子上才能活。

幾家親厚的賓客上門,都言湛家重禮,極中意這親事才能有此舉。

程舅舅笑的很是開懷,索性請湛家主事人到花園裏看先前納采時湛家所送大雁。

大慶朝與先古時期不同。先古時六禮中除下聘禮不許奠雁,其餘五禮皆需奠雁禮,奠雁禮常是一只大雁,六禮走完,卻需五只大雁,大雁本是忠貞之鳥,況且大雁南往北來有順乎陰陽之理,單數不吉。故而自前朝起,就變成六禮中問名、下聘皆不許奠雁,這樣行完婚事,正得兩對大雁,更合乎忠貞陰陽之理。

湛家主事人與程舅舅相談頗歡,心下替他擔憂,看一眼跟在後面擡着的此次送來的大雁,提醒道:“雁有陰陽,先前之雁為雌,此次為雄雁,正是成雙對。這對雁偶此時相見……”只怕原先送來的那只雌雁萎靡瘦弱,一想比對,多難看吶。

湛家主事人是湛大近支親戚,自然知曉為了侍弄這幾只大雁,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湛家養雁的莊子偏僻有水,用網罩住老大地方,養雁人日日不敢輕心,才算養的還精神。可親家舅老爺就養在花園子裏,那雌雁還活着就已屬僥幸,如今還偏要親自送雙雁合籠,這不是找難堪麽。

後面還有程家的親朋也饒有興致的跟來觀看。湛家主事人越發提心,腦子轉的飛快,要如何補救。

還未想出轍兒來,那雁籠就在花園魚池旁的一顆極大的花樹下,那木籠子倒頗大,收拾的也極幹淨。湛家主事人卻無暇細看,只眯着眼向裏頭望,那雌雁伏在裏頭,人聲都未驚動它。主事人心裏咯噔一下,這雁不是要緊當頭死了罷!

此時已在近前,湛家随從輕手輕腳的把雄雁從籠子裏抱出來,誰知才一動,花樹下籠中的雌雁突然拉着長音“嘎——”的長鳴,聲音之洪亮,把賓客們唬了一跳。

“這?!”湛家主事人看着籠裏站起來的那只雌雁,膘肥體壯,兩頰和額頭的淡黃色羽毛極為精神顯眼。

待把雄雁也放在籠中,比對就更明顯了,那雌雁竟比雄雁寬了一個巴掌,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那裏,豆豆眼亮亮的,伸長脖子,兩翅半張,直仰天長鳴……

程舅舅笑的更志得意滿,反倒是湛家主事人,有些魂思不屬。

回去路上,湛家主事人招來送雁的随從,悄問:“沒弄錯罷?果真上回送的是雌雁,此番是雄雁。”

那随從是養雁人的大兒子,憨頭憨腦的道:“真沒錯。大爺捉了一群,除了頭雁那對,就屬這一對壯碩,是大爺親點的。這奠雁咱們可都看重呢,哪能不仔細呢,真是那樣。”

湛家主事人深吸一口氣,“告訴你爹,盡心飼喂!你看人家花園子裏養的,大出多少來!”

那随從笑道:“我也沒見過這麽會飼弄的,若叫我爹知道,非得好好跟人家請教請教。”

湛家主事人鼻子裏哼一聲,沒見之前吧,恐怕親家養不好,這養的忒好了,倒把自家比下去,他這心裏頭怎麽就這麽憋得慌呢。果然還是親家舅老爺笑的忒難看的緣故。

回去與湛大一說,湛大倒不以為意,樂得哈哈直笑:“你們不知道,咱家冬小子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很有些能為,她家莊子上飼弄的鹌鹑就極出名的。聽說是這姑娘從農書上看來的,告訴她們莊上老把式知道叫試着養,沒費多大功夫就成了。”

聽到這話,主事人也極高興,說不得,這就是湛家的宗婦了:“是那個朱莊鹌鹑?是好,我家裏還買過一籠子,炸着下酒最好不過!不過咱們冬子也不賴,合該配個知書識禮的好媳婦。”

湛大忙道:“親家舅老爺客氣,常叫送些他們的新鮮出息過來。我這裏正有一籠子好鹌鹑呢,叫廚房炸了咱們好好吃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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