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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微涼帶着笑意的一句話,直接将難題丢給了周沅。

幾人又側頭去看周沅,周沅驀地一愣,耳尖漸漸泛紅,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

什、什麽叫她讓喝就喝,與她有什麽幹系,何況她說喝與不喝,都不大合适。

周沅被衆人這麽一瞧,求助的看了眼周渲,周渲這才回過神,這顧微涼果然老奸巨猾,本是他要為難顧微涼,接過人家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把難題丢給了圓兒,奸詐,實在奸詐!

他正要開頭數落這人兩句,顧微涼忽然捏着杯盞碰了下他的杯口,客氣道:“三公子敬的酒,顧某哪有不喝的道理。”

周渲一滞,猛然将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差點沒将自己噎着,顧微涼說話做事皆盡禮數,還會給足旁人顏面,實在哪哪兒都挑不出錯,就連周渲都再說不出難為他的話來。

不過趁熱打鐵,顧微涼飲了一杯酒後周渲又笑嘻嘻的給他滿上一杯:“這杯酒,是我替圓兒敬的,我這個妹妹打小嬌氣慣了,将來還煩請大人多多包涵。”

顧微涼若有所思的瞥了周渲一眼,周渲嘴角的弧度揚的更大了,看起來倒像是真心要敬他酒的樣子。

這桌席上都是周家和高家的人,周成祿雖不喜顧微涼,但也不至于當着周江江夫家的面,由着自家兒子去欺負未來的女婿,終于看不下去出聲喝道:“行了,回你的席位上去。”

周渲啧了一聲:“爹,今日是高興日子,又恰好顧大人在這兒,我可不得好好招呼招呼,你說是吧,四妹夫?”

高袖冷不丁被叫到,他一個七品官員,平日裏哪有機會同顧大人同席,連忙點頭:“是,是是,勞煩三哥了。”

邊上的周沁嘴角一抽,高家這是真瞧不出來周渲在欺負人呢。

顧微涼倒是不磨蹭,直接将這杯酒一飲而盡,酒杯落桌後他輕笑了下:“這下一杯,三公子可想好名頭了?”

周渲嘴角一僵,耍無賴般道:“顧大人也算是我的準妹夫了,我就想同大人喝酒,沒有名頭就不行了?”

顧微涼将杯盞推過去,示意周渲滿上:“奉陪。”

二人一杯一杯酒下肚,頗有些要拼出個高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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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的老夫人頭一次見這樣大的人物,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小聲猶豫道:“這…這樣不會出事兒吧?”

周沁夾了幾樣菜給周江江:“來來來,今日可是小公子的百歲宴呢,大家都吃菜啊,尤其是四妹妹,生了麟兒後身子骨便弱了,可得好好補補。”

氣氛一下又熱鬧了起來,周渲與顧微涼二人兀自喝着酒,其餘人該寒暄寒暄,該吃菜吃菜,佯裝沒瞧見一般。

周沅倒是沒了胃口,一邊小口喝着熱湯,一邊時不時去打量那頭,兩個男人的面色都有些微微泛紅。

三哥哥這分明是有意灌醉顧微涼,也不知他又打着什麽不着調的主意。

沒一會兒,高袖便帶着周江江去其他席上敬酒,周渲沒将顧微涼先喝趴下,反而自個兒醉的迷迷糊糊的,被周成祿揪着耳朵到一旁,叫來了醒酒湯這才清醒了些。

周渲扭頭瞧顧微涼,人家正慢條斯理的喝着湯呢,除了面色微紅,實在看不出半點醉意!

一個文弱書生竟有這樣好的酒量,他實在有些驚訝。

周渲還不死心,湊過去好心說:“顧大人還是有些醉了吧,要不去園中吹吹風?後邊就有個梅園,那花兒開的真不錯呢,诶,那什麽,我叫丫鬟帶你去。”

沒等顧微涼點頭,周渲便招手喚來了丫鬟,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席上的人聽到:“顧大人喝多了,想去園中吹吹風,你好生帶路,千萬別怠慢了大人。”

顧微涼身後的鄭凜忍不住嘴角一抽:“……”

這周家的三公子還真是活寶,等真迎了五姑娘回府,這三公子怕是沒完了。

顧微涼确實有些頭疼,并未拒絕周渲的“好意”,随着丫鬟到了梅園,冷風一吹,方才那點醉意也消了大半。

長亭外廊的拐角處,周沅被周渲拉着偷摸躲在這兒,身側還站着個丫鬟,那丫鬟緊張兮兮的扣着手:“三、三公子,這當真可行麽,此事萬一鬧大了…”

周渲不知從何處掏出一盒香粉,朝着丫鬟就是一陣亂撒,那香味熏的周沅連退了好幾步,忍不住扯了下周渲的衣袖:“這是做什麽?”

周渲勾着唇角笑,陰森森的盯着長亭底下坐着的男人:“我就不信剛喝了酒,再有個美人投懷送抱,他顧微涼會不動情。”

周沅大驚,驚呼道:“你瘋、”

周渲立即捂住她的嘴:“噓,你想将人吓跑不成?你可別壞我的事兒啊,我這想好久才想出來的法子呢。”

見周沅面露疑色,周渲才松開捂住她的手,朝那滿身香粉的丫鬟道:“等顧微涼手上不規矩時,你就大聲喊,最好将外面院子的人都喊進來才好。”

周渲笑了一下:“皇上賜了婚,首輔大人卻在高家調戲丫鬟,你說這要傳出去,爹再去請皇上收回聖旨,皇上能不收麽?”

周沅頓時明白過來,想了下覺得周渲這法子可行,不由露出兩個小梨渦:“那快去,再過會兒他酒就該徹底醒了。”

穗香在兩兄妹信任的目光下,心裏七上八下的往長亭下走。

她的姿色算的上是上好的了,今日又描了妝,雖還穿着下人的衣裳,可頭上簪了兩支釵環,還算明豔。

只是還沒等穗香徹底走近,顧微涼便微微蹙了眉,食指屈起在鼻下碰了一下,鄭凜也聞見了香味,實在濃郁的叫人難受。

他回頭一瞧,穗香已經捧着果盤走過來,淺淺的笑着:“顧大人,老夫人讓奴婢送來些新鮮的果子,大人方才喝了酒,正好解渴。”

鄭凜應了聲:“擱下吧。”

穗香面色一松,長廊拐角的兩兄妹瞧她能走近顧微涼,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氣。

周渲看周沅有些緊張,便安慰道:“放心吧,哪有男子不愛美色的,這四下又無人,他定是把持不住。”

長亭下,穗香放下果盤後還未立刻離開,扭頭看了下周沅所在的方向,深吸一口氣,擡手便要去夠顧微涼手邊的酒壺。

她聲音溫婉:“我給顧大人添杯茶。”

顧微涼擡手擋了下,不悅的喊了聲鄭凜,鄭凜立即趕人:“我們大人喜靜,有我伺候便夠了。”

穗香面色一僵,心裏跟打鼓似的,咬咬牙想,只剩最後一招了,若是不成,三公子可千萬別怪她才好。

她眼睛一閉,竟直直往顧微涼身上倒去,誰知還沒等她碰到顧微涼一根發絲,鄭凜就先攔住了她的腰,将她扶好了方說:“你們高家的下人倒是膽大,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大人不說那是不願在今日這喜慶日子給人添麻煩,見好就收,趕緊滾!”

“是、是!”

穗香吓的臉都白了,抱着托盤掉頭就跑。

她腳步在長廊下猛地停住,委屈巴巴的朝周渲兄妹二人道:“三公子,五姑娘,顧大人他壓根就沒擡頭瞧我一眼,就算是天仙來了也無用啊…”

周渲:“……”

周沅有些着急,戳了戳周渲的胳膊:“瞧吧,三哥哥目光狹隘了,不是所有男子都同三哥哥一般,見着美人就走不動道了。”

周渲揚了下眉,點了點姑娘的額頭:“小沒良心的,我這是為了誰才勞心勞力的?”

周小姑娘不說話了,心虛的扭頭就看長亭下的男人。

鄭凜斜着眸子往邊上瞥了一眼,忍不住笑:“公子,三公子與五姑娘還在呢。”

這周家兄妹倆可真是叫人忍俊不禁,也不知周太傅這樣學識淵博之人,如何教出兩個這般沒城府的兒女。

顧微涼從容自若的兀自倒了一杯茶,話裏帶着兩分笑意:“你去将三公子請過來。”

鄭凜不解:“周三公子?那五姑娘…”

男人抿了抿濕潤的薄唇:“得有個親近的人勸勸那姑娘,否則大婚之日,她豈不是要将顧宅給拆了。”

顧微涼說着有些好笑,想起周沅在宮中說攪得顧府上下不得安寧,還真是有可能。

鄭凜穩步走過去時,兩兄妹默契的驚了一下,周渲拉着周沅往裏頭躲了躲,末了還說:“他是往我們這兒來的?”

周沅皺了下眉頭:“我們該出去了,過會兒娘找不見我,又要擔心。”

周渲點點頭,轉身正要離開時,鄭凜一下叫住他:“三公子,我們大人有話想同三公子說,不知可否勞煩公子移步?”

周渲傻了眼,遲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

他一下恍然大悟,面上忽然有些挂不住,合着他在這兒計謀半天,還早就讓人發現了?

周渲今日幾次三番和顧微涼過招,卻招招敗給顧微涼,周三公子心裏不由生出一股郁氣,大義凜然的朝周沅道:“你放心,三哥哥去替你出氣!他應該不敢拿我怎樣,若是我回不來,記的跟爹娘說一聲。”

周沅拽着手中的藍白帕子,重重點了兩下頭。

鄭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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