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陸二】

太後身着玄色的曳地朝服,臉色雖有些蒼白,但面容卻帶着令人心悸的嚴肅,衆人齊齊起身,行禮問安。

太後卻不急着讓衆人起身,她帶着一絲陰狠的目光從人群中掃了過去,最後停在秦驷身上。

秦驷渾然不懼,擡起頭來,沖她挑了挑眉。

太後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她正要開口說話,傅欽烨已經直起腰身,冷漠的目光在太後身上一閃而過:“太後還是快些入座吧。”

太後扶着嬷嬷的手略抖了抖,她急促地喘息了一聲,随後點點頭道:“衆卿家平身吧。”

秦驷從傅欽烨身後悄悄牽起了她的手,在他掌心微微撓了一下,随後才拉着他的手站了起來。

傅欽烨被她撓的差點叫出來,回身瞪了她一眼,又将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太後看見這一幕,眼裏漫出了幾乎凝結成實質的冷意。

好在太後身旁的嬷嬷感覺到了太後的不妥,拉了拉她,又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這才讓她神色稍稍舒緩,她斂下目光,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因為太後的到來,席間一時間沒了剛才的輕松,若說傅欽烨有天子威嚴,震懾衆人的話,但他畢竟年歲不高,衆人還能說笑兩句,但是在太後面前,卻是無人敢太過放肆了,尤其是宮妃們,一個個正襟危坐,就怕太後看見自己。

太後跟秦驷不同,秦驷雖說一個目光就能讓衆人膽戰心驚,但是平日裏,她壓根誰都不見,不像太後,會時不時折騰衆人。

唯有秦驷和傅欽烨兩人不受影響,不過有太後在側,兩人也有些倒胃口,一時間無人說話,靜默異常。

然而這麽尴尬着到底不是個事兒,秦驷給徐子濤遞了一個眼色過去,他立馬會意,拍拍手,引來了衆人的目光:“臣早就聽說有歌舞,不知現在可不可以讓歌舞姬過來了?”

與他相熟的一個大臣立刻說道:“徐大人如此情急,看來徐夫人平時在家裏沒少管束徐大人啊。”

徐子濤臉色頗為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非也非也,吾妻從不曾管束徐某。”

他這話惹來了一陣大笑,氣氛終于活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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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人安排了舞女來唱歌跳舞,大臣們終于可以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兒談天說話。

唯有太後,臉色一直冷若冰霜,一雙眼裏黑沉沉的,不小心跟她目光對上的人都要打個寒顫。

秦驷至今仍不知道傅欽烨和太後之間究竟有什麽過往,太後一來,他頓時沒了剛才那般的心情,沉默起來,一杯接着一杯的飲酒。

秦驷看不下去了,壓着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喝。傅欽烨看她一眼,便也沒再繼續,歪着身子倚靠在椅子上,黑亮亮的目光看向正在歌舞的舞女。

秦驷讓人給傅欽烨上了一杯解酒湯,這宮廷裏的解酒湯向來不怎麽美味,傅欽烨扭過頭去,不願意喝。

秦驷皺起眉,冷聲道:“你發什麽脾氣?!”

誰知傅欽烨還真來了性子,冷着臉道:“朕還不能發脾氣了?!”

傅欽烨臉上帶着一團有些不自然的紅暈,一看就是喝醉了,秦驷今日因着見到了傅欽烨的所作所為,所以對他有些憐惜,也并沒有反駁他,反而順着他的話倒:“你發脾氣也就罷了,總不能不喝解酒湯,這麽多大臣使者在,醉了可就不好看了。”

傅欽烨聽見秦驷軟和的話,頓時知道自己剛才說的有些過了,雖然一時間還轉不過來,但目光卻已經一寸寸的柔和了下來:“剛才是朕不對。”頓了頓,他伸手接過秦驷碗裏的解酒湯,“朕喝就是了。”

兩人離得近,也都顧忌着旁人,聲音壓的都低,因此兩人看上去就像是在吵架一樣。

太後一直注意着傅欽烨和秦驷,此時見到了這一幕,頓時目光一亮,不等傅欽烨喝下解酒湯,就突然叫停了場中的歌舞表演:“衆位卿家!”

衆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太後接着說道:“想必大家都還記得先帝曾經說過的話,只要皇上娶了皇後,就選一國聯姻,并扶持其國。”

衆人一聽,目光卻是落到了秦驷身上。

宮妃們有些擔憂,雖然她們擔憂的對象是傅欽烨。柳才人有些目光一暗,對身旁的姐妹悄聲道:“太後這又是要幹什麽?她難道不知道皇後娘娘的脾氣嗎?連良妃和德嫔都折在她手上了,又何必再送一個姐妹進來受苦?”

姐妹頓時點頭:“也帶累皇上,瞧皇上那不樂意的樣子,晚間恐怕又要受苦了。”

接着是安娜等通過秦驷跟大衍國通商的人,尤其是安娜,身為一個皇後,她對這種事情相當的感同身受,加上秦驷給了她不少的優待,所以她對秦驷心裏有種感激與認同感,她當然擔心秦驷。

接着就是瑤月和徐子濤等人了,不過他們擔心的對象仍舊有些偏,唔……他們擔心秦驷生起氣來不顧及太後的面子,畢竟是年宴,如果真的跟太後對上了,恐怕不太好看啊。

萬一打起來了,是該打太後身邊的宮女呢,還是打太監?還是打那些嬷嬷?

就在諸人神色各異的時候,秦驷卻看也不看他們的表情,而是在低聲跟傅欽烨說道:“你快些把它喝了,太後都說話了,烨兒你總不能醉着跟她說話吧?”

傅欽烨手一抖,看向解酒湯的目光帶上了些嫌棄和厭惡:“真的很難喝啊。”尤其是喝了酒之後喝它。

但是在秦驷的目光下,他還是皺着眉,将解酒湯一口喝盡了。喝完之後,他端着碗,微微閉上眼,不再言語。

太後看的卻是越來越怒火中燒,明明她都發了話,可秦驷兩人還是這般旁若無人,在衆人的目光中談笑自若。

這是什麽意思?!不将她這個太後看的眼裏?!

太後看着兩人,目光卻是一點點冷了下去。

秦驷也就罷了,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卻也這樣,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裏做錯了,難道僅僅是因為先帝的幾句話嗎?

她仿佛又看見那個俊美冷漠,恍若天人的先帝,他身上穿着紫色的朝服,手裏牽着還沒有他一半高的傅欽烨,她那時正要去尋先帝,卻正好遇見他們回躍淵殿。

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兒子,她笑着迎上去,卻被沈德寧攔下;“皇後娘娘,皇上還有事呢,您且留步吧。”

任她怎麽呼喊,都沒有一個人回頭,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兒子。

多可笑啊,她還不如沒有這樣的夫君,沒有這樣的兒子。

或許,她本來就不該有……唯有堯兒……

太後定了定神,朝傅欽烨說道:“皇上當時年紀還小,恐怕已經忘了先帝的話了,不過在座的大臣們,應該有知道的。”

衆人面面相觑,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應答她的話。

傅欽烨也不睜開眼睛,唯有拿着空碗的手用上了些力氣,青筋暴起,看上去有些吓人。

秦驷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松開手,将空碗取下來,放到桌子上,随後又牽起他的手。

傅欽烨微微睜開眼,看着秦驷。秦驷更握緊了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太後看的更加氣悶,記憶中,她似乎從未與先帝有過這樣的親密舉動,唯一的一次,還是她主動握住了先帝的手,先帝看了她一眼,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沒有甩開。

僅僅如此,她就已經開心的不得了了,在心裏默默地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的當好皇後,一定不能辜負他對自己的期望。

真是可笑,先帝什麽時候對她有過期望了?

“皇上?”太後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傅欽烨終于睜開眼,看向太後:“母後原來竟記得那麽清楚,倒是朕有些記不清了。”

終于有急不可耐的人跳了出來:“大衍國的皇上,臣烏拉嘎也記得這件事。”

傅欽烨嗯了一聲,斂下目光,讓誰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太後又道:“先帝所言,皇上不想履行嗎?還是說皇上要讓先帝死後還要背一個言行不一的名聲?”

這句話簡直像是把傅欽烨架在火上烤,秦驷看了傅欽烨一眼,目光裏有些擔憂。

傅欽烨冷冷一笑,卻一副并不吃驚的樣子,他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露天的宴席,到底是地方太大了一些,仿佛有風從他身上吹過,凍的他身上一陣冰冷。

“太後的意思是?”傅欽烨終于看向太後,輕輕說道。

太後身子前傾,像是要伸手摸一摸傅欽烨,但最終,她止住了自己的動作,開口道:“皇上難道還不明白哀家的意思?”說着,她又伸手指了指這席上的諸人,“如此多的公主都已經來到大衍,皇上難道還要讓公主們失望而歸嗎?不如皇上就在其中選出一個,聯姻罷了。”

傅欽烨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那太後覺得誰更合适?”

他連母後都不叫了,太後看着他,嘴唇一翕一合,不知該說什麽好。片刻之後,她才回過神來:“那位公主,哀家看着就十分合适。”她伸手一指,指的正是剛才說話的烏拉嘎身邊坐的公主。

傅欽烨看也不看,直接道:“她不行。”

太後奇怪道:“為何不行?”

傅欽烨冷笑一聲,開口道:“她太醜了。”

衆人一片嘩然,尤其是被太後指着的那個公主更是眼中落下滾滾淚珠來,她的容貌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是也絕對說不上是醜。

但此時哪裏有人去關心她的心情,除了她身邊的使者小心翼翼地安慰了她兩句之外,其餘看過來的目光都是帶着好奇的,好奇能被傅欽烨說醜的人,到底長什麽樣。

但是更多的人卻都明白,傅欽烨壓根不在乎那個公主長什麽樣,她不過是一個道具,一個傅欽烨用來對抗太後的道具。

太後自然明白傅欽烨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在乎傅欽烨說那個公主醜的事情,傅欽烨不在乎的,她更不在乎。

“那皇上喜歡哪個公主?”太後接着問道。

傅欽烨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席上坐着的衆位公主們,燕瘦環肥,風格各異,他看着看着,目光卻移到似笑非笑的秦驷身上。

下一刻,他很直接地慫了:“她們都沒有皇後好看。”

秦驷仍舊握着他的手,這時候手在他掌心搔了搔,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皇上真這麽覺得:?”

太後沒給傅欽烨回話的機會:“皇上總要從中選一個出來,難不成皇上要違逆先帝?”頓了頓,她的目光落在秦驷身上,“還是說其實是皇後在從中作梗?”

秦驷表情不變,甚至更加漫不經心了一些:“太後此言差矣,皇上才是一國之主,皇上決定的事情,豈能是本宮可以左右的,太後說這話,置皇上的威嚴于何地?!”

說着,秦驷又看向太後:“還是說太後壓根就沒有被想過要顧及皇上的顏面?”說着,秦驷的表情總算嚴肅了些,“先帝的确曾說過要皇上從這些小國中選出一國來聯姻,可是先帝曾經說過何時嗎?更何況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自有自己的想法,難不成皇上還要一一向太後解釋不成?皇上如今以國事為重,日日辛勞,又體恤臣下,不敢勞動民力,以安享受。太後不鼓勵贊賞,反而還要為皇上增添負擔。本宮倒是奇怪,太後究竟是何居心?!”

這一番話差點就沒有指着太後的鼻子,說她往自己兒子後宮塞人是沒安好心了。

奈何秦驷字字都是從傅欽烨的角度說話,一時間讓她壓根沒有反駁的餘地,她雖然能用孝道壓傅欽烨,但是天大地大,到底還是皇上最大。

急促地喘了兩口氣之後,太後伸出手來,顫巍巍地指向秦驷:“皇後你!”

她身旁的嬷嬷立刻說道:“皇後伶牙俐齒,太後上了年歲,自然不及,但是太後娘娘到底是皇上的生母,皇後娘娘如此作為,心中可曾有過半點忠孝之心?”

秦驷一挑眉,渾然無謂這嬷嬷的指責:“本宮恰恰正是因為惦記着孝道,所以才說出心中的話,免得被人說是愚孝,畢竟太後娘娘上了年紀了,做事總有糊塗的時候。”

太後卻是瞬間明白過來嬷嬷的意思,這是要讓自己用孝道去壓秦驷啊,她瞬間閉上眼睛,就要往下倒去。

然而倒地的一瞬間,她耳邊卻傳來一個聲音:“太後娘娘。”

這個聲音?

青兒?!

太後微微睜開眼,看向自己身邊,正是青兒,她仿佛沒看見席上這亂糟糟的一幕,腳步輕快的一一行禮。

沒容太後說話,青兒已經來到皇後身邊,站到她身後去。

太後頓時想起身,想張嘴問青兒剛才究竟去哪裏了,可一旁的嬷嬷已經驚呼起來:“太後娘娘!您怎麽了?!”

秦驷眼裏閃過一絲冷意,她看向傅欽烨,見到他有些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漂浮,不知道是在看向哪裏。她不禁心中一軟:“我剛才說的是不是有些過了?”

傅欽烨回過神來,目光嘲諷地落在倒在地上的太後身上:“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秦驷搖搖頭,起身來到太後身前。

見到是秦驷,無人敢攔她。所有人自覺地給秦驷讓出了一條路來,她蹲下身子,看向太後緊緊閉着的雙眼,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随後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說道:“太後可千萬別死了,你要是死了,堯兒怎麽辦啊。”

聽了這話,太後猛地睜開眼,一雙手突然揮向秦驷臉上。

秦驷早有準備,哪裏會讓她得手,還沒等那雙手來到自己臉上,便立刻抓住,笑眯眯地說道:“看來太後身子還很硬朗啊,那就別躺在地上了吧,別沒有病,倒躺出了病來。”

太後一雙眼裏全是血絲,她目眦欲裂,有些驚恐地看向秦驷。秦驷慢吞吞地松開她的手,又道:“太後還不起來嗎?”

扶着太後的嬷嬷一時間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明明只要太後一直躺着,怎麽也能在秦驷身上安一個不孝的罪名,連帶着可以逼迫傅欽烨随便娶個公主。

可太後怎麽又突然睜開眼睛了呢?!

可這個時候實在不方便問這個,她只能伸手撫了撫太後的後背:“太後娘娘,您……”

太後打斷她的話:“快扶哀家起來。”

嬷嬷依言将她扶起來,太後朝站在秦驷位子旁的青兒說道:“青兒,你怎麽現在才過來,快來哀家身邊。”

果然,這個小賤人果然出賣了她!

早知道就不該讓她出來!她如果不出來的話,就不會讓秦驷有機會找到自己的軟肋。

都是這個小賤人!

青兒看出了太後眼中的恨意,她有些害怕,低下頭,緊緊攥住衣角,輕聲說道:“青兒跟皇後娘娘說好了,這些天都跟皇後娘娘一塊兒住,太後娘娘無需擔心,皇後娘娘人很好,不會為難青兒的。”

太後還沒說話,她身旁一個嬷嬷卻開口道:“青兒姑娘,如今你正是說人家的時候,住在皇後娘娘的寝殿中,一來打擾皇後娘娘休息,二來傳出去對名聲也不甚好聽。”

秦驷道:“青兒就住在本宮那裏也不礙事,倒是太後似乎身子不爽快,不若本宮送太後回去。”

說完,她也不等太後說話,就叫人擡來鳳辇,半強迫地讓太後上去了。

而她也跟在鳳辇旁,寸步不離。

傅欽烨看見這一幕,皺了皺眉,看向青兒,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了什麽秘密。

青兒被傅欽烨一看,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又怕他問話,便道:“皇後囑咐了青兒不能說,皇上想問,還是去問皇後吧。”

傅欽烨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了:“朕是皇上,你是聽皇後的,還是朕的?”說完,他給沈德寧遞了一個目光。

沈德寧立刻會意,将青兒拉到一旁:“青兒姑娘,你且放心的說罷,皇後再怎樣也只是皇後,真正說話的,還是皇上。”

青兒一臉苦色:“是嗎……”

%%%%%%%%%%%%%

走到一半,太後身邊的一個嬷嬷忽然開口道:“皇後娘娘,這路……不是去往坤元宮的吧。”

太後悚然一驚:“皇後?!”

秦驷停下腳步,讓擡着鳳辇的小太監将鳳辇落下,然後伸手撩開幕簾,坐到了太後身邊。

太後面色一沉,冷冷地道:“皇後這是要幹嘛?”

秦驷輕笑一聲,開口道:“這話應該換本宮問太後才是,太後娘娘究竟想要幹嘛?”

太後道:“哀家不明白皇後的意思。”

秦驷看向太後,倏地捏住了她的手腕:“那太後明不明白,堯兒這個名字的意思呢?”

太後的心頓時一跳,雙手抑制不住地抖了起來。她粗聲喘了幾口氣,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第一時間對着鳳辇外道:“你們退下,哀家跟皇後有話要說。”

太後的人自然第一時間離開,可是秦驷的人卻還守着。

太後的臉色有些難看:“皇後這是何意?”

秦驷充滿深意的目光落到太後臉上,片刻之後,她才伸出手來,朝鳳辇外輕輕一揮。

不到片刻,這周圍便只剩下秦驷兩人:“太後想說什麽?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戚戚地道:“皇後應該是理解哀家的吧。”

秦驷嗤笑一聲:“本宮沒什麽好不理解太後的,不過現在看來,是太後不理解本宮。”

太後目光閃爍了一陣,眉頭緊緊皺着,過了好一陣,才道:“這後宮的事情,哀家再不插手。”

“你本來也差不得手,本宮只有一個問題,那個叫做堯兒的,是誰的孩子?”

太後一時間屏住了呼吸,原來秦思竟然其實只知道一個名字,頓了頓,她道:“堯兒其實是青兒母親的私生子。”

秦驷再次嗤笑一聲:“太後還不肯說實話啊。”她漫不經心地一只手搭上太後的肩膀,“本宮知道堯兒是太後的……小兒子,本宮問的是,他生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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