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6)
是玩的。”
聶青娘雙眸中蓄積起了晶瑩,然而她眼眸中波光流轉,而後婉約一笑道:“韋公子千萬要記得。”
韋德眼巴巴地看着聶公子帶着聶青娘去了。晚上等到三更時分,他立馬就趕去了約好的地點。他到了閑情小樓的後門兒之時,就有一個小丫頭給他開了門引他上了樓進了一間房。而後那丫鬟道:“我們姑娘等候多時了。方才還在念叨,後日韋公子就要下場,小姐想送韋公子一禮。”
韋德進了房間後,迎面只見一架做工極其考究的竹骨屏風,牆上則挂着名家字畫。轉過屏風後,裏邊兒的幾案上設着筆墨紙硯,幾案旁邊兒擺着巧奪天工的盆景兒,他甚至能聽到林間泉水流淌的聲音。這個泉水流淌的聲音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另外一種水在外物的進擊下的聲音,直讓他渾身發熱。案上除開筆墨紙硯,還設有一香爐,香爐蓋上的小眼兒中正冒出縷縷香煙,整個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天香。那女子揮退了丫鬟,就拉着韋德的手含笑道:“韋郎,來,給你看一樣東西,是我從父親那裏拿到的。”
聶青娘執着韋德的手,将他帶到書案邊兒上道:“這是後天科考的題目。韋郎看看。”聶青娘說這話兒時低垂着頭,正好露出白皙細膩的一段粉頸。眼前的景象落入韋德的眼裏,叫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放到了聶青娘的腰身上,并輕輕地揉捏、向上游弋着,來到胸前,揭開了女子名貴的衣裳,露出……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就交疊到了一起。就在韋德要進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白丹桂,想到了她生氣時候的模樣兒,想到了她……但他又想到了自己似錦的前程,于是,果斷進去了。
就在韋德和聶青娘兩個濃情蜜意翻了雲又覆雨之時,白丹桂正守着孤燈看了看賬本,她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方才問丫鬟道:“姑爺走了多久了?”
丫鬟道:“小姐先睡下罷。姑爺後日就要進場應試了,想必只一月的功夫,姑爺就該回來了。”
語罷,白丹桂一個人對着燈出了會子神,想到白日裏所見之人說的話,想起韋德的原配竟然自請離去,她眼眸一暗,嘆了口氣道:“也罷,且服侍我睡下罷。”
正在白丹桂獨卧孤衾冷枕之時,韋德正摟着聶青娘親吻,還笑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今日能與小姐得一宿的快樂,是韋某人前生修來的福氣。待我進士及第之後,就來娶你。”
聶青娘窩在韋德的懷中,手指在韋德的胸前畫着圈兒:“我等着哩。公子可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韋德心中一時激蕩,被聶青娘的手一撩/撥,立馬就翻身将聶青娘壓下……
他只要和聶青娘在一處,就感覺到自己有使不盡的氣力。期間他口渴之時聶青娘還親自給他倒水。如此醒醒睡睡間,兩個人不曉得行了多少次樂,韋德只覺着自己睡了許久,卻還不見天亮。他便和聶青娘道:“良宵一刻值千金,沒想到這天日還不曾亮呢。”
聶青娘就欺深入懷道:“公子這話兒可是傷我的心,難道和我在一處竟是度日如年麽?”
韋德覺着自己有些肚餓,但又不好說。但聶青娘就好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般,一見他皺眉,就讓丫鬟送了吃的進來。待韋德吃得差不多時,她又舉身纏住韋德,和韋德又那麽那麽一番之後,趁着韋德高興的時候,自家将些酒水灌入口中再渡給韋德。
韋德覺着雖然這日子短,但他過得極為暢快。有溫香軟玉在壞,還有美酒可飲,有美人以朱唇相偎,還有使不盡的氣力用不完的手段姿勢……這種暢快暢快到他只恨時間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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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韋德再次見到日光之時,他正衣衫不整地倒在路邊。他醒來之時,就聽到曾經見過但并未交好的舉子們正在談論科考題目并自己所做的文章。韋德一愣之下進而大驚,忙問路人今日是什麽日期。當路人說給他時,他才曉得原來科考已經在昨日就結束了。韋德不甘心,于是進行多般打聽,方才曉得,原來他多日來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勾欄。那并不是什麽閑情小樓,而是春/情小樓。有人替他給了錢,恰巧給到科考結束。故而科考一結束,他就被丢在了大街上。他問過勾欄裏的人之後才曉得,原來他所住的那間房裏凡是能見光的地方都被圍上了布幔。韋德憤恨之下再要找那幾個狐朋狗友之時,卻沒有了音信。他回憶起聶青娘和他相見的細節,方才曉得,原來聶青娘喂給他所吃的吃食和酒水裏,都是加了chun藥和迷藥的。故而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才能一睡再睡。現下他只覺得腦殼都是痛的。
韋德原本期望是極高的。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一舉高中,但現在……他只覺得他所有的夢想都在一夕之間破滅。好在,好在他還有白丹桂。是的,他還有白丹桂。
經過此事,韋德只好灰溜溜地雇了一頭小毛爐準備騎着回松江府。顏舜華得知這個消息之時,她正立在竹下,而徐韶正懸腕作畫。清風吹過之時牽起了她的衣袂,柔和的風迷離了顏舜華的眼。她看向徐韶道:“阿韶,你可覺得我心狠?”
顏舜華在閑暇時也曾和徐韶提起過她被拐走的那三年,現下她再說起當初離開順天府後韋德如何對她虎視眈眈她又如何用命保住了青白之身如何在韋德對她拳打腳踢之時反抗時,已經不再憤恨傷感。她甚至可以将其當做一個笑話講來,可以雲淡風輕地說她在那期間學到了些什麽。當初她曾經在行騙之時遇到好人不願其被騙,被韋德等人打過的事現在想起,顏舜華又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些讓她不認識了。從前的她從來不會主動害人,就算她用簪子殺人也只是因為他們欲染指她她不得不自衛。那個時候,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是現在呢?她做了甚麽?
她甚至直接殺害了盧氏。雖然盧氏曾經所做過的惡事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可她又有什麽資格去評價別人的過錯,她……
徐韶湛黑的雙眸直直地看着顏舜華,而後抿唇道:“若我是你,那個韋德現在已經沒有了性命。韋德曾欲染指你,這個倒也罷了,他還毒打過你,還鸩害你。若是你稍微笨一些,你讓我到哪裏再去找一個你?至于盧氏,當初她也是暗地裏買兇要殺你的,劉晉本來對你就存有利用之心。且他家草菅人命強娶民女屠戮對手全家的事本就做過不少,鏟除劉家,本就是于天下有利于萬民有利之事。這原本是你的初衷。搖光,請不要懷疑你心中的善。就是陳氏,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
顏舜華看向徐韶,而後擡頭,看向林間道:“我曾給過他們機會。若是韋德能把持得住不與聶青娘偷期密會,他就能趕到考場的。我給他設的局,這是最後一個,可他還是不曾逃脫。而陳氏,只要她能懸崖勒馬,至少還能保住現有的榮華富貴。我已經決定要将過去放下了。”
徐韶看着顏舜華輕笑道:“若不是你再三地囑咐我不讓我插手,想必韋德早就去見了閻王。搖光,我們做過于天下萬民有利之事,也曾放出手段讓對我們下過毒手的人得到他們應有的下場,這不是因為你心中不再有善念,而是因為你愛憎分明。善惡終有報,報的從來不是什麽老天爺什麽神明。很多時候,只有我們自己才能讓自己走出困境,也只有我們自己能報別人對自己的惡。”
顏舜華沉吟,而後點點頭道:“起風了。”聽說沿邊又有倭寇進犯,北邊兒又有蠻夷襲擾。徐韶原本說好不再管朝中之事的,可是前幾日,新帝又找了徐韶。
徐韶看着顏舜華如此神色迷惘的模樣,心中疼了一疼,又覺得顏舜華的樣子好萌。他特別想将人帶進懷裏,然後揉一揉她的腦袋。曾經顏舜華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問題,這個問題其實徐韶也想過,是因為在顏舜華覺得需要傾訴需要引導之時,他卻只是想到她好萌,萌到他想直接藏起來不讓人看到。她設局時胸有成竹時很萌,她一本正經言辭嚴厲時很萌,就連她安靜地睡覺或者拿眼睛瞪他時也很萌。這般一個萌萌噠的姑娘,已經是他的妻子。
雖然她是他的妻子,但因為兩個人年齡的差距,徐韶覺得顏舜華就是他的孩子。故而,他們哪裏還需要再來幾個孩子?只要有顏舜華一個孩子就夠了。只是這個話兒徐韶卻不好和顏舜華說。若是他和顏舜華說他把她當成孩子,顏舜華指不定怎麽生氣呢。只是當某天徐韶不小心或者是故意說漏了嘴時,顏舜華卻不再生氣,她只是笑嘻嘻地瞅着徐韶道:“你既然覺着一看到我就覺着特想可着勁兒地疼,那你還不過來抱我?可不是誰家都像你一般,養我這般大的一個孩子。你還不小心照料好生疼着愛着?”
顏舜華從來不用寵這個字,她說那個字是用來形容對阿貓阿狗的縱容的。也是自此,顏舜華才放下了心結。她原本就比徐韶小,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在那裏,閱歷差距也在那裏,甚至連智謀的差距也是有的。她本來就不如徐韶,她若是連這點都不敢承認,又有什麽資格鄙視某些須眉濁物自驕自大呢?
眼下徐韶笑着給顏舜華手裏的茶換上丫鬟剛剛沏來的熱的,又給她披上了一件衣裳,眉目間滿是溫存:“曾經我以為我不會有妻子更覺着常人所做的夫妻之事實在是污穢不堪。盡管那是人之大倫。但當我看到你之後,卻覺着,若是能娶妻過尋常夫妻的生活,也是極為不錯的。”
顏舜華耳根子一熱,不好意思了。她笑着瞅了瞅徐韶。曾經顏尚書不曾給過她的父愛,徐韶給她了。他不僅僅是她的丈夫,有時還要當她的父親,給她從小就不曾有過的父愛。也是因為對着情感的向往,顏舜華和徐老太太、國公府夫人走得極進,她願意讓她們感覺到高興,也願意陪伴她們。而她們,也讓她感覺到了親人之間那種醇厚的愛意。
這種親情,和陳氏給顏舜英和顏辰的不一樣。她雖然對兩個孩子也好,也曾為了他們打算,但為了他們打算的結果最終還是為了自己。若是顏舜英和顏辰的婚事能好,她在外和人說話時更有臉面,也更能體現出她賢良淑德的好形象。
在韋德離開順天府之前,顏舜華去見了韋德一面,告訴他:“我就是當年的孫豔娘,我沒死。”
韋德驚愕之中同時又有些釋然,釋然之後卻又憤怒起來。他已經想明白,之前種種,皆是顏舜華設的局。而如今,他說的話又有誰信呢?顏舜華有權有勢,他還能對她做什麽?是以,他只能灰溜溜地騎着小毛驢離開順天府回松江府。他知道,只要顏舜華在松江府,他這輩子也無法入仕。其實韋德真心是想多了。顏舜華并沒有這個意思,她壓根不在乎韋德能不能入仕。在她看來,韋德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過去種種她也已經放下。就算将來韋德要報複,她有的是法子讓韋德自食惡果。
在韋德騎着小毛驢踏上歸途之時,顏舜華就吩咐下去,停止對陳氏所做的局。但是陳氏向來被常尚捧着,常尚跟着他們來到順天府後他們常常偷期密約。故而常尚要告辭之時陳氏硬是不答應。顏尚書如今成了侯爺,陳氏也成了诰命夫人。她心中暗道:“既然他能三妻四妾,為何我就不能有個把喜歡的人?”
這到底還是一個男權社會。陳氏的想法在此時注定不會有好的結局。這是屬于這個時代的局限。
無奈之下,在某一次密會之時,常尚将陳氏騙到房裏綁住了手腳蒙住了她的眼睛後就偷偷溜出了顏府。他拿到銀子後便啓程離開京城,去往別的地方。陳氏只當是常尚又有甚新奇的點子好供他們二人耍子,也就期待着。結果等來的就是一場疾風驟雨般的歡愛。那人的硬度和長度都和陳氏往日所感覺到的不一樣,但無疑更佳。
就在陳氏讓身上之人再快些之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踢開。随後,陳氏身上的人被扯開。陳氏被蒙着的眼睛重見光明,被捆住的手腳也都被解開。當看到顏尚書憤怒的面容時,陳氏反倒不覺着害怕了。她甚至覺得可笑,覺着自己好不容易能肆意地傷害一回這個多年來一直傷害着自己的男人。
被常尚騙來和陳氏……的人是一個平常慣愛仗勢欺人又做過強搶民女之事但不曾被顏尚書發現的下人。顏尚書聽見下人說陳氏和人通奸之時,只覺得荒唐。因為陳氏向來賢良淑德溫婉大方,又怎會做出那等不才之事?況且,毫無疑問的是,陳氏心中愛他。但顏尚書還是去捉奸了。看到眼前的景象,顏尚書只覺額頭上的青筋直跳。
他看着□□的陳氏和下人,冷冷道:“拉出去杖斃。”他說的是那個下人。在天/朝律法中,主人有權打殺簽了賣身契的仆人。往日顏尚書向來秉持善念又憐貧惜老,從未做過打殺下人的事。這還是第一次。
顏尚書看着陳氏,憤怒是有的,但沒有心痛。他淡淡地看着陳氏,像是看着一只蝼蟻一般。
赤果果的陳氏此時已經感覺不到羞恥。顏尚書的眼神兒讓她覺得憤怒。她要讓毀了她一輩子的顏尚書不好過。她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而後呵呵一笑道:“怎麽,看不起我麽?即便你看不起我,你還不是被我玩兒得團團轉。”她勾起唇角,“你毀了我一輩子!每次你要納妾每次去通房和妾室的房裏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麽感受麽?你們總是要求女人賢良淑德總是要女人不能善妒,那你們自己呢?男人都是一樣的貨色。自己管不住自己要享受三妻四妾,卻又比女人還會吃醋。呵呵!好好的一個人,都要因為你們這種人變成鬼。你以為你們多行?你以為你能三妻四妾你能軟玉溫香滿懷還要妻子為你相夫教子,你們男人憑什麽?”
顏尚書皺眉:“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全無半點涵養,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瘋子。
陳氏臉上的笑容擴大:“像什麽樣子?你覺得我瘋了麽?那也是常年累月被你逼瘋的!你利用我對你的情逼瘋的!你看不起我?呵呵!你看不起我!那麽我就告訴你一個事實讓你高看我一回,如何?其實當初和你互通書信的是杜氏,我只是耍了些手段,在你問起杜氏的身份時讓人告訴你我的身份,在杜氏問起你時告訴了她劉晉的身份。你和杜氏的書信我也買通了她的丫鬟拿到了手,用自己的字謄過了一遍再讓她給你。後來在你們拟定時辰要偷期密約的時候,我就和一直愛慕杜氏的劉晉說了,定下同一個地方。我本是想讓杜氏和劉晉、我和你一起的。但是途中出了點差錯,我聽到劉晉的聲音就知道,和你在一起的人到底還是杜氏。後來你娶了杜氏,對我愧疚萬分,卻一直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從來都是杜氏。杜氏死後,你因為對我的愧疚而娶我做了續弦。也就是說,曾經被我百般苛待你卻不相信她所說的顏舜華,其實是你的女兒。”
顏尚書聽到這個話,竟然疾步上前掐住了陳氏的脖子:“毒婦!簡直是毒婦!”想到自己往日裏對顏舜華的冷淡,他以前還可以騙自己說是應杜氏的要求是在完成杜氏的遺願,可是一想到他曾經對他和杜氏的孩子不曾有過半點和顏悅色,就覺着萬箭攢心一般的疼痛!當真是天意弄人!而此時陳氏的臉色開始變得青白,她還在掙紮着道:“咳咳……其實,杜氏之所以能染上風寒,也是我籌謀的。我愛你,所以愛屋及烏,讓她生下了你的子嗣。可是她生的孩子那麽像她,就連那清高的調調都是一樣的。看着就讓人生厭吶!”
在陳氏就要斷氣之時,顏尚書頹然地放開了手。他想到了當年初見杜氏的時候,心中酸澀莫名。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而這些年,他都做了什麽?回到書房後的顏尚書看到書案上有一紙信箋,上面歷數出了陳氏多年來所做的事:□□、借腹生子生下了顏舜英和顏辰、曾經對顏舜華的排擠。顏舜英和顏辰并不是陳氏的子女,而是陳氏借腹生子。他們本是陳氏丫鬟的孩子。陳氏安排丫鬟代替她和顏尚書行房懷孕生下孩子後,就将丫鬟出脫,說孩子是自己所生。因為陳氏天生宮寒,有不孕之症。
三天後,顏尚書對外聲稱陳氏暴斃,還辦了喪事,其實是把陳氏送到了一個莊子上了此殘生。當顏尚書派人将信息傳遞給顏舜華和徐韶後,顏舜華半點都沒有高興,只是覺得有些可笑。她對劉晉沒有那種殺害生父的內疚了,對顏尚書卻覺得荒唐。他把她當成什麽了?想要彌補的時候就招招手讓她過去?不喜歡的時候就随便踢開?她從來沒有過的東西,沒有也活到了現在,現下又何必要?
只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那畢竟是……她的父親。而她的母親,應該是希望顏尚書過得好的。
只是顏舜華心中的別扭、所受的傷害卻無法消除,故而她能做的,也只是偶爾去顏尚書府上看看他,僅此而已。
要撫平傷疤,時間是最好的藥。要讓人們淡忘一些事情,時間是最好的忘憂草。陳氏的喪事一過,顏舜英和顏辰知道真相後,傷感了一陣子變得更懂事了。而所有的人幾乎都繼續向前,過着屬于他們的日子,算計着屬于他們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顏尚書亦收了心,遣散了府中的妾室,只專注于政事和茶道、弈棋之道。
往事了無痕。
韋德騎着他的小毛驢一回松江府就到了白家的大宅,只是他将将敲門就被趕了出來。韋德細問之下才曉得白家曾經在暗地裏做下的事情被掘了出來,所有的銀子都被充了官。白家已然已敗落,家中再沒銀子。正在韋德一時驚愕之間,白丹桂身邊兒的丫鬟趕來,她算着韋德回來的日子,這幾日一直在白府前等着。她告訴韋德:“小姐當了一個手镯,如今在北門花了幾兩銀子賃了兩層小樓住着,讓我來接姑爺回去。”
韋德頓覺一陣天旋地轉。怎麽會這樣?白家幾十萬的家財,如今怎會……韋德頓覺前途無望。當他看到顏舜華躺在床榻見臉蛋兒黃黃的模樣兒,又看到同樣卧病在床的白百萬,心中五味兒雜陳。
當日夜晚,韋德和白丹桂勉強敘了敘別情又在一處溫存過半晌之後,白丹桂泫然欲泣道:“相公,往後咱們家可都靠你了。”
韋德安慰白丹桂,讓她只管放心。然而當白丹桂告訴韋德放錢的地方,讓韋德去買些吃的回來之時,韋德看着那幾十兩銀子,暗道:“難道我這輩子就只能這樣了麽?守着兩個病秧子過日子?不!不!怎麽可以!我是一個舉人,怎可過這樣的日子?”
韋德看着那幾十兩銀子,暗暗地下了個決心,将之都揣進了懷裏,随後又寫下了和離書。在白丹桂半夢半醒間韋德用她的手指按了個印兒,自家寫上名字,又捉着白丹桂的手學着白丹桂往日的字體寫上白丹桂的名字,拿到了官府處公證了,又将和離書拿回偷偷地放在白丹桂枕頭下,就離開了梅溪鎮。
白丹桂裝着傻,冷眼看韋德做了這些事情離開之後,方才帶着丫鬟、白百萬回到白家大宅子裏。白百萬确實因為得罪的人太多遭了人命官司,他幾乎将家財磬盡方才得以脫身,現下整個白家就只剩下了那個宅子。白丹桂在松江府嫁把一個富戶當了小妾,幾年間,憑着她的手段,害死了正室被扶正。後來因為與下人私通被其夫發現,她被打得半死時放了火,将那一家子連同她自己都埋于火海之中。這些都是後話。
且說眼下。韋德離開梅溪鎮後,要回去找韋公韋婆。畢竟韋公韋婆手裏還有他給的幾百兩銀子呢。憑着那幾百兩銀子,他還可以和原配張氏道個歉,大家仍舊在一處好好過活。憑着他舉人的身份,他去經商,想必不用費多少時日就能夠積累一大筆錢財。到時候他再去松江府納了白丹桂為良妾,再買幾個美貌的女子做妾,日子也還是滋潤的。
騎着小毛驢的韋德想着這個,忍不住哼起小曲兒來。走到官道上的他嘴裏叼着一根兒草,對面迎面走來一對人馬,擡着四人轎往山上走。那下人一見灰頭土臉衣衫不整的韋德就皺着眉頭道:“哪裏來的鄉巴佬,還不快些讓開!耽誤了縣令夫人進香,給你一頓好打!”
這時候轎子裏傳來溫和柔軟的聲音道:“小童,你又仗勢欺人了!讓他先過罷,等等也沒甚麽。”
卻是韋德的原配張氏的聲音。原來張氏一回家和家中父母認了錯,就嫁給一個品貌都還去得的三十多歲的縣令做續弦。那縣令雖說已經三十,但為人儒雅有風度,又極能體貼人,故而張氏現下過得極好。
韋德聽見張氏的聲音,不好意思讓張氏看到他如今的模樣兒丢了臉面,忙牽着小毛驢背過身去。他躬身讓張氏一行人走了方才騎着小毛驢快速趕往城內。只是他到了韋公韋婆的住處時卻發現,韋公韋婆已經不在那個鎮子上了。韋德沒得辦法,将身上的銀子把去置了身兒好衣裳,又在客棧裏洗了個澡,做出往日風流倜傥溫文爾雅的模樣,又開始了一個人四處勾搭別人家的小姐為生日子。
他開始的時候常常都能騙到閨中的女子傾心于他并與他私奔的。只是和他私奔的女子身上所帶的錢財大都進了他的腰包,人卻被他賣進了勾欄。
但馬有失蹄人有失手。這日,韋德又看到了一個目标,便自己裝扮了搖着扇子吟着詩,做出風流模樣來。他走向那個穿戴皆還不錯的女子,張口就搭讪。只是他将将唱了個諾,還不曾說話,那女子的情郎就趕了過來。那個情郎一見他在女子跟前獻殷勤就大怒道:“好個球攮的!敢打你爺爺渾家的主意。”說着提拳就打。那女子看到男子打人,非但不攔阻,反倒拍手道:“王哥哥打得好!這種人就是該打。整日價打扮得跟花蝴蝶一般到處和女子搭讪,這般的人最是可惡!”
那男子将韋德打了個半死,韋德身上又無銀錢,将身上的傷治好後,他再不能置辦新衣裳,也找不到住處,更沒有吃的。他偷過別人的饅頭包子,有得手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都被發現了被店主追着打。沒過幾日,韋德便只得在街上乞讨。
有一日,韋德在乞讨之時竟然恰巧遇到出門的張氏,張氏看到韋德的模樣兒壓根兒就沒有認出來。但她向來心善,于是讓丫鬟施舍給他幾兩銀子。但等到張氏走後,韋德的銀子還沒揣熱乎,就被其他的乞丐搶走了。後來,有一個雨天,一個包子鋪鋪主的女兒看到韋德被雨水洗幹淨的臉覺得長得甚是好看,就将他撿了回去。包子鋪的那個女子本來生得五大三粗的,因為長相不好,所以都二十歲出頭了還沒嫁出去。故而包子鋪鋪主對他們的婚事是樂見其成的。只是韋德身為一個舉人,他……
經過多日來的磨難,他想起了那個只想讓父母妻子過好日子的自己,想起了……突然有些不明白,這麽多年來,自己都幹了甚麽?他徹底地迷失了自己。他告別了包子鋪鋪主以及他的女兒,用他舉人的名頭借來幾兩銀子當盤纏,打聽到了韋公韋婆的住處,回到了家中。再後來他用韋公韋婆的銀子做了些小生意賺了點錢時,認了包子鋪鋪主的女兒當義妹,幫她找到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做丈夫,又遣人去松江府找白丹桂,卻得知白丹桂嫁了富商後縱火***的消息。他自家哭了一番又去祭奠了一番,又娶了個平常人家的女兒做妻子,腳踏實地地過起日子來。
這些都是韋德後來的機緣。且回說順天府。在韋德離開後的三月暮春的時節,順天府并沒有因為個把人的離去或到來就有什麽不同。整個順天府因為清明的吏治,都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好氣象。顏舜華和徐韶的韶華書坊辦起來了,他們還圈了好幾塊兒地蓋宅院。而顏舜華因為在和劉晉一役中的表現,也為大多數官員所知,他們都說,徐韶的夫人顏舜華巾帼不讓須眉,豔羨着這一對功成身退的神仙眷侶。
只是,新朝的政局不穩,邊境屢次被侵犯。新帝的意思,是想讓徐韶帶兵打仗的。但是徐韶卻不願再看到哀鴻遍野,不願自己身上再造過多殺孽,更加不願的是和顏舜華分開。朝中自然有能人,他向新帝舉薦了其他的人才。其實讓徐韶去打仗,只是新帝的試探。他心底是很忌憚徐韶的:以徐韶的手段,他實在怕徐韶成為第二個劉晉。故而他才會有此一問。若是徐韶答應了,往後他和顏舜華的日子都不會太平。
當新帝欽點的大将帶着大軍出征之時,徐韶正和顏舜華游歷杭州,他們泛舟于溪上,相互偎依着喁喁私語。駕娘撐着船,一時間徐韶和顏舜華的雅興一至,顏舜華就鼓起琴來,而徐韶則吹着洞簫相就。
一時間清雅的曲子美麗如畫的人兒都叫游人看将過來。
二人泛舟過後就去當地着名的酒樓吃些東西,哪裏曉得飯菜一上來,顏舜華就捂着嘴吐了。徐韶連忙帶着顏舜華就醫,喜訊就此傳來,顏舜華有孕了。
于是徐韶帶着顏舜華回到了順天府,在順天府安心地待産。期間徐韶從始至終都陪伴在顏舜華左右。不管顏舜華發脾氣還是晚上起來鬧着要吃動心,徐韶都耐心地滿足顏舜華。有時顏舜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徐韶反倒寬慰顏舜華。
第二年,顏舜華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兒子。在孩子的白日宴後,顏辰參了軍,大軍班師回朝的途中,顏辰因與強梁争鬥,不慎被殺害,屍體被送回來時已經面目全非。同時顏舜英在出行時被人拐走,再無半點音訊。
而顏尚書并沒有着人去尋他們。他好像隐隐知道了什麽,但始終沉默不發。因為顏尚書的學問好,為人又極有風骨,且又是一個人,顏舜華便讓她和徐韶的小團子住進了顏府,讓顏尚書悉心教育。而徐韶因為看到顏舜華生孩子時候疼得那模樣兒,說什麽都不讓她再生了,後來還是顏舜華好說歹說,磨着他又給小團子生了個弟弟,徐韶就再也不松口,自己喝了絕育湯不說還讓顏舜華也喝了。兩個人高興時就帶帶孩子,大多數時候都将人送往國公府或者顏府。其他時候皆是觀花賞竹,或者看看鋪子裏的生意,又或者出去和李維信蕭流芳等人聚一聚。只是徐韶出去的時候,都是帶着做男裝打扮的顏舜華的。
他說:“這個世道決定男女平等還不能實現,但我能給你,你我二人的平等。”
他說這話時,顏舜華只是對她回眸一笑。恰如二人初見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之搭夥兒過日子
孟縣近日來來了一對年輕夫妻,男主人姓顏,女主人姓陳。二人時常說說笑笑,女主人常常瞪男主人,或者笑罵,男主人只是看着女人笑。
大家都覺着好奇。因為這一對夫妻沒有孩子,只是領養了一個孤兒。
不過日子都是別人家過的,大家八卦了許久,得出了個這對夫妻實在是太有夫妻相長得很像的結論之後,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某一年,當顏舜華和徐韶兩個游歷至孟縣之時,那對夫妻見顏舜華和徐韶兩個人鬓邊已然生華發,就笑道:“裏邊兒坐。想必這些年姐姐姐夫恩愛得緊。”
顏舜華和徐韶兩個相似一笑,道:“還恩愛什麽呀?都是一把老骨頭、土埋半截的人了。大家不過是搭夥兒過日子罷咧。還是你們這裏清閑得好。”
女子的兒子兒媳和她的丈夫都笑将起來。因為此時的徐韶已經續起了長飄飄的胡子,當真有幾分仙人的味道。然而此時那胡子卻一顫一顫的,胡子的主人臉上已經有了不悅之色。他瞅了眼顏舜華道:“不過是搭夥過日子?”随即臉色就嚴肅了,不愛說話。
顏舜華連忙給他順毛,湊到他耳邊道:“不是搭夥兒過日子就不是搭夥兒過日子呗。氣個什麽勁兒。”
毛順了,徐韶方才顯露出他的風度翩翩。他笑道:“你們別見怪,你姐姐就喜歡和我這般鬧一會,一天裏不鬧個一兩回,你姐姐就覺着這日子過着沒甚趣味兒。”
顏舜華臉一黑,真是卧/槽啊!!!誰鬧了誰鬧了?
女子只是抿着唇兒笑顏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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