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4

十裏紅妝灼了衆人的眼,一身紅火嫁衣的姑娘被擡上花轎,滿京城皆是唢吶聲起,鑼鼓聲落,熱鬧不已。

向來難得一見的顧微涼頭一回大大方方立于衆人眼前,他斂了斂眸,不顯喜色的神色實在叫人難猜。

這婚他究竟是願意成,還是不願成?

周家的明珠嫁過去,怕不是要受委屈?

周沅在花轎中坐着聽了一會兒外頭的聲音,這才伸手揭了蓋頭,一雙明眸大眼四處瞧着,偷偷掀開珠簾,又被秋婵緊張兮兮的捂上。

秋婵壓低了聲兒:“姑娘,蓋頭怎麽能揭呢!不吉利呀!”

周沅努了努嘴,慢吞吞的又給自己遮上。

花轎圍着長安街繞了一圈才堪堪停在顧府門口,媒婆嗓音尖利的朝天喊了聲:“新娘下轎!”

周沅猛地一陣機靈,一頭磕在轎璧上,咚的一聲,足足讓外頭靜了片刻。

小姑娘急匆匆的扶好鳳冠,媒婆掀了簾子,好聲道:“姑娘,下轎了。”

周沅起身,彎腰從花轎裏鑽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坐久了,腿腳一陣發麻,竟是生生踩了個空。

她眸子一緊,卻直撞進男人的胸膛。

顧微涼将她扶穩了,輕聲道:“急什麽,好好走。”

可等了好半響也不見周沅動,姑娘一手壓着鳳冠一手拽着他,委屈的哼哼唧唧了半天,用氣音小聲說:“顧微涼,我鳳冠歪了。”

顧微涼一頓,面色難得露出一瞬茫然。

Advertisement

他甚至覺得,要是不把周沅的鳳冠扶穩了,這姑娘可能會哭出來。

在衆人疑惑顧大人與夫人怎停在門外時,就見男人彎下身,直接将周沅給抱回了轎子裏。

他将周沅放在座上,半跪在面前,伸手揭了姑娘的蓋頭,目光落在周沅臉上,一下卻頓住了手。

男人神色自若的移開目光,生疏的去折騰姑娘發髻上的金色鳳冠。

雖說顧微涼向來不是個看重姿色之人,但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姑娘有他見過最灼人眼的姿色。

媒婆催了好一會兒才見兩位下了轎,不由松了口氣,笑眯眯道:“顧大人,該去拜堂了。”

今日的喜堂上坐着的,可是皇上與皇後,千萬馬虎不得。

喜堂上,孫氏端端坐着,一動不動,時不時偷偷擡眼去瞥主座上的人,又吓的立馬扭過頭。

她這輩子能進京便已是拖了大福,能見到皇上與皇後,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這宮裏的人就是不一般,瞧這龍袍鳳袍,叫人看一眼都心慌的不行。

孫氏心下唏噓,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有本事,是個大官,卻沒想到居然能叫來皇帝為他操持婚事。

不等孫氏再偷偷瞥一眼,顧微涼一身喜服攜着周沅就進來了。

孫氏目光灼灼盯着周沅瞧,恨不得透過蓋頭将人看出個所以然來,她還真不知道這個周家的姑娘到底長成什麽模樣,顧俪不止一次兩次在她面前說過,周家這姑娘貌美,一定是能将顧微涼魂給勾走,将她母女倆掃地出門的。

周沅與顧俪素來有嫌隙,但她倒是不知顧俪在孫氏面前已将自己诋毀了個徹底。

待拜完堂後,周沅提着嫁衣起身,手上被塞了只冰涼的五镯。

皇後細聲細語的笑道:“往後便是顧府的夫人了,顧大人來陪皇上飲酒時,你大可一并進宮來,也陪本宮說說話。”

周沅欠了欠身子:“是,謝娘娘厚愛。”

皇後張是真的打心眼裏喜歡周沅,又說:“雖說顧大人是皇上的重臣,但你也別怕,若是顧大人待你不好,你大可以進宮告他一狀,本宮替你做主。”

周沅面上一愣,又匆匆謝過。

皇後此言,并非是說給顧微涼聽的,而是顧府上下,更是說給孫氏聽的。

顧微涼微微側頭同皇後對了一眼,微不可見的颔了颔首,目光略過孫氏,果然見她神色不大好看。

他這個母親,若是不好好提點提點,怕是不知收斂的。

院子裏還有十幾桌的賓客,按照俗禮,顧微涼是要去敬酒會客,周沅便被丫鬟領到了喜房。

帶路的丫鬟低着腦袋,恭恭敬敬的:“夫人,沁雪苑便是顧府的主院,上下幾十名丫鬟伺候夫人,奴婢名妗楚,便在屋外候着,夫人若是有什麽要的,喚奴婢一聲便可。”

周沅一頂鳳冠沉甸甸的擱在腦袋上,又跪跪拜拜好幾回,渾身都沒了勁兒,她清了清嗓音道:“知道了,先退下吧。”

妗楚伏着身子應了聲,随即便擡腳離開。

周沅緩緩呼出一口氣,揭了蓋頭歪倒在床榻上,一屋子的大紅瞧的她眼睛疼。

秋婵見她這般也不敢再叫她遮上蓋頭,捧了杯茶過來:“姑娘好生歇着,外頭賓宴怕是沒這麽快散呢。”

周沅抿了幾口熱茶方才回過勁兒來,她壓着胃往梨木圓桌上瞧了幾眼,竟是只有紅棗桂圓和一壺酒。

不等小姑娘的嬌脾氣發作,妗楚在外頭輕敲了兩下門:“夫人,公子吩咐廚房做了幾樣糕點和小菜。”

周沅忙蓋上蓋頭,伸手推了推夏荷,夏荷便出聲道:“進來吧,擱在桌上。”

妗楚領着着幾個丫鬟在糕點小菜擺放得當,不等周沅吩咐便退下,倒是識趣的很。

夏荷高興道:“姑娘瞧,顧大人還是體貼姑娘的。”

周沅沒搭話,就着糕點和酒下肚,心下那點不快也少了幾分。

倒是秋婵一直往門外看,門外只一道身影,便是在外頭候着的妗楚。

她蹙了蹙眉頭:“那個叫妗楚的丫頭,瞧着同別的丫頭有些不同。”

被她這麽一說,夏荷也若有所思的看過去,點着頭道:“是有些不一樣,模樣也生的漂亮。”

妗楚一人進來時瞧着還沒什麽不同,方才同別的丫鬟站在一起,便襯的她舉止端莊大方,偏偏年齡又不大,不像是後宅的下人。

夏荷與秋婵這麽一思索的功夫,再低頭時卻見姑娘半眯着眼趴在桌上,兩頰微紅,顯然是喝多了。

“诶呀!”秋婵吓了一跳,忙将酒杯從周沅手中拿走:“姑娘怎麽就喝醉了,這酒可是合卺酒啊!”

周沅捂了捂耳朵:“嫁都嫁了,酒還不讓喝,顧家又不窮。”

秋婵啞口無言,懵了半響:“可是這…”

顧微涼剛脫身到門外便聽到裏頭的對話,朝妗楚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才推門進去。

主仆三人聽到動靜皆是朝門外看去,夏荷重重閉了閉眼,讪讪笑了笑:“顧大人,我們姑娘平日裏不這樣,許是成婚…太、太高興,一不留神便喝多了。”

秋婵垂下頭:“……”

周沅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顧微涼走去,夏荷想上前扶一扶,又被秋婵給拉了回來。

小姑娘拽着顧微涼的衣襟,兇巴巴的嬌嗔道:“顧,微,涼!”

顧微涼面上沒半分不快,反而十分好脾氣的點了點頭:“在。”

周沅皺了下眉,試探道:“我喝醉了,好像不能洞房。”

顧微涼了然的掃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半摟住站不穩的小姑娘,輕點了下頭,溫聲道:“嗯,那就不洞房。”

屋裏兩個丫鬟直傻了眼,顧大人當真是好脾氣,就這樣都沒黑了臉,還好聲好氣的應着。

顧微涼朝她二人吩咐道:“去打水讓夫人洗漱。”

秋婵與夏荷點點頭,趕忙應聲退下。

他攔腰将人抱着放在床榻上,周沅醉的迷迷糊糊,只嘀咕着頭疼,顧微涼便将鳳冠取下,見姑娘額頭上被壓出了兩個印子,伸手揉了揉

他驀地頓住手,低頭去看周沅。

夜還未至,晚霞挂在天邊,從窗外落了幾道光進來。

貼着囍字的窗子大開,冬末的冷風吹的大紅床幔緩緩抖落下來,正好落在顧微涼身上。

男人眸色微斂,薄唇輕啓,嗓音柔和道:“不必喝醉,我也不會碰你。”

“待老師不再為廢太子效力,朝堂穩定,周家穩固之時,我便送你回周家。”

大楚戰亂多年,先皇昏庸,太子無知,他擇明君,為其謀天下,助其奪皇位,要的也不過是一個天下太平。

可從始至終,也從未想與恩師為敵。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