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沉寂

準備多日的百寶會中午拉開了序幕。

集會第一天的照例是辦酒宴及介紹參會人物，百寶會也不例外。

有點像運動員入場式。林蝶語如是吐槽道，故她只是露了個頭就溜到花園中游蕩。

而假扮柳芊芊的琉璃可就沒她這麽幸運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蝶語消魂的背影：大小姐，你不能抛棄我呀！

少女漫步在略顯冷清的後院，最終靠在了一棵幾乎完全隐沒于陰影裏的樹上。

那些早已消逝的面孔以不同的方式重新出現，血液中沉寂多年的感覺又開始翻湧，白日林蝶語身上所體現的個性怕是僅剩的沒有被她徹底吞噬掉的東西。

樹林陰翳，少女的臉完全融在黑暗中，微風送來輕淺的呼吸聲。

“大小姐。”琉璃聲音低低地響起。林蝶語側過頭表示她在聽。

琉璃繼續道：“您這又是何苦，小姐看到屬下來時就明白了吧。少爺都做到這一步了，小姐還……”不清楚少爺的意思嗎？

“琉璃，入暗影的第一天我說了什麽？”少女的聲音依舊不起波瀾。

琉璃腦中瞬間浮現出一行字：主子的私事不得過問！“屬下知罪。”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琉璃，回柳府後自己去寧淵居，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語罷，林蝶語遞給琉璃一個小瓷瓶，“結束後自己塗。”

琉璃默默接過，她又何嘗不了解小姐的性子。即使外面名聲多差，但有一點是誰也不可否認的：小姐對屬下極好，柳府的規矩是嚴，但待遇超棒。小姐對待下屬從沒用過盛氣淩人的态度，只要不觸及到小姐的底線，一切事情好商量。

寧淵居就相當于俞家堡的刑堂，剛才那瓶絕對是上好的金瘡藥。也許自己真的是管多了，卻也只是不希望小姐再這樣執着下去。

“大小姐，陳平今日當着衆人的面向您挑戰，生死不計。估計還是由于上次搶斷那批貨的原因。”猶豫了一下琉璃道，“我沒有辦法拒絕，但我沒把握能贏。”

“正常，時間地點。”她很清楚，和柳府有生意往來或競争那些人不服她很久了。在大多數人眼裏，她只是個毒功好的小丫頭，柳府的成就是淩若晨的功勞，名聲卻落在了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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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真是這樣嗎？

“戌時中在俞家堡的練武場。”

林蝶語心中了然，以琉璃的性格定是以為如果不應承下來是顯得柳芊芊敢做不敢當，但答應後琉璃自己卻招架不了，于是就來找她這個正主。

可琉璃不知道這種事她平時都是不予理會的，果然是進暗影最晚的小丫頭，年紀輕經驗也少。不過也好，這件事一次性解決省得陳平仍糾纏不休，對付武癡果然方便。

練武場，選這種地方，只要嚴加看守連蒼蠅也飛不進來一只。

唯一麻煩的是洛弈軒，怎麽跟他解釋她晚上的失蹤呢？

思至此，少女對一旁靜候的琉璃說道：“晚上和我一起去練武場，恢複自己原本的面容，叫上随行月影嚴守練武場。戌時中前後一柱香之內，不許讓任何人看見你。之後若是洛弈軒問起，便說我向南去了。沒問的話，管好你的嘴。”

月影在柳府是僅次于暗影的存在，琉璃原本就來自月影，後被提拔到暗影填琉璃的缺口。她明白，大小姐這是要親自前去：“要通知少爺嗎？”

林蝶語自樹幹上直起身，冷淡地撂下一句“随你。”

……

快到大廳時，正碰上前來尋她的洛弈軒，林蝶語笑着迎上去：“已經散了嗎？”

“沒有，我提前出來的。”洛弈軒解下外衣披在她肩上，“看你和柳大小姐相談甚歡，專門來找你。最好離她遠點，這個人很危險。”後一句他特地壓低了嗓音，無論什麽原因，他都不想讓小語和那個狠毒的柳芊芊走太近。

少女輕聲道：“芊芊對我很好的。”

洛弈軒仍想說什麽，卻看見柳芊芊從他身邊走過，如同沒看見他們一樣，他只好換了個話題：“小語，我發現你和柳大小姐的聲音很像，上次我差點就認錯了。”

林蝶語心中一驚，她用的就是自己原本的聲音，而琉璃為了假扮她自然會學她的聲音，可笑她先前居然未想到這一點，失策。

少女表情鎮定：“嗯，芊芊也是這麽說的，也許這就是有緣吧。”

“也許吧，我總擔心你的體寒，可她不願給你治。”洛弈軒皺了皺眉。

怎麽又扯到這個問題上來了，少女無奈，只得笑而不語。

忽聞背後一陣喧嚣，原來就在他們談話的空檔裏，大廳的宴會終于落下了帷幕，賓客們三三兩兩的走出。

林蝶語漫不經心地掃視一周，視線瞬間定格在一點。

晨晨！

他怎麽會來？

雖然面對的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但多年來熟悉的感覺不會騙人。

淩若晨似是感受到她的注視，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淩空對上，淩若晨輕輕扯開嘴角，用唇語無聲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