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不一會,冬郎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他的臉頰微微泛紅,手背在身後。
他伸出手,手上是一只破了的紙鳶,他把紙鳶遞了過去,“這是我剛才在林子裏發現的,是你的嗎?”
她點點頭,接過紙鳶,仔細看着,翅膀的部分已經破了,她皺着眉,“已經破成了這樣,飛不起來了。”
冬郎拿過紙鳶,低着頭說,“是樹枝刮破的,好修理,我修好了給你送過去。你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
她笑笑,“我叫冷秋荷,現在住在‘悅來客棧’,修好了你來找我吧。”
在悅來客棧二樓的天字一號房裏,冷峻山正盤腿坐在床榻上練功運氣。他三十一二的年紀,卻長着一張三十七八歲的臉;他相貌端正,眉宇之間卻總是糾結着一股解不開的憂愁。隔壁的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雖然只是非常輕微的一聲“吱嘎”,冷峻山卻頓時睜開了眼睛。他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來到隔壁。
冷秋荷已經手腳麻利地換上了自己的裙裝,看到爹生氣地站在面前,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說:“爹,我剛剛去……”
冷峻山厲聲道:“不必解釋,蹲一個時辰馬步。”
“爹!”冷秋荷還想為自己辯白幾句,冷峻山已經背着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剛剛坐定,便聽見有人敲門,他定了定神,冷冷地道:“進。”
一個中年壯漢推開門走了進來,他臉上堆着笑,趨身來到他跟前,“是不是又和小妮子發脾氣了?”
冷峻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有事嗎?”
那人笑笑,“沒什麽大事,只是聽見了你訓斥秋荷,便來看看。”
“小孩子不懂事,該說的時候必須要說,二哥在家訓斥秋明的時候不是比我還兇嗎?”
二哥坐在桌旁,笑道:“那卻不同,秋明是男孩子,秋荷卻是姑娘家,教起來自是不一樣。況且秋荷還是你的獨生女兒…”
冷峻山瞪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頓時讓二哥息了聲,“秋實雖然在五年前走丢了,但我卻一定能将他找回來,即便傾盡我‘鹿鳴山莊’的全力也在所不惜。”
二哥悻悻的笑笑,“莊主說的是。”他站起身來,手指在桌上敲着,“那我就先出去轉轉,你忙着吧。”
冷峻山微合雙眼不再作聲,二哥自讨了個沒趣,悄悄退出門去。
他咧着嘴,撓着頭,走下樓,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剛剛在峻山那惹來的一肚子氣,糾結在腸胃裏,讓他十分想喝酒。他尋到街角的一個酒館,拍着桌子喊道:“小二,上酒。”
“呦!這不是‘鹿鳴山莊’的冷二爺?”一個瘦高個看到了他,便從旁邊的桌子湊了過來,“冷二爺怎麽今天這麽得閑,來到了永州城喝酒?”
冷二爺瞥了他一眼,用那粗重的鼻音“哼”了一聲,“是你啊,我還當是誰呢,真他娘晦氣。”
冷二爺自顧自地斟了一碗酒,一仰而盡。那人朝小二招了招手,笑道:“去加兩個硬菜,算我賬上。”他又躬身給冷二爺斟上了一碗酒,說道:“二爺,上次您從小店那兒訂的二百匹布可用的還好?小店最近又進了一批新貨,二爺要不要去瞧瞧?”
冷二爺冷笑了兩聲,“以後鹿鳴山莊進料子的事就不歸我管了。”
“不歸二爺管了?”他眨了眨精明的眼睛,“二爺這是诓我呢吧?二爺你放心,只要你來我家店裏選料子,我決不讓你虧着。”
“我哪有那個閑情诓你,現在‘鹿鳴山莊’哪裏還有我冷峻峰說話的份。”
那人幹笑兩聲,“二爺怎麽說也是‘鹿鳴山莊’莊主的親哥哥,這麽說未免嚴重了。”
“嚴重了?”冷峻峰手中端着酒碗,斜着眼看他,“他冷峻山什麽時候把我這個哥哥放在眼裏了?我在他面前連個打雜的都不如。”
“二爺喝多了。”那人悻悻地說。
冷峻峰自顧自的喝酒,不再看他,那人便偷偷的起身溜走了。冷峻峰端起小酒壇,咕嘟咕嘟地喝着,臉上滿是醉态。
走出酒館,冷峻峰只覺得筆直的路面這時全都變得彎曲了,他伏在牆角,一陣惡心。
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站在牆角的陰影裏小聲嘀咕着什麽,冷峻峰醉醺醺地湊了過來,讓那兩個人吓了一跳。
“該死!”其中一人惡狠狠地瞥了一眼冷峻峰,“是個醉鬼。”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膀,“不必理他,你剛剛查到什麽了?”
那人又看了一眼冷峻峰,看他确實醉的不省人事,便接着說:“新任的節度使明天便到了,現在的節度使即将離任,根本沒有心思管理防務,東門的守城官是個貪杯的,晚上咱們裏應外合,從東門攻破,倒是易如反掌。”
“好,今晚就幹票大的,你快出城聯系大哥,我在城內接應,咱們戌時行動。”
“好。”那人轉身便走,臨走時還踢了踢醉倒在地的冷峻峰。
冷峻峰的手軟綿綿地搭在地上,背上已全是冷汗。剛剛這兩個人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落的聽見了,頓時,酒就醒了一半。等那兩個人走遠了,冷峻峰才坐了起來,聽那兩人的口音像是北虜人。
冷峻峰眼睛飛快的轉着,這倒是個機會,他心一橫便向節度使府方向跑去。
天黑了下來,冬郎拎着兩條魚回到家,他偷偷地把紙鳶藏到柴房,喊道:“娘,我回來了,還帶回了兩條魚。”
怡如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笑盈盈地看着冬郎,“怎麽還帶回兩條魚?”她接過魚,看到冬郎的袖子壞了個口子,便皺起眉,“衣服怎麽壞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冬郎急急忙忙地往屋子裏走,想蒙混過去,卻被怡如一把拽住,“快讓娘看看,摔壞沒有?”
“沒有。”冬郎掙開怡如,“我渴了,喝口水去。”
坐在屋裏,冬郎嘿嘿地傻笑,怡如瞪了他一眼,“是摔傻了不成?傻笑什麽?”
冬郎搖搖頭,“沒什麽。”想起冷秋荷,他臉上泛紅了,好在天已經黑了下來,屋子裏只有竈膛裏有些紅紅的光亮,怡如看不清他臉上的紅暈。
“把衣服脫下來,娘給你縫縫。”
冬郎遞過衣服,呆呆地問,“娘,你當年和爹是怎麽認識的?”
怡如手上的針停在半空中,她盯着火苗,不知如何張口。半晌,她說,“關于你爹的事,你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冬郎搖搖頭,“不記得。”
怡如低頭縫着衣服,心裏五味雜陳,當年娘娘的叮囑、柳媽的眼神又在腦海裏一遍遍的重現,她鼻頭酸酸地扯下線頭,抖了抖衣裳,滿眼笑意的看着冬郎,“兒子,過來,娘給你穿上。”
怡如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冬郎的小肚子,淚水終是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娘,你怎麽了?”冬郎伸出小手,抹去怡如臉上的淚水。
怡如忍住哭泣,拉着冬郎的手,坐在竈膛前,溫柔的火光映照着兩人的臉,怡如仔仔細細地看着冬郎。五年來,怡如把冬郎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冬郎便是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的親人。如今五年過去了,冬郎成了一個大孩子,怡如看着他,心裏驕傲,但也覺得一陣落寞。
“兒子,你如今也大了,是個小男子漢了,有些事娘也應該告訴你了。”怡如深吸了一口氣,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強忍着換上了一副笑容。她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土,恭恭敬敬地向後退了一步,按照宮中的規矩,朝冬郎行了一個大禮,“奴婢江怡如,叩見少爺。”
冬郎呆呆地坐着,眼前的一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娘,你這是幹什麽?”
“少爺,奴婢不是您的娘親,您的娘親是當朝惠妃娘娘的親妹妹,您的父親是骠騎将軍李成梁,六皇子承朗是您的親表哥,當朝皇上是您的親姨丈。”
冬郎流下淚來,他跪倒在地,摟住怡如的脖子,“娘,你說謊,你才是我親娘,我不想要什麽皇子表哥,什麽娘娘姨母,我只要你。”
“少爺,奴婢說的是實話。”
“我不聽,我不聽,我只要娘。”
怡如把冬郎摟在懷裏,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後背,“兒子,你記住娘說的話,你爹是骠騎将軍李成梁,有人說你爹叛國投敵,皇上下令将你家滿門抄斬。你娘為了救你***而死,是你的姨母惠妃娘娘,命我偷偷把你救了出來。我原本是惠妃娘娘身邊的侍女,惠妃娘娘曾告訴我帶你遠走他鄉,隐姓埋名過此一生。可是我覺得我必須要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總不能糊裏糊塗的過一輩子。”
冬郎呆呆地看着怡如,他一字一頓的問:“我爹叛國投敵,我娘***而死,我家老小滿門抄斬?”
怡如點點頭。
冬郎雙手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捶着地面,他仰起頭,眼淚滴在衣上、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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