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收拾

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故不再逼問：“都說了我心裏有數。”似是想起自己的來意，洛弈軒有些微愠，“我讓你照顧着點小語，你倒好，一天下來不是看書就是八卦，小語呢？”

他這才想起有這樣件事，不由得有些尴尬：“呃……沒看到。”

洛弈軒表情瞬間不好看了。

“咦？都在呀。”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門外的探頭探腦的小人兒瞬間打消了他的怒意：“小語你跑哪兒去了？”

少女蹦噠進書房，滿臉的疑惑和不解：“補眠呀，前段時間都快困死了，難得有個休息的好地方，不過感覺現在還是好困。等會回去繼續睡，先說好誰都不許打擾我。”說着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微微撅着嘴。

“去吧。”奇了怪了，雖然小語只稱的上是清秀，和柳芊芊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但她明明這麽可愛，自己究竟是發了什麽風才會覺得她倆像，就憑類似的嗓音和穿衣愛好？

另一只黃衣妹子終于姍姍來遲：“蝶語姐，你終于醒了，之前去找你，她們說你在睡覺，我都不好意思進去。”

她去找過自己？林蝶語臉色未變，心下卻是一驚，強笑道：“我這不是起了嘛，走走走，我們出去玩，不打擾這兩個愛看書的家夥。”說着，硬拉走了洛雪。

對方倒也聽話，就這麽随她出去了。

彼此試探着對方的态度，先開口打破沉默的反倒是洛雪：“你上午根本就不在吧。”先前那般說，不過是想為你圓謊罷了。

“小雪說笑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在能去哪兒？”林蝶語強笑道，內心懊惱，面上卻不露一絲破綻。

她知道洛弈軒經過昨天一事，最近是不會願意讓她看見他狼狽的樣子的。而顏臨玉，有了那堆書，他也不會輕易想起她。卻不曾想小雪會來找她，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還是失策了。

她的态度實際已說明了一切，洛雪也不多做追究：“我在霧澤森林裏說的話是認真的。”是真的想要你跟着我，“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我明白。”她現在急着去料理一個人，沒功夫搭理她。

岔路。

分道揚镳。

少女直接闖入淩若晨的垮院，揪起一個人就走。只餘下一幹人馬面面相觑，眼中漸漸燃起憤怒的火焰，這林姑娘雖是小姐請來的貴客，如此行為也太委實過放肆了。其中唯一的知情人璎珞苦不堪言，不得不挺身而出，打消衆人的不滿。

也不回林蝶語的垮院，徑直去了她自己的沉香閣，把人往椅子上一扔，随即冷笑着開口：“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這麽想你，你都不來見見我？”

“我……剛從錦城回來，風塵仆仆的，不敢去見小姐。”她知道小姐會查到她，但從來沒想過會這麽快，有冷汗自額角緩緩流下。

柳芊芊也不管她這句明顯是強行辯解的話，來回踱了幾步，像是在思考什麽嚴肅的問題，終而開口：“少爺身邊正缺一個丫頭，你意下如何？”

堂堂暗影豈能去給人家當丫頭，所以小姐的意思不會是……通房丫鬟吧。急轉而下的情勢讓琉璃面上染上一層淡淡的微紅，強裝鎮定的語氣中仍是掩飾不住那一抹期待：“是……少爺的意思嗎？”

“是我的意思。”嘴角的笑容擴大，“你不是很樂意的麽？”

此言一出，琉璃臉色瞬間煞白，撲通一聲跪下來：“小姐，琉璃知錯了！”

柳芊芊冷眼看着，也不去攙扶，在她剛才的位置上坐下，俯視着此時正跪在地上的人：“俞家堡那次，我就提醒過你，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是小姐！”

“你還知道？所以說晨晨的話是比我這個主子管用咯？”洛弈軒顏臨玉的對話她聽了全過程，又豈會猜不出那個多嘴之人是誰，她也更清楚琉璃的話是誰讓她說的。

淩若晨，我和洛洛之間的事你屢次攪和，忍了那麽久，不過是我不想為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讓你不愉快罷了，可你不該……如此過分。

“不幹少爺的事，是我嫉妒少爺對小姐這麽好才嚼的舌根。”眼見事情扯到淩若晨，琉璃完全失了先前的淡定。

這麽明顯的維護，她當然知道是為何，琉璃在進入暗影前本就是淩若晨帶出的人，情窦初開的少女遇上英俊潇灑的公子，剩下的事都不用想便能猜到。

柳芊芊嘆氣，傻丫頭，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其實晨晨，有人這麽喜歡你，該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曾經她也擁有過這麽柔軟的幸福，可終是抵不過一個有命無運情深緣淺。

我在清冷秋夜對月徘徊，你在冷暖人間漸行漸遠。盡管事情早已過去多年，那創痛卻像晨露一般新鮮。

擡頭望向窗外，似是不願讓人看見她此時的狼狽。再開口時，情緒已收斂：“我給你兩個選擇：和抒情呆一晚，或主動辭去暗影一職，從此你和柳府再無關聯。”

柳府的人都知道，和抒情呆一晚等于必死無疑。一入暗影，至死方休，從來沒有過主動辭去的先例，而這和被踢出暗影沒有任何差別，意味着她将會是暗影中永遠的恥辱。

這麽多年來，她樹了太多敵，而失去了主人庇護的狗的下場她不是不知道。

同樣的絕路……

顫抖着開口，聲音中滿是哽咽：“我去照顧抒情。”

無端地有些不忍，沉思良久：“這樣吧，我留下你的臉皮。”

琉璃不可置信地擡頭，随即深深地叩下去：“謝小姐！”

每一屆暗影都有個不成文的習俗，在死後由小姐親自剝下臉皮做成□□收藏在魇廳，這不只是暗影的表示，更是種榮耀，因為每一屆新上任的暗影都要先參觀魇廳。她本不指望有此殊榮，唯願自己不會像青檸青末那樣成為恥辱，誰曾想……為何她先遇到不是小姐！

琉璃擦幹眼淚，跟上小姐的步伐。

很快，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