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蘇瀾過去拿了,景仰騰不開手蘇瀾只好上手,兩人又隔了幾天沒見了,生了似的,她動作有點慢,目光落在那鎖骨上,卻又擔心發現什麽似的,三下兩下随便捂好,結果不小心指甲刮了他一下。

景仰瞪了她一眼,蘇瀾抓了現行似的,忙移了目光。

走到醫院大廳的時候,陸羽碰到個熟人,那人跟她寒暄了糧絕。聽話音兒也是個婦科的,還是男人。跟陸羽說完了,又跟景仰他們介紹了一圈,熱絡的很。

一個男人主動的跟女人說話,甚至是個已婚婦女,還跟她的家人熱絡,目的明顯。

那人問景仰:“這位是。”

“我弟弟。”陸羽大方介紹道。

那人笑着伸手:“你好。”

景仰沒擡手,颔首示意了一下,又對旁邊的邱林道:“才說你眼色,這會兒怎麽傻了。沒看到女士抱着孩子呢,還不過去。”

邱林一個激靈,忙過去抱了景念。景念不認生,圈着邱林的胳膊嚷了聲:“謝謝叔叔。”又伸着胳膊道:“哥哥,看我比你高了。”

陸羽笑着對那人道:“韓主任,再見。”

那人道:“再見。”又對景念道:“下次一起玩兒啊小朋友。”

景念揮手:“叔叔再見。”

蘇瀾看着陸羽心裏有些發酸,是她固執,不然照她的條件早就找了,何必這樣守活寡,偏偏還是這種犟脾氣,吃了虧還往肚子裏吞,就怕別人看她笑話。

上了車,兩個小人兒跟景仰邀功似的,一會兒比這個一會兒比那個,景路知道的多,三句兩句把景念比下去,又搞得他哭了。

陸羽哄不住,對着蘇瀾:“快快管管你兒子。”

開車的邱林鬥膽道:“景念小朋友,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哭了狙破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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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念嚎着嗓子道:“我聽不懂。”

邱林無奈,又道:“這樣,我一會兒告訴你個贏了你哥哥的方法,你別哭了。”

景念這回倒真停了,一會兒抽抽噎噎道:“你只能告訴我一個人。”

邱林道:“好。”

景路抓着景仰的耳朵道:“爸爸,前面那個叔叔又騙小孩兒。”

景仰哈哈大笑。

景念氣兒短,陸羽就怕孩子哭過去了,邱林幫她哄好了孩子算是幫了大忙,她免不了多看了前面的人兩眼,打趣道:“我說你這個小司機,還兼職保姆的職位啊。”

邱林接觸的女人大多跟他出生沒多差,揶揄起來自然不遺餘力。陸羽這樣的他頭一回遇到的,就怕說錯了話老板不高興了,便笑笑沒應。

蘇瀾道:“別搭理她,見誰都開玩笑。”

“小司機前途無量啊,你老板娘都給你說好話了,知不知道多大榮幸,你老板平時都難得聽她的好話。”

景仰道:“我們說好話怎麽會讓你聽到,你別一口一個小司機的,人家叫有名字。”

“叫什麽啊?”

“邱林。”

陸羽繞了景仰拍着前座道:“小司機,你這車開的太慢啊,平常不怕耽誤你老板談生意啊。”

邱林笑道:“我是打醬油,關鍵時候岳特助來。”

到了景家門口,景仰讓邱林開車回去。

邱林一愣:“老板,我?”

景仰道:“我這邊有車,車暫時存你那兒。”

邱林心裏樂開了花,嘴上道:“老板,不用,我……”

回了家裏,趙霭見兩個孩子,一陣兒心疼,陸羽按例去給景行翻身,一會兒又出來吼景仰讓他幫忙,她想把他弄起來出來坐坐。

餐桌上,景仰忽然提起陸羽沒評上主任的事兒,沒想到她含混着過去了。蘇瀾跟景仰道:“她好強,你不如單獨找她談談。”

景仰也正有此意,睡覺之前,敲了陸羽的門,她确實沒睡,開了門道:“幹嘛?”

他擡眼:“方便嗎?”

“說會兒話。”

陸羽開門道:“進來吧。”

屋裏裝修簡單,還飄散着一股藥味兒,景行躺在床上看樣子陸羽在給他做按摩。他随便找了個桌子靠着道:“說說你工作的事兒吧。”

陸羽無奈的勾了下唇道:“蘇瀾都跟你說了我還說什麽?”

“那就直入正題。”

“什麽正題。”

他又道:“眼看着爸爸就快退休了,他這幾年是做了點成績不錯。可沒往咱們身上謀一點福利。”

“那是爸爸清廉不愛做那些龌蹉事兒。”

景仰又說:“咱們家要說,家底兒還是有點的,以後就是爸爸退休了,你跟我哥還有你兒子,保你們個衣食無憂不成問題大道須彌。”

“景仰你這拐彎抹角的想說什麽?”陸羽皺了皺眉。

“就是咱爸不管你們,我也得管不是,不看誰的面子,就你對我哥這份兒心我都不能虧待你。可你這人跟咱爸一樣……太直,不好。”他說着搖了搖頭。

陸羽無奈,只當他是說教,攤手:“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辭了工作,以後聽我安排。”

陸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好不容易做出點成績來,你讓我辭職?景仰我知道你是好弟弟也為我着想,可我現在四肢健全,也不貪,只求平安,放你的心吧不會拖你後腿。”

景仰不再廢話,,看着床上的人說:“他出事兒出的蹊跷,又是你們剛剛結婚,別說酒駕,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清楚?景行就是喝了酒都比常人開的都溜,他可是從小這麽開到大的,而且那時間點不偏不倚的,怎麽就正趕上你們結婚了出事兒,別人以為是結婚激動的,你倆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什麽事兒沒做過,激動什麽?他又不是什麽毛頭小子。”

陸羽臉上失色,低頭道:“可是沒有證據,你也說了都這麽多年了,能怎麽樣,這也不是我換個工作能改的。”

景仰沒再搭這茬兒,嘴上道:“你好好想想,過幾天給我個答案。”

“嗯。”

他出去,順手關了門。

從陸羽那邊出來,景仰去了卧室,他兒子在地上攤了一大堆書,景仰随着坐下,一看又是天文又是地理的。只覺得他學的太雜,又教導他要術業有專攻。

蘇瀾疊着床上的衣物道:“他這麽小,你跟他說這些幹嘛,怎麽開心怎麽來。”

“一步錯,步步錯,我得看緊點。”

蘇瀾笑道:“就怕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那是他們功夫不到家。”

“不跟你貧,跟你說件正事兒。”

“說。”

“我後天去看我媽。”

“到時候讓岳翡送你過去,最近我事兒多,騰不出時間。”

蘇瀾也指望他能幹嘛,只是招呼一聲而已。

一會兒,他擡頭看了蘇瀾一眼,道:“山上是不是很危險?”

“還行,我也不是沒去過。”

聽此,他也沒再多問。

等蘇瀾走的時候,竟看到了景仰,大早上的,不知道從誰那兒來的,雙眼赤紅,頭發亂糟糟的,胡茬發青。

蘇瀾剛提了行李出門兒,倆人打了個照面,她也沒多想,問了句:“回來了?”

景仰打量了她一眼,說:“現在就走?”

“7點半的飛機,現在都6點了,也不早了。”

确實不早了,他伸手去拿她的行李箱,蘇瀾錯愕,不但沒松手,又往後退了半步,躲了眼神兒道:“我得走了,路路這幾天就住媽那兒。”

他的手在空中頓了一會兒,說不出的煩躁,來自于心的,酸澀的眼皮的……就沒一處順的波瀾世界。景仰還是伸手奪了她的行李箱,一提,十分輕,邊往後備箱裏塞,邊說:“怎麽這麽輕,不是要走幾天嗎?”

她道:“我得爬山,又不是坐車,帶來帶去的麻煩。”

他停了一下,扭頭看她:“要不等等,過兩天忙完了,我送你上去。”

蘇瀾推了他一下,嘴上說:“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你快點吧,我要趕不上了。”

他便扣上後車蓋兒,嗓子發硬道:“又沒多遠,着什麽急。”

蘇瀾已經急吼吼的上了車,又從車窗裏叫他:“景仰,你能不能稍微快點,真的要晚了。”

他沒理,轉身往房子裏走。

蘇瀾吼了聲:“你回去幹嗎啊?”

他沒回頭:“我熬了一晚上,牙沒刷,臉沒洗,怎麽出門?”

蘇瀾急了,他已經嘭的一聲關上了門兒。

沒辦法,這送人的倒成了大爺,她只能在車上等,眼看着半個小時過去了,人還沒出來。她只能下車去叫人,等蘇瀾開門進去的時候,根本沒人影兒,她喊了聲:“景仰。”

過了幾秒,有人推開了浴室的門,探出個濕漉漉的腦袋,問:“怎麽了?”

“我要趕不上了。”

“着什麽急,我洗個澡,誤不了你就是了。”

蘇瀾看着他無可奈何,忽然瞥見他鎖骨處一塊很小青紫,火氣呼呼的往上冒,又壓了脾氣,和顏悅色道:“你先洗吧,洗完了好好休息一會兒,我自己打車,不耽誤你。”她說完就往外走。

景仰愣了一下,喊了聲:“站住!”

“嘭”的一聲,大門和上,她的衣角一閃,整個人便消失在了景仰眼前。

這房子很大,也很空,蘇瀾不愛收拾,景仰又不喜歡讓陌生人進來。起初結婚那會兒,擺了很多家具,全是歐式的,他喜歡的。

可是有了孩子,蘇瀾還要兼顧學業,根本沒人收拾。

景仰也不常回來,看了幾天新鮮,蘇瀾就找人給搬走了。

若是不忙,就由她來打掃,把兒子放在嬰兒車裏,一邊說話,一邊打掃,時間過的很快。若是忙了,孩子就得給趙霭,蘇瀾空了就往那邊兒跑,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一次。

再回來,到處落灰。

景仰偶爾回來一次,哪兒哪兒都是灰,他嘴上不說,也是嫌棄的,要不然也不會連坐都不坐一下,只是逗着兒子的玩兒會兒就走了。

就這樣,家裏不好打掃的家具都被蘇瀾一樣一樣的給弄走了。

一直到現在,回來一回,家裏空蕩蕩的,吼一聲。

回音,一圈兒一圈兒的。

現在那個“住”字就一回了好幾聲。

笑話他似的。

景仰這才看了眼房子,靜的跟墳地似的,就那魚缸裏游着兩條活物。他就覺得胸腹裏被掏空了一般,沒由來的難受,卻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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